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慶尚道傳統上稱爲嶺南。東爲日本海。西爲忠清遇乓一,道,南爲朝鮮海峽。北爲江原道,被太白山脈和小白山脈圍繞。
當李秀成夫軍到達全羅道的時候,在當地引起了極大轟動,這是當地人第一次看到天朝大軍,第一次見到全部以火器武裝起來的軍隊。
李秀成統百戰軍八千,朝鮮新軍一萬,詐稱八萬,聲勢浩大,又有朝鮮光成君隨侍左右。當時全羅道代郡守金柄浩忙不迭的出來相迎。
“將軍,亂民前日企圖對我全羅道進攻,幸賴全羅道上下用命,這才勉強打退,只不過我方也死傷慘重金柄浩一邊說着,一邊殷勤勸酒勸菜。
李秀成喝了口用魚熬成的湯,又鹹又辣,李秀成哪裡吃的習慣這樣飯菜,眉頭皺了一下。金柄浩也沒有發覺,自顧自的在那說道:
“亂民二日佔領古卓邑,四日攻佔古卓郡白山,至此。整個慶尚道已經都落到了他們手裡,八日,前郡守聯全忠清道出兵,郡守不幸身亡,引以爲恨,還望將軍、光成君報仇!”
李平對這些軍事上的事情一竅不通,邊上朝鮮新軍統軍將領李沫大聲說道:“亂民實在可恨,你等也是無能,大將軍 請允許末將率軍進剿,定可一戰功成!”
李秀成擺了擺手:“不急,不急,命令士兵就地紮營,休息十天之後,再考慮進剿問題
那些朝鮮官員面面相覷,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此刻大軍新到,銳氣正足,當可一舉進剿,偏偏這位李大將軍,要休整十天才會進剿,這不等於是把自己的銳氣全給磨光了?
李沫還想爭論。李秀成卻給一杯酒神色從容:“用兵之到,急緩從容,進退有序,何必那麼在意什麼時候進兵?再說了,我聽說這全羅道景色不錯,尤其是海岸風景秀麗那
“將軍,這話說的倒是。”摸不清中國將軍心裡在想什麼,金柄浩硬着頭皮說道:“全羅道最值得一看的地方就是邊山半島海岸了,還有,我全羅道土的肥沃,素來就是朝鮮糧庫,俗話說的全羅北道能救濟整個國家的荒年就是這個意思了
李秀成笑着站了起來:“好,好,那就更加要看一下了,走,光成君,金郡守,李將軍,咱們一起去看看,看看”。
看到李沫一副不樂真的樣子,李平悄悄朝着他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整整兩天時間裡,李秀成果然什麼事情也都沒有做,每日都在朝鮮官員的陪同下游山玩水,不亦樂乎。那些朝鮮官員人人心急如焚,今日報道亂民又在那裡招兵買馬,明日又是亂民正在準備第二次進攻全羅道。
可李秀成卻只當沒有聽到這些消息一般,依舊我行我素。
許是李秀成的運氣好,來到全羅道正好趕上了“全州大私聳大會。”這也算是全羅道的一個藝術節了,也是全羅道最重要的節日之
。
雖說現在叛軍正在威脅着全羅道,可全羅道的人卻是死也不肯放並這一盛大節日的。
李秀成聽了大喜過望,全然不顧叛軍已經開始準備攻擊全羅道茂朱興致勃勃的提出了要參加這次大會的要求,金柄浩哪裡敢違背天朝將軍意義,只能硬着頭皮準備。
那“全州大私習大會。果然是次盛會,人人都穿着節日盛裝,載歌載舞,一片太平景象。李沫看着李秀成背影,很有一些惱怒:“光成君,終究不是朝鮮人,大將軍對目前危局一些也不放在心裡,只怕要等到亂民打到這裡,大將軍纔會同意出兵。十天,十天足夠那些亂民控制整個,全羅道了,還是再勸勸罷!”
李平卻表現的非常沉穩,微微搖了搖頭:“鎮定,大將軍據說乃是中華大皇帝陛下一大名將,我猜測大將軍這麼做,必然有其用意。”
李沫哪裡肯信。可既然天朝大將軍這麼做了,光成君又是如此全力支持,自己一個小小將軍又還能說些什麼呢?
“敢問,可是天朝大將軍李秀成李將軍?”
李秀成回頭看了下,是個四十來所的朝鮮人,見李秀成點了點頭,那朝鮮人急忙說道:“朝鮮東學道崔濟愚,參見天朝大將軍!”
“哦,你就是那個東學道的崔濟愚啊李秀成點了點頭,之前也曾聽說過此人名字。
基督教雖然被朝鮮當局鎮壓下去,但是在朝鮮依然還擁有着一定影響,此次慶尚道叛亂,正是在金青松以基督教名義號召起來的一次民變。
而這個東學道的崔濟愚,卻堅定不移地認爲,東方人文思想雖然存在自身缺陷,但在社會長治久安方面並不在西學之下。
崔濟愚潛心比較研究西方宗教和三大東方文化儒教、佛教、道教之後,曾經提出:“儒教拘於名節,未達玄妙;佛教入於寂滅,而絕倫常;道教悠悠自然。缺乏治平於是,他融合儒釋道三教,以“誠、敬、信”教人。號稱“東學”抗爭天主教所傳揚的“西學”。
東學道反映出當時朝鮮社會,尤其是中下層社會的心聲。在道主崔濟愚、各道大接主、各縣接主和信仰者的熱心宣傳組織下,東學道以全羅道、慶尚道爲中心,迅速普及朝鮮全國,在經濟蕭條的農村信徒尤其衆多。
早就聽說朝鮮當局已經感受到了東學道的威脅,早就下了取締東學道的決心,只是忽然到來的慶尚道民變,這才讓此事暫時緩了下來,倒沒有想到崔濟愚居然有這膽量,在這時候來見自己這今天朝將軍。
看到崔濟愚不清自來,出現在了天朝將軍面前,金柄浩大怒,正想命人驅趕,李秀成卻對他們擺了擺手,笑道:“崔濟愚,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不過現在本帥還有大事要做,你權且忍耐一下罷。”
誰想到崔濟愚忽然跪倒在了地上:“大將軍,此次慶尚道民變,實在是因爲百姓活不下去了,本來慶尚道稅賦就重,刑法極爲嚴厲,加上慶尚道本年歉收。可郡守仍強徵萬石水稅。這才引起農民義憤,釀起民變,不敢相瞞將軍,我東學道人亦有份參與。可老百姓造反凡”不浩反也是個死。當然拼死反!”
?? 這話當真是大逆不道了。一邊朝鮮官員勃然大怒,李秀成看着崔濟愚的樣子毫無懼色,淡淡說道:“想來這次你是抱着必死之心來的,繼續說下去罷。”
謝大將軍,崔濟愚的確是抱着必死之心來的!”崔濟愚站起了身子,大聲說道:“大將軍,既然天朝派使而來,請大將軍命令朝鮮國王罷免那些橫徵暴斂的官員,赦免那些變民,還朝鮮一個朗朗乾坤。崔濟愚願意以性命擔保,只要朝鮮朝廷能夠做到這些,那些參與民變的人不過是些普通百姓,一定會放下武器回家去的!”
李秀成嘆息了聲:“崔濟愚那,你對那些變民相當同情;可是造反終究還是造反,我奉中華皇帝命令,前來朝鮮,爲了是維護朝鮮安定,可沒有讓我幫助造反的人那。朝鮮國王,乃至上下官員,對我天朝忠心耿耿。我又豈可寒了他們的心?去罷,我念你也是一條耿直漢子放你一條生路,只是再也不要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了。”
崔濟愚怔在那裡,憤然而道:“大將軍,大將軍那,參與民變者至今已有七萬衆,難道大將軍真的有把握取勝嗎?一旦大將軍不能取勝,只怕起事之火會遍及朝鮮各的那!”
“不能取勝?好一個不能取勝!”李秀成忽然放聲大笑,眼光死死,盯着崔濟愚:“兩天,我只要兩天時間就能擊潰企圖進攻全羅道的叛軍,十日之內,恢復慶尚道。徹底擊潰叛軍!”
這一番話不僅讓崔濟愚怔在那裡,就連一衆朝鮮官員也都以爲自己聽錯。這位李大將軍自從到了全羅道,可再沒有見到有用兵的打算
。
李秀成放低了聲音,淡然而道:“崔濟愚,你當我不知道在全羅道,那些變民有着許多同情者,比如像你,隨時爲他們通風報信嗎?我要不演一下戲,只怕我的軍隊一動,那些叛軍早就已經知道了!”
說着忽然厲聲而道:“黃萬興!”
“職下在!”
“陳贊明的部隊現在到哪了?”
“回大將軍,陳贊明率軍兩千,昨日夜間秘密出發,按照時間上來推算,這些只怕已經到達叛軍側翼,今明兩天當有捷報傳來!”
李秀成仰天大笑:“崔濟愚,你聽到了嗎?我的將軍,已經到了叛軍側翼,我說過,擊潰叛軍易如反掌!”
崔濟愚怔怔的還是不肯相信,忽然聽到馬蹄聲聲,一員穿着百戰軍軍服的將領飛馬而來。到了面前翻身下馬:
“回大將軍,左領將軍陳贊明已到叛軍側翼,特命職下飛馬來報,並請大將軍按照計劃派遣援軍!”
“好!”李秀成回首而道:“黃萬興,以你爲後軍將軍,統四千兵疾馳陳贊明,本帥自領兩千軍爲後翼。李沫!”
“李沫在!”
“帶着你的兵馬,與本帥一起出發!”
“李沫領命!”
李秀成的命令一道一道發了出去,那些將領頓時忙碌起來,李平和金柄浩面面相覷,哪裡想到天朝將軍看起來整天遊山玩水,其實早就安排妥當。
“大將軍,這,這。原來大將軍一直胸有成竹,爲何不早些告訴我們,我們也不用整天那麼提心吊膽的了。
聽着李平的話,李秀成微笑着道:“光成君,用兵之道。在於隱秘性和突然性,那些叛軍只當我不準備展開攻擊,所以才放心大膽進攻茂朱,可我就在這個時候悄悄出兵,叛軍沒有防備,加上叛軍本來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豈有不敗道理?”
“大將軍,李平服了。”李平長長嘆息一聲,語氣中滿是敬仰:“不敢冒犯大將軍,只是聽說當年皇帝陛下爲了得到大將軍,不惜一怒發兵,馬踏金陵,迫使洪逆秀全恭恭敬敬把大將軍送出了金陵。像大將軍這樣的人才,足可抵的上千軍萬馬那。”
李秀成微微笑了一下。眼神裡卻露出了淡淡哀傷,或許,這個時候的大將軍又想到了那些在金陵遇到的家人和部下了罷。
“走罷,崔濟愚,和我們一起去茂朱,看看你同情的那些人是怎麼敗亡的罷。”李秀成沒有騎馬,而是讓人找來朝鮮國王專門爲自己配備的寬大馬車,也不待崔濟愚反應過來,已經拉着崔濟愚一起上了馬
。
坐在馬車裡的崔濟愚面色慘白,一路上半句話也沒有,李秀成在馬車裡一邊喝着茶,一邊說道:“崔濟愚,其實你的那套,在很多方面我是認可的,你這麼做的確是爲了壯大朝鮮。”
崔濟愚擡起了頭,明顯愣在了那裡,中國大將軍爲什麼這麼說,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既然贊成自己,爲何又要竭力剿滅慶尚道的起義?
李秀成也給崔濟愚倒了一杯茶,然後說道:“可是,這不符合我們中國的利益,對於朝鮮中國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幫助你們武裝新軍,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朝鮮李氏王朝在朝鮮的統治一代一代維持下去,朝鮮不需要什麼變革,現在不需要,將來也不需要,朝鮮只要按照中國設定的路線,一步一步走下去也就走了。”
崔濟愚想通了,慘然一笑了:“我終於知道了,我終於知道哦了,天朝想要維持朝鮮現狀。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是天朝不需要的是
“明白了就好,我們會不遺餘力地鎮壓任何企圖反叛朝鮮朝廷的叛亂,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犧牲我們自己的生命。其實,我對你還是非常同情的。”
李秀成嘆息了聲,看着崔濟愚,眼睛裡寫滿了同情以及無奈,然後慢慢說道:“我既然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了,就沒有想讓你活着下馬車。”
崔濟愚看了一下手裡的茶,忽然知道天朝大將軍給自己這杯茶的目的了。
看着崔濟愚的屍體,李秀成皺了一下眉頭,的確,自己是有一些同情這些朝鮮人,可是爲了帝國整體利益,也許自己將來還會做許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