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鄉區,廢棄的罐頭廠。這裡幾乎已經成爲青龍幫處理一些內部事務的專用場所了,因爲地點夠偏僻,環境夠幽靜,就連晚上巡夜的警察和那些聯防隊員輕易不不會到這裡來,在這裡辦事自然是不怕會有人突然闖進來現什麼的。
對於這個地方,吳寒並不算陌生,至少他在西鄉區的工廠當保安的時候白天路過好幾次,又曾經夜裡來過這裡救自己表哥林建,可以說是相當熟悉環境了。在小三他們的陪同下,吳寒下車走到罐頭廠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前,心裡有些感慨。上次他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還只是剛從部隊出來的一無所有的打工仔,來這裡是爲了救人,這次來他雖然還是打工仔,但身份和目的卻很不一樣了。當初是要從青龍幫手上救人,現在可是以青龍幫龍頭老大的身份來處理別人了。就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和當初的自己一樣來救李山河……
小三他們哪裡知道吳寒這時候心緒萬千,對於人生的際遇感慨不已,時間不早了,他們也都想趕緊處理完走人,畢竟這麼陰森黑暗的地方,就算他們是黑社會,就算他們膽子不小,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的。恐懼,源於未知,在這樣漆黑的地方,不心虛纔怪……“吳先生,常律師他們已經在裡面等我們了。”雖然不知道吳寒在想些什麼,竟然對着一扇破爛流丟、搖搖欲墜的大鐵門呆,但小三本着戰決的精神,還是出言打斷了吳寒的遐思。
“哦……”吳寒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帶着小三他們走進去。常青早已經派人等候在這裡了,看到吳寒他們進來,趕緊在前面帶路。
地點,就是吳寒和樑易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廢棄的食堂一樓的大廳。常青、阮強、張耿還有一羣他們的手下就站在大廳裡,遠遠的圍着大廳中央擺放着地一張椅子。李山河就坐在那張椅子上,手腳都被粗麻繩綁住。嘴上也貼了封口膠,眼神慌亂的不住四下張望神色,十分驚恐。
吳寒看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和常青他們打招呼。“吳先生,李山河已經抓來了,你看怎麼處理?”打過招呼後常青也不繞圈子。很直接的說。
“我想問他幾句話。”吳寒對常青使了個眼神,常青揮揮手,阮強和張耿的一幫手下立刻都很識相的出去,並順手把大門關上。
“去,給李老大鬆綁。”吳寒對小三吩咐一聲。小三帶了兩個人過去,解開李山河手腳上的麻繩,撕掉他嘴上地封口膠,然後退到一邊盯着他。李山河雖然恢復了自由,但神色間有些頹唐。也難怪。他知道今晚自己是栽了,落到吳寒手裡,也只能看他怎麼處理自己。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李山河也不像做無謂的反抗,免得自取其辱。
“說吧,要怎麼處置我?落到你們手裡,我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埋,隨便你們。”李山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說。
“李老大可別這麼說,我們都是文明人,那種事情是不做的。”常青笑吟吟的看着李山河,顯然對於李山河現在的樣子感覺很過癮。“你自己當然知道爲什麼會有今天,吳先生有幾句話要問問你。希望你能配合點回答,大家兄弟一場,你可別讓我們爲難哈!”
李山河心有不甘的瞪了常青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吳寒可不像常青那麼有興致。還要先調侃一下李山河。他只想儘快問清楚自己想問地問題。處置了李山河後走人。明天就要搬家。吳寒還得回去幫葉靈燕她們地忙呢!吳寒走到李山河面前盯着他。不冷不熱地問:“你和老虎幫地蒙志傑是什麼關係?”
“朋友。”李山河知道落在吳寒手裡自己肯定不能有什麼好下場。反正不就一個死字。誰怕誰。當下愛理不理地說。
“我得到消息。花街老大韋樂出事後。你和老虎幫地蒙志傑見過面。接着不久老虎幫地人就到花街分堂管地地盤鬧事。加上上次老虎幫有一個叫雷坤地和他地一羣手下由你地一個手下帶領。到藍都夜總會鬧事。這些都和你有關吧?是你勾結了老虎幫地人故意這麼做地對不對?”吳寒並沒把李山河不合作地態度放在心上。繼續問道。
“是我做地又怎麼樣?”李山河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站在吳寒身後地阮強和張耿都暗自皺了皺眉頭。他們和李山河認識已經很久了。平時和李山河地交情也還算不錯。雖然這次他們幫助吳寒搞他。但心裡還是希望如果他不是和害死樑易地事有關。就幫他說說好話。救他一命地。但是李山河現在這樣囂張地表現。讓他們很爲難。要是他惹怒了吳寒。兩人也不好出言求情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吳寒地語氣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平和。臉色也沒有異樣。不過反而讓常青和阮強、張耿他們覺得深不可測。咬人地狗不叫。城府越深地人才越可怕。他們本來因爲樑易對他們有大恩。對於樑易十分忠誠。所以樑易讓他們幫吳寒。他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並這麼做了。但不代表他們心裡就認同了吳寒。這時候從吳寒地表現來看。他也是一個極有心裡城府地人。和樑易很相似。在他身上。他們三個隱隱看到樑易地影子。心裡不禁對他又多看好幾分。他們哪裡知道。吳寒本來就不是那種兇惡地人。讓他擺出一副兇狠地樣子。實在爲難他了。倒不是他真那麼有城府……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李山河突然有些情緒失控起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躥到吳寒面前。攥緊拳頭。激動地咆哮道:“我跟着樑先生打拼了那麼多年。對青龍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韋樂和你這樣地小白臉寸功未立就能騎到我頭上!青龍幫龍頭老大地位子。憑什麼就應該你們這些人坐。我反而不行?樑先生爲什麼那麼偏心?樑先生既然作勢不公道。我自然要爲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爲什麼!”
小三他們趕緊衝過來,死拉硬拽的把李山河又按回了椅子上。李山河嘴裡不斷叫罵。顯得極爲憤怒。
吳寒有些鬱悶地抹了抹臉,剛纔被李山河噴了不少唾沫星子,讓他心裡極爲不爽。
“就算你覺得不公平,也不能勾結別的幫派的人做一些對於幫派不利的事。”吳寒淡淡的說,並沒有因爲李山河地冒犯怒。“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行爲已經觸犯了幫規。”
常青走過去。輕輕在李山河肩膀上拍了兩下,笑着說:“吳先生好好問你話,你何必那麼激動?難道你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什麼罪名,要受什麼樣的處罰麼?”
常青頓了頓說:“我記得你老婆沒能給你生個兒子,所以你在外面養了個年紀可以做你女兒的小情人,她一年前還剛爲你生了個胖小子。當時我還去探望過,封了個紅包的。你也不想他們有事吧?”常青這話裡威脅地意味十足,或許李山河不怕死,但不代表他不怕自己的老婆孩子死。禍不及妻兒。只不過是一句漂亮的場面話而已,嘴上說說可以,但事實上卻很少有人這麼做的。“你最好還是態度好一點。乖乖的回答吳先生的問題,這樣對他們很有好處。”常青的言外之意是李山河好好回答的話,他自己是沒戲了,但是老婆情人孩子還是可以考慮一下放她們一條生路的。
李山河本來被小三他們按着還拼命地掙扎,似乎要和吳寒玩命,這時候卻頹然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動彈,臉色也有些灰白。常青看威脅有效,又退回吳寒身後。
吳寒心裡嘆了口氣。早知近日何必當初。“我再問你,是不是因爲你對樑先生的做法不滿,所以和別人勾結害死了他?”
“不是我乾的!”李山河嚇得額頭上豆大地汗珠冒了出來,這個罪名實在大,如果光是因爲不滿而鬧事的話還好說,自己雖然估計不能倖免,但老婆孩子可能因爲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阮強他們會幫忙說情保下來。但是如果牽扯到樑易的死,那就不一樣了。“不是我乾的!”李山河聲嘶力竭的喊道:“我並沒有和人勾結害死樑先生。雖然我對他偏袒韋樂的做法不滿。但我絕對不會有害樑先生的心思!真的不是我乾地!”
“你說不是就不是啊?”常青冷笑着說,“你總的給出個讓我們能相信你的話的解釋來,要不你很難洗脫嫌疑!”
“我說,我全說了。”李山河沮喪的說。
走出大廳的大門,站在臺階上,吳寒深吸了一口氣。在常青的威脅下,李山河最後還是老實的交待了他所做的事。他因爲對韋樂不滿,加上樑易有讓韋樂接任自己位子地傾向,所以他才和老虎幫的人勾結。以事成後和他們合作在自己地盤做毒品生意的代價。換取他們的支持。讓他們出面砍傷韋樂,又到花街分堂的地盤鬧事。製造出別的幫派準備大肆侵佔青龍幫地盤的局面,然後召集大家推選青龍幫龍頭老大,他本來以爲阮強和張耿和自己結盟,應該會支持自己當這個青龍幫的龍頭老大。有他們的支持,韋樂又身受重傷不能到場,花街分堂地人肯定爭不過自己。他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阮強和張耿他們竟然受了樑易地吩咐,趁機把吳寒推到了龍頭老大的位子上。李山河和別地幫派的人有勾結不假,但樑易的死,卻是和他無關的。
“他不過是被人利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常青來到吳寒身邊,小聲的說。吳寒點了點頭,在這件事情上,李山河顯然是被別人利用了,至於利用他的人是老虎幫的人還是另有其人,吳寒不清楚。不過吳寒還是隱隱覺得有個人嫌疑最大,但是沒有證據,他也不好胡亂指認。“吳先生準備怎麼處理他?”常青雖然威脅李山河,但和阮強張耿一樣,他和李山河交情也不錯,都是一起打拼的兄弟,心裡不忍心看李山河因爲被人利用而得到很悲慘的下場。
“雖然他是被別人利用,但他違犯了幫規。”吳寒轉過頭看着常青,沉默了好久。“平莊老大的位子他是不能再坐了。我看,你們還是安排人,帶上他的老婆兒子把他送到國外去,就這樣瞭解這件事吧。他說的對,對於青龍幫,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做錯了,但我們不能太過絕情。”
常青盯着吳寒看了好久,看得吳寒有些不好意思:“常律師,難道我的處理方式很不妥麼?”
“不是。”常青笑着搖頭,“李山河遇到你,是他的運氣。換了別人……”常青沒有說下去,但吳寒明白他的意思,換了別人,李山河和他的老婆孩子就玩完了。“打打殺殺我不喜歡。”吳寒很誠懇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