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設伏地點,自己那些部下倒早結束了戰鬥。
除了林鳳祥外,那些林鳳祥身邊的太平軍都或使或擒,那個檢點傅有忠也成了俘虜,被綁成了一個糉子一般。
自己這面死傷了有三十來個人,不過獲得如此“空前大捷”,那些個人又有誰還會在乎死了多少自己人?
張榮沅一個人就殺了三個髮匪,雖然手臂上掛彩,但在那得意洋洋,滿不在乎。
眼見“大人”平安回來,衆人發出一陣歡呼,可一見“大人”臉色陰沉,渾身都是泥土頓時歡呼聲靜了下來,只怕“大人”這番追擊不怎麼太順利。
何止是不太順利?簡直是要了老子的命!
可轉念一想難道能指望這些人爲了自己不顧性命,奮死作戰?要真這樣的話,只怕太平天國也不會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來了。
一念及此,心中怒氣多少消了一些。
莫黑知道張震心裡在想什麼,上來小心翼翼說道:
“大人,那林鳳祥何等兇狠,帶着百來人誓死突圍,大人以孤軍之勢,居然能夠死戰得脫,也算得上是奇蹟了......”
怒氣徹底消失,張震幾乎笑了出來,自己這個部下,拍馬屁的功夫真不是蓋的,白的能說成黑的,黑的能說出白的,就算有了再大的敗仗到了他的嘴裡也能變成“大捷”。
特意板了板臉,張震走到傅有忠面前看了一眼這才說道:
“也沒有那麼誇張,不過七八個人倒是有的,那林鳳祥也當真是個悍匪,一口寶劍使得真正的虎虎生風。
總算賴皇上鴻福,賴巡撫大人之威,一番力戰之下,我終究把那林鳳祥刺傷,林匪鳳祥帶傷落荒而逃,只怕幾天之內也都下不得牀了......”
沒有意想中的歡呼,那些部下反而面面相覷,一臉的難以置信,這位“把總大人”說的話裡只怕未免有些那麼不可信了。
林鳳祥要說逃跑了那是真的,不然“把總大人”也不會平安歸來,可這位“大人”當真能傷了髮匪虎將林鳳祥?
這次可是願望了張震,林鳳祥當真還真傷在了張震手裡。眼見部下不信,張震從懷裡掏出一樣事物扔給了莫黑。
莫黑打開外面綢包,才一看頓時臉露喜色,把那東西高高舉了起來:
“林匪鳳祥官印!林匪鳳祥官印,看,上面還有血跡,定是林鳳祥被大人刺傷後的血跡!”
衆人紛紛上前,只一看再無半點懷疑,歡呼聲再度而起,對這位“把總大人”的看法頓時扭轉。
把總大人平時看起來貪生怕死,吊兒郎當,哪想到這全都是裝出來的,一旦到了真刀真槍之時,竟是如此勇猛,居然連赫赫有名的林鳳祥都不是他的對手。
張震挺胸凸肚,得意洋洋,接受部下由衷歡呼,這可算是自己在這個時代揚名立萬的一次經典戰鬥了。
眼看天色不早,生怕那邊髮匪援軍到來,誰都不敢久留,押着幾個俘虜匆匆離去。
原本想着林鳳祥這層,又想到等被押到了武昌,這幾個髮匪只怕當時人頭落地,只想對傅有忠稍稍友善一些,誰曾想到,這個太平天國的檢點居然是個十足的軟骨頭。
據部下說言戰鬥開始未及多久,傅有忠便棄械投降。這一路走來,只顧着對張震阿諛奉承,一力表示自己加入髮匪那實在是無可奈何之事,今日既然落到朝廷手裡,自然會配合到底,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絕對不敢有半點隱瞞。
這讓張震大跌眼睛,原以爲林鳳祥帶出來的人個個都是好漢,誰想到卻出來了這麼一個毫無骨氣而言的主。
那傅有忠倒還乖巧,趁着四邊無人悄悄說道:
“大人,此次林鳳祥帶着八百餘人,企圖趁着漢陽才破,混入武昌,以爲內應,不想被大人發覺,大人忠心報效朝廷,全然不顧自己安危,奮戰之下,破敵八百,擊傷林匪鳳祥,大人真正是天大功勞,武昌若能守住,大人必是第一功勞!”
有前途,這人實在太有前途。
居然連這瞎話都能說的出來。
“胡說,林匪鳳祥乃是一軍主帥,豈有冒險親自帶人混進武昌的道理?”張震皺着眉頭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林鳳祥爲人最是膽大,就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情。”傅有忠一臉的冤枉:
“小人shi身事賊,久隨林匪,對他的秉性最是瞭解。大人若是不信,小人可以對天盟誓,等到了武昌城裡也斷然是說這樣的話決不更改!”
張震拍了拍他的腦袋:
“你既然如此說了,我權且信了,真假到了巡撫大人那自然會有判斷,我總也想着法子,拼死保下你的性命也就是了,可你要胡說八道的話......”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傅有忠一迭聲地說道。
這發兵援救漢陽的時候,走一步退十步,走了快兩天了居然連搭船的地方都沒有看到,可這回來當真意氣風發,縱然押着俘虜,居然也沒多少時候便到武昌。
一進武昌,那些守着城門的官兵眼看着自己同伴不光活着回來,還居然押着幾個髮匪,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張震那些部下人人不可一世,好像自己纔剛剛平定了髮匪之亂。
有幾個和謝逸與張榮沅相熟的,一臉豔羨地上前說道:
“謝兄,張兄,這番活捉那麼多髮匪,功勞可真立得大了,上峰賞賜必然不會少了,可千萬不要忘記請兄弟們喝酒。”
“那是,那是。”謝逸一臉“謙遜”:
“不過是在把總大人帶領之下,心裡念着朝廷,腦子裡想着武昌父老,僥倖成功而已,賞不賞賜的我們原本也不在乎,不過就是拼着性命爲無償做點事情而已。”
早有人快馬飛報,眼下武昌隨時可能遭到攻擊,城內人心惶惶,這些人的回來,就好像給武昌守軍打了一陣強心劑一般,倒也着實在武昌引起不小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