女人看女人與男人看女人眼光和角度有諸多不同,男人眼中的美女與女人眼中的美女其標準和度量也是參差不齊。在人大被視作校花、在省紀委被認作是王書記麾下的紀檢之花,沈燕飛向來都被衆人認作是上上之姿。沒有哪個姑娘會覺得漂亮是一種過猶不及的累贅,雖然不會以貌取人,但被人誇作漂亮也是作爲一個女孩子最基本的心理需要。
可是向來自信的沈燕飛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卻有種難以言表的自慚形穢,那女子素衣布裳,就算被雨水打溼了褲角,卻依舊如同九霄雲外走下來的仙宮朱蕊。
蔡桃夭微微一笑:“你好,是燕飛吧?經常聽三兒提起你。”
沈燕飛看着那隻主動伸出的纖纖素手,愣了愣還是伸出了手,只是讓她驚異是眼前算得上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女子右手虎口和食指關節均有一層厚厚的繭子,進了公安系統後沈燕飛才知道,這是常年練槍的結果。
蔡桃夭笑了笑,似乎能猜透沈燕飛的心思一般道:“剛退伍不久,手上的繭子還沒退,過段時間就好了。對了,我給三兒送了些蓮子銀耳羹,一起嚐嚐吧?”
坐沙發上大快朵頤的李雲道衝沈燕飛招招手:“不吃可是你的損失,我媳婦兒的手藝真不是吹的!”
沈燕飛微微咬了咬下脣,臉上的尷尬轉換成真誠的笑容:“那我真可得試試了,嫂子,我吃了你給他做的愛心早餐,不生氣吧?”
蔡家女子淺淺一笑:“哪來那麼多氣,愛吃的話,下次來江寧天天給你們做。”說着,蔡桃夭從布袋裡又拿出一副餐具,緩緩道,“嚐嚐看,其實我也很少下廚房,在部隊吃大鍋飯,在學校吃食堂,大體上還是爲了節約時間,難得有空露一手,多個人嚐嚐也能提提不同的意見,好讓我的手藝能有進步的空間。”
沈燕飛也不客氣,笑着接過餐具,很女漢子地將某大刁民推到一旁:“小氣鬼,你給我留點。”
李雲道一臉意猶未盡的委屈:“我是我媳婦兒給我做的早餐。”
沈燕飛嗖了一大口銀耳湯,含糊不清道:“你沒聽到嗎,嫂子說是我給我們送的,小氣鬼。”
某刁民一臉幽怨地看着蔡家大菩薩,彷彿真要蔡家女人開口爲自個兒主持公道一般。
蔡桃夭微笑道:“你回家再吃,家裡還有。對了,小叔昨天來過,他讓我轉告你,有空去上海找他喝茶。”
李雲道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小叔來了?”某刁民有些心虛,前一晚剛剛初戰告捷,第二天蔡修戈就殺來了江寧,還讓他去上海喝茶,這擺明是老岳父要審問毛腳女婿的節奏。
沈燕飛喝了一碗銀耳羹,又喝了點粥,也沒有說來找李雲道到底爲了何事,笑着輕輕掩門而去。
蔡桃夭目送沈燕飛出門,才掉頭笑着看向某刁民:“你倆關係挺好啊!”
某刁民撓頭嘿嘿傻笑:“哥們兒,純哥們兒!”
沉溺在幸福中的某人哪裡看出剛剛兩個女人間一來一回無聲無息的刀光劍影,蔡桃夭起身拿了張面紙,輕輕替他擦去嘴角的米粒:“沈燕飛是個不錯的姑娘。”
某刁民目瞪口呆道:“媳婦兒,我向太祖爺發誓……”
蔡桃夭卻輕輕捂住他的嘴:“有什麼好發的,一個瘋妞兒不夠,再加一個齊褒姒,再多個沈燕飛,挺好!三兒,今天我表現怎麼樣?就像那些後宮戲裡頭演的,咱這個正宮娘娘是不是嬌軀一震就把小貴妃給唬住了?”
某人一頭冷汗,嘿嘿傻笑:“言重了言重了,媳婦兒,咱是個純良青年,怎麼到你嘴裡弄得我跟一吃了不擦嘴的浪蕩公子似的。”
蔡家女人伸指輕點他的額頭,笑道:“你啊你……”話未說完,卻被那刁民的嘴脣直接覆住了那對細軟紅脣。
良久,他才緩緩放開她,柔情似水,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
她靠着他的肩:“危險嗎?”
他點頭:“說不危險是騙人,跟毒販打交道,沒啥輕鬆活兒。”
她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最後笑了笑道:“得活着啊。”
他微笑點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她如小女子般笑得甜蜜幸福。
他說:“就是爬我也要爬回來啊。”
她撫了撫小腹道:“是該回來。”
他驚道:“中了?”
她笑道:“不知道啊。”
他表情微微失望:“沒中啊……”
她微笑道:“呆子,就是中了也沒這麼快啊。”
他傻兮兮地笑着道:“也對,以前村裡頭阿花生小崽,也不是幾天就有結果的。”
她哭笑不得道:“你當我是阿花啊?”
他笑道:“能像阿花那樣一窩好幾個崽就好了。”
她微笑。
他接着道:“這樣的話,老頭子在天之靈,老王家人丁興旺,應該也算欣慰了吧。”
她笑道:“那等你回來。”
他壞笑:“媳婦兒,辦公室裡頭有張大牀……”
她微笑點了點他的額頭:“壞傢伙!”再笑,則百媚頓生。
某刁民一不做二休,飛快反鎖了辦公室門,攔腰橫抱起普通人連褻瀆的想法都不敢有的出塵仙女。
掩上門後,沈燕飛臉上的微笑緩緩僵住,她下意識地奔跑向樓梯,樓梯間防火門砰一聲關上的時候,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本來她還存了爭了爭的心思,可是那樣的女子,讓她如何去爭,如何去搶?沈燕飛坐在樓梯臺階的最下面一階,埋首入雙臂,淚水打溼了衣袖,又打溼了衣襟。
哭了許久,她才緩緩擡頭,她有些迷茫,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傢伙的?她甚至記得一開始發現他背#景涉黑、動不動就掏槍時,她對這種人是打心眼裡敬而遠之的,可是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走進自己內心深處的?如果不是今天那樣的女子出現,沈燕飛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在無聲無息中喜歡上了那個人。
沈燕飛深吸了口氣,用衣袖擦乾淚痕,站直身子微微屈肘,用雙手捧了捧自己的雙頰,小聲道:沈燕飛,你要加油!
給自己打完氣的沈燕飛開始沿着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回辦公室前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鏡中的自己依舊雙眼通紅。她衝鏡中的人揮了揮小拳頭:喜歡又怎麼樣?喜歡一個人又不要交稅!喜歡他是我的自由!喜歡,我就是喜歡!
出走洗手間,沈大小姐再度昂首挺胸,女神又如何,喜歡他是我的自由!
雙頰飛霞的蔡家大菩薩出門時依舊仙氣飄渺,揉着小腰的某人壞笑看着走路姿勢微微走樣的女子:“媳婦兒,你說這回能中嗎?”
蔡桃夭微笑點頭:“你說中就中!”
臨出門時,蔡桃夭回頭,微笑着輕聲道:“明天中午飛西安!”
某位答應蔡桃夭要遊遍江寧的刁民尷尬撓頭:“哪裡知道會碰上這場大雨,下回一定補上……”
她微笑不語,凝視對面一身警察制服氣宇軒昂的男子,不知爲何,卻想起了在崑崙山採玉道上他騎着馬驢唱着秦腔的那一幕。
她說:“活着回來當孩兒他爹。”
李雲道重重地點頭:“一定的。”
她撐着白布雨傘緩緩走入雨幕,提着盛着保溫筒的布袋。
輕輕走,正如她輕輕地來。
中午在分局食堂稍稍對付了一口後,李雲道回辦公室補覺,一夜未眠加上小半日的“操勞”,的確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睡意正酣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李雲道揉着惺忪睡眼打開門,一臉興奮的沈燕飛舉着一沓材料衝了進來。
“那傢伙交待了!”沈燕飛抓着李雲道的胳膊,神情激動。
腦子一片混沌的李雲道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啥啊?”
沈燕飛將一沓材料甩給李雲道:“塗至安啊,他交待了。”
“是嗎?”李雲道微微有些吃驚,“這傢伙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怎麼會……”李雲道接過材料仔細地翻閱起來。
沈燕飛打量着微微皺眉的李雲道:“怎麼了?”
“這份筆錄誰做的?”李雲道的臉色不太對勁。
沈燕飛不解道:“我啊,還有錄相呢,應該不會有錯。”
李雲道點了點頭,微微眯眼:“我從審訊室出來以後,還有誰進過審訊室?”
沈燕飛道:“高局,我,大劉,還有老周還有秀娜都進去過,怎麼了?”沈燕飛拿起材料認真翻了一遍,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雲道想了想道:“別驚動其他人,你找局裡的保安科去調看一下今天上午的監控,看看到底哪些人進去跟塗至安碰過面。”
沈燕飛不解:“到底怎麼回事?我被你越說越糊塗了。”
李雲道用手指關節輕輕敲磕着桌上的材料:“塗至安給的假口供。”
“假口供?不對啊,他連老狗現在藏身的地點都交待了,哪能有假?他拆遷的這塊地,開發商原本就是老狗名下的地產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