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哥,這個月的利潤比上個月又下滑了兩成。”四眼仔將賬本遞給老大,他也看出這位香港當紅的黑道大佬面色不佳,遞上賬本又便小心翼翼地後撤了兩步。
新義安原先的財務室設在地下賭場的最深處,加設了不少安防措施,前些年一直提心吊膽,警方掃場子的時候,生怕真的將暗門裡的財務室給抄出來,所幸的是這些年一直有人在上面罩着,就算唯獨被發現的那一次也被警方那頭的內應用種種方式掩蓋了過去,只說那是一間賭場存放現金的地方。阿b坐館掌權後,頭一件大事就是將原先的財務室搬進了中環區域最高檔的寫字樓,樓上便是全球赫赫有名的投行。一開始四眼他們都覺得b哥的做法是不是太激進了,這幾年掛着某某戰略諮詢中心名頭的財務室倒是沒受到任何的騷擾,而且警方再去賭場內掃場的時候了,也不用再過着那種天天將心臟提到嗓子眼的日子。
進入幫派財務室的阿b跟在大街上穿着背後露出左青龍右白虎的形象判若兩人,此時穿着體面的白色西服,袖口上還鑲着一顆品位不低的鑽石袖釦,粗壯結實的手指頭在賬本上有節奏地敲擊着,聽得他身後的四眼仔心驚肉跳。
“才幾個月的時間,就下滑成這樣,再這樣下去,兄弟們都要去喝西北風了!”說話的是站在阿b另一側的青年,年紀不大,單鳳眼,皮膚黝黑,如果不是腦袋一側少了一隻耳朵的話,整個人看上去倒也算是頗爲英氣逼人。“b哥,照我說,幹他孃的,飛機貨再多再好,也比不上我們兄弟人多,您給說句,我立馬召集弟兄們抄傢伙……”
“啪”地一聲,b哥將賬本合上,轉頭輕輕掃了那青年一眼,不急不緩地說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身後那叫松鼠的青年面色大變,連忙飛快搖頭:“不不不,b哥,我也是在替幫會着急……”
阿b嘴角微微扯了扯,清了清嗓子:“四眼仔,賬做得不錯,繼續努力,幫會是不會虧待你的。”
見識過這位b哥的雷霆手段的四眼仔哪裡敢說半個不字,要不知道,當年b哥剛剛坐上坐館位子的時候,七叔和九爺聯合幾位幫中元老一致反抗,最後被b哥收拾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聽到b哥誇獎,四眼仔才稍稍鬆了口氣:“謝b哥,我會繼續努力的。”
阿b將賬本還給四眼仔,走到窗邊,看着窗外,問道:“四眼,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有眉目了沒?”
四眼看了眼b哥身後的松鼠,乾笑了兩聲,似乎在請示b哥有外人在的場合說這件事情會不會有問題。
阿b點了點頭:“松鼠,你先出去,我跟四眼單獨聊點私事。”
只有一隻耳朵的松鼠有些不情不願,但卻不得不豎着耳朵走出去,只可惜四眼在他離開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他把門關上,才隱約聽到裡頭的竊竊私語,而且四眼似乎對這件事情很小心,聲音壓得極低,他就算將那隻完好的耳朵貼在門上,也聽不到任何一丁點的內容。
他想了想,反正也聽不清,乾脆拿出一支菸,還到旁邊辦公室借了火,來到露天的陽臺上,點上火,環視四周,確認無人後,才掏出手機,卸下電池,換了一張電話卡,撥出號碼。
“什麼事?”電話裡傳來一個男聲。
“b哥跟四眼在裡頭密談,具體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很重要!”松鼠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四周,一邊對着電話說道,“而且,剛剛聽他說是私事。”
“能聽得到是什麼事嗎?”
“他們聲音太低了,完全聽不到。但我覺得,應該是b的私事,而且很重要。”
“很好,下次有消息及時通知我。”電話裡的人發出微微地笑聲,“這個月的錢已經匯到你的賬戶上了,空了查收。”
掛了電話,松鼠很小心地拔下電話卡,重新換上自己的太空卡,安好電池,剛轉身,手機就響了,看了一眼屏幕,他頓時手一哆嗦,差點兒將手機扔出去——來電顯示是“b哥”。
“b哥,您找我?”松鼠心虛,不敢多說話。
“人呢?你小子的電話怎麼總打不通?”b哥說道。
“我在天台抽口煙,煙癮犯了,馬上下來,馬上下來!”
辦公室內,四眼小心翼翼地合上櫃門,然後送b哥出門,在電梯口碰到從天台上來的松鼠。
“b哥您走好!”四眼恭敬鞠躬。
松鼠吊兒朗當地拍了拍四眼仔的肩膀:“好好幹,b哥不會虧待你的。”
四眼又鞠躬道:“松鼠哥也走好!”
松鼠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你忙去吧!”
四眼直起身,看着松鼠的身影,笑容詭譎。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松鼠有些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剛是自己看錯嗎,四眼仔那個膽子比老鼠還小的傢伙怎麼會有那般的表情?嗯,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剛剛太緊張了。
他看着電梯內高清屏幕上的金融投資廣告,看上去好像在認真地看着廣告,實際上卻是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一旁的b哥,不知爲何,他總覺得自己把握不住b哥的想法和情緒,就比如說此時此刻,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位新義安的坐館級大佬到底在思考些什麼。
“阿鬆,你跟了我幾年了?”坐上車的時候,b哥突然問道。
松鼠自己也愣了愣:“六年,還是七年?”
b哥笑了笑:“七年零四個月。還記得你怎麼認識我的嗎?”
松鼠點頭:“當然,我被高利貸追#債,被人割了一隻耳朵,b哥你看不慣,站出來爲我說話,還跟那夥放高利貸的幹了一架。您左胳膊上的青龍紋身有一處傷口就是那天干架時留下的。”
b哥輕輕笑了笑:“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就七年多了。轉眼,翅膀就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