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看着服務員從前臺遞出來的旅行箱,陳立哭笑不得的朝唐曉說道:“我現在是拿周斌這孫子沒轍了。”

“我開的是套房,倒是可以將客廳借給你睡,但你不許瞎想。”唐曉盯着腳尖,細聲的說道。

“謝天謝地,只要不流落街頭,我睡地板都成。”在黃博家跟羅強聊得很晚,這會兒回到酒店都過凌晨十二點了,陳立也不想提着旅行箱滿大街再找賓館去。

看到陳立提着旅行箱要跟唐曉進電梯,服務員在前臺後又喊道:“您好,我們酒店留宿客人,要登記的——還要麻煩陳先生您再將身份證出示給我們登記一下。”

“……”陳立將身份證從錢包夾層裡取出來,遞到前臺上,自嘲的說道,“不需要出示結婚證就好。”

前臺服務員也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女孩子,聽陳立開玩笑,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打量了陳立、唐曉一樣,她倒卻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

唐曉白皙似初雪的臉頰染上一層緋紅,擡腳輕輕踢了陳立一下,纔將房卡遞過去登記。

唐曉住的河景房,正對着嘉湖市的古護城河,說是套房,實際上臥室跟起居室是直接打通着的,連個遮攔都沒有,但臨落地窗前圍了一組沙發,倒可以睡人。

陳立將旅行箱打開,周斌這孫子也沒有說替他好好收拾一下,電腦、大量的資料以及換洗的衣服加上大衣,亂糟糟一團都塞到箱子裡。

看到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書桌,擺着唐曉的筆記本電腦,他就將電腦跟資料拿出來,隔茶几上,然後拿起大衣要掛到衣櫥裡。

陳立剛將衣櫥打開,唐曉就叫起來:“你衣服掛外面,我給你拿衣架子……”

陳立都已經打開衣櫥門了,就見唐曉換洗的內衣沒有叫酒店的乾洗服務,而自己手洗後晾在衣櫥裡,回頭笑道:“還以爲是丁字褲不能見人,你這些年品味也沒有提高啊……”

“……”唐曉見陳立都已經將衣櫥打開了,美眸橫了他一眼,走過來幫他將衣服拿衣架子掛到衣櫥裡,就將衣櫥給關上,不讓陳立眼睛往裡面瞎看。

她這時候也將外套脫下來,就穿一件黑色的蕾絲襯衣及棕色的高腰緊身鉛筆褲,顯得雙腿特別的修長,又從她帶過來的旅行箱裡拿出睡衣以及換洗的內衣出來,跟陳立說道:“我先進去洗澡,你過一會兒再洗。”

陳立點點頭,讓唐曉先進去洗澡,他打開電腦,用無線網卡連接上網絡接收郵件——零七年的無線網卡還是使用2g網絡,速度很慢,而直接上傳過來、需要他審閱的郵件雖然不是很多,但加上ppt等附件,得要等好一會兒才能全部接收。

陳立燒了一壺水,他隨身會攜帶綠茶、紅茶,還有一套便攜式的茶具,隔着衛生間的門問唐曉喝紅茶,還是綠茶,唐曉聽不清楚,將衛生間的房門打開一條縫,探頭問道:“什麼事?”

看着唐曉露出雪白的香肩跟珠圓玉潤的胳膊,像黑色瀑布般閃亮的秀髮已經披散開來,襯托得她的臉是那麼的迷人,陳立心絃還是給狠狠的拔了一下,舉起手裡的茶葉罐,問道:“你喝什麼茶?”

唐曉有些近視,剛將隱形眼鏡摘下來,讓陳立將茶葉罐拿近一些,陳立走過去讓唐曉選茶葉,也能看到她肩上那根細細的肩帶。

“金駿眉?”唐曉身子縮在門後,微眯着眼睛看茶葉罐上的小字,她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茶。

“這兩年剛出來的一種紅茶,相當不錯,可以嘗試一下。”陳立推薦道,這會兒都睡覺了,還是喝紅茶合適,他讓唐曉先洗澡,他這邊燒好水,先將茶給泡好。

唐曉很快就洗好澡,她帶過來的吊帶睡衣有些透,外面還裹着一件浴袍,拿着電吹風機走出來,找了一個電源插上,坐在書桌前吹溼發。

陳立洗澡更是囫圇吞棗,洗漱過,拿熱水衝了衝,打了一遍肥皂就了事,披着浴袍出來看到唐曉還拿着電吹風、手擡在那裡吹頭髮。

唐曉的頭髮又濃又密,電吹風功率又小,吹半天頭髮還溼漉漉的,看唐曉手舉半天都有些發酸,陳立幫她倒了一杯茶走過去,又拉了一把椅子坐過去,說道:“我幫你吹頭髮吧,看你手累的。”

唐曉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將電吹風遞給陳立,歪頭腦袋,將溼溼的頭髮攏到一邊,露出白皙似雪的臉頰跟修長的脖子,肩頸間是那纖細性感的鎖骨,她的肩膀輕輕挨着陳立的胸口。

“你還記得我給你吹頭髮時的樣子?現在就跟當年混進你們宿舍似的,都還有點小心虛,你呢?”陳立感慨的問道。

還是大一寒假的時候,唐曉宿舍的同學都回去了,唐曉寒假要留在商都做家教,陳立閒散逛了,不高興打工,但也留在商都陪唐曉,春節前那十多天,每天跟唐曉偷溜到她宿舍裡過夜。

唐曉長長的睫毛一挑,擡頭瞥了陳立一眼,又迅速將頭轉回去,小聲說道:“不許瞎想。”

“我就想着幫你吹頭髮的樣子,也沒有想其他的,你想到哪裡去了?”陳立笑問道,他能看到唐曉的耳朵根都有些微微紅了,想到那時候他跟唐曉都控制着不去觸摸最後一道禁區,但青年戀人很多的親密事,他跟唐曉躲在宿舍裡也都有嘗試過,很長時間也一直縈繞在他的夢境之中。

陳立還沒有想到這事上去,然而唐曉的臉蛋輕紅起來,他的心思也就旖旎起來,強抑住將唐曉浴裕扯開的衝動,將她半溼的頭髮捧起來,拿電吹風慢慢的吹乾。

“你在想什麼?”唐曉見陳立沉默的半天沒有再說話,轉過頭看着他。

“你不讓我想,我就什麼都不想啊,”陳立說道,“你在想什麼,臉都紅了?”

“哪有臉紅?”唐曉瞪了陳立一眼,不想意思承認她剛纔也沉溺於往事的回憶中,岔開話題問道,“你跟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

陳立知道唐曉是說鄭冰洋,他不能否認他對鄭冰洋是有感覺的,也恰恰是這種感覺還是那麼的清晰,並沒有被這段時間的疏遠所沖淡,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徹底的割捨,此時也只能抑制住唐曉帶給他的衝動。

“她已經好久沒有理我了。”陳立看唐曉的頭髮差不多已經幹了,留着些微溼等自然乾透,纔不會傷着頭髮,想到這些事還是跟唐曉在一起時,唐曉說給他知道了,心裡又莫名的惆悵。

有時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動物,陳立甚至能很好處理他跟向秋凝之間的曖昧,而何婉與李夢又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他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偏偏就在唐曉跟鄭冰洋麪前束手束腳。

“你說還真是奇怪啊,她怎麼跟我長得那像呢?我那天在商場裡看到她,都嚇一跳呢。你跟她又是怎麼認識的?”唐曉一直都挺好奇鄭冰洋的存在,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遇到陳立問這事,這時候轉過身來,深邃的美眸亮晶晶的看着陳立問道。

從鄭家老爺、鄭聰的反應,陳立早就知道里面有牽扯,而周斌更是吃飽了沒事做,憋着一肚子壞水將鄭家老爺解放前在商都、青泉工作的檔案從故紙堆裡翻出來,還特地跑到唐曉老家瞭解情況,基本能確認唐經文是鄭家老爺子在青泉留下來的長子,應該鄭家老爺子解放前在青泉工作時,勾搭上唐曉她奶奶,而解放前後軍政人員調動極其頻繁,推算時間,鄭家老爺子是在唐曉她奶奶懷孕期間就調離了青泉,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唐曉她奶奶有孕在身,然後在異地另找伴侶成家立業——陳立跟周斌不知道唐曉她奶奶有沒有找過鄭家老爺子,他們打聽到的消息,就是唐曉她奶奶生下唐曉她爸唐經文之後,一直都沒有嫁人,由於是未婚而育,吃了很多的苦頭,八十年初就早早病逝了。

唐經文一直不與鄭家相認,應該就是跨不過這道檻。

而從上次在浦江招待唐曉她爸媽,陳立確認唐曉跟她媽都不知道這件事,他這時候也不知道要不要越俎代庖,將塵封半個多世紀的往事說給唐曉聽。

“你又在想什麼?”唐曉略有些惆悵的問道,她心裡雖然希望陳立的手能落到她的肩上,能讓肩膀讓給她依靠,但陳立的遲疑,也叫她認識她與陳立的感情只是存在於過去,她或許已經完全被那個跟她長得那麼像的女孩子替代了。

“有些事情還真是奇怪,冰洋跟我表妹沈彤是同宿舍同學,她哥哥跟我是商業上的夥伴,我剛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都想打電話問你是不是有什麼雙胞胎妹妹打小讓人家抱養了。”

“我打小就很孤單,在老家跟鄰居的關係都很冷淡,跟老家的親戚都沒有什麼來往,我倒是真好想有個姐姐或妹妹的——看到那個女孩子,我還特地打電話問我爸媽來着,問他們是不是將一個女兒送給人家養了,又或者是我從小就是他們抱養的,只是怕傷着我的心,一直沒有告訴我——我讓我媽罵神經病來着,你什麼時候帶那個女孩子回青泉,你提前跟我說一聲,我讓我媽去看一眼,管保叫她嚇一跳。”唐曉說道。

“你這麼搞事,就不怕給你爸惹禍上身?”陳立開玩笑道。

“啊?”唐曉遲疑了一會兒才明白陳立說什麼意思,走到沙發前拿起抱枕朝陳立扔過來,說道,“你以爲我爸能跟你、周斌似的,在外面有那麼多的風流債?”

陳立將抱枕接過來,跳坐在窗前的沙發上,舒坦的叉開手腳。

“你說的倒是真有可能哦?”唐曉到底是讓陳立打開思路了,跪坐到沙發,看着窗外的閃着潾潾波光的古護城河,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媽說我爸年輕時,也特招女教師、女學生的喜歡,都三十好幾了,還能收到女學生的情書,說不定真在外面有什麼事情,我跟我媽不知道呢!對了,我問我爸這事時,我覺得他的語氣總有不對勁……”

唐曉越想越覺得陳立提醒的事像是真的,驚訝的轉過頭,盯着陳立:“那個女孩子另真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啊?”

陳立也就說句玩笑話,沒想到唐曉就當真了,嚇得不敢再胡說什麼。

“得,你就當我剛纔的話沒有說,真要讓我媽發現有一個女孩子,跟我長得像雙胞胎一樣,她跟我爸這幾年好不容易不像以前那麼吵鬧了,指不定又立馬炸開來——要搞得他們兩口子都五六十歲還鬧離婚,我不得愁死?還是讓他們湊合着將下半輩子過下去吧。”唐曉感慨的說道。

這兩年嘉湖市投入很多的財政資金,做古護城河的亮化工程,使得夜色下的古護城河五彩紛呈,閃爍着霓虹的光彩,唐曉跪在沙發上看外面的夜色,晶瑩剔透的腳丫子跟一截雪白的小腿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