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一位具備最傳統觀念的女僕。
好吧,其實也不是那麼太傳統,畢竟抱着自家主人逃婚的女僕還是少數的,但是身爲一名女僕,在主人身旁的時候,總應該收斂一點鋒芒。
可是此時的莫蘭就在莫里亞蒂的身後,如往常一樣安靜,沉默,眉眼低垂,可即使這樣,還是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華生看到了夏洛克的眼神,也跟着回過身,望向了街道對面。
緊接着也跟着怔住了!
就連一直微眯着的眼睛都不由睜開,流露出了一抹強烈的驚訝。
莫蘭依舊是那麼高挑的身材,身上穿的也是一成不變的女僕裝,但是一條機械手臂卻是那麼的惹眼,合金鋼鐵一直蔓延至肩部,在肩甲的位置,嵌入着一臺小型蒸汽渦輪,雖然此時表現的很安靜,但是誰也不知道它運行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因爲還沒有定製出合適的女僕上衣,導致了過於柔軟的布料總是會卡在機械齒輪上,很無奈的,這條手臂只能暫時暴露出來,在不算明媚的太陽下偶爾泛起一絲餘光。
自從地獄之門打開,帝國開始大力發展蒸汽後,帝國機械院就成爲了推動人類科技發展的一股中堅力量,雖然早就有傳聞,機械院內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關注‘人與機械結合’這種過於前沿的學科,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了,誰也不知道這個課題到底研究到什麼程度了,更加沒有人親眼目睹一個人的身上,真的可以擁有一條機械手臂。
而此時的莫蘭除了那條機械手臂外,左眼上那個黑色的眼罩也有些過於突兀了些,一身最傳統的女僕裝,白皙的皮膚,柔順的長髮,安靜的姿態,這所有的屬性裡,竟然生硬的出現了一副眼罩。
雖然這幅眼罩是與女僕的髮帶連在一起的,看起來不像是海盜或者下城區的那些賭徒們那樣猙獰,但是也總是覺得十分的古怪,讓人忍不住想去瞄上一眼。
總之此時此刻,幾人就隔着一條長街,彼此疑惑的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過了幾秒鐘,夏洛克終於是開口道:
“額既然都來了,那就請進吧。”
房間內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人,夏洛克還有點不適應,找了幾張椅子過來,這才讓莫里亞蒂和華生有了坐的地方。
其實聖子殿下和華生沒有正式的見過面,二人之間還保留着某種古怪的相處感。
“你好,約翰華生,退役軍醫。”
“伱好,莫里亞蒂,教廷聖子。”
這種帶有及其荒誕感的自我介紹讓夏洛克隱隱有些頭疼,如果說華生的自我介紹還說的過去的話,那麼【教廷聖子】這種介紹就顯得有點彆扭。
更彆扭的是,面前的二人還友好親切的握了一下手。
當然了,這兩位也都不是什麼善茬,他們都有着極強的揣讀識人能力,所以在這麼個簡單的照面期間,都試圖從對方的神情與言行之間讀出對方的某些信息,但是同時也都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對方。
最終,只有彼此相識一笑,想到對方終究是夏洛克的朋友,那理應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所以,也就釋然了。
至於莫蘭,她倒是沒有坐下來,雖然失去了一隻眼睛和一條手臂,但是對於她來說,沒有死已經是額外的收穫;南丁格爾的治療能力無法讓失去的肢體重新長回來,但是能夠修復其他的所有損傷,所以此時的莫蘭狀態還不錯。
她如往常一樣,盡力的完成着一名女僕應盡的職責,開始爲其他人泡茶,但是發現夏洛克這傢伙的家裡竟然連茶葉都沒有,無奈之下,只能倒上三杯熱水
“咔———”水壺被捏爆了。
“砰——!”煤氣竈的旋鈕直接被按了進去,連帶着整個竈臺都被懟出了一個大窟窿!
“對不起,手臂的力氣還沒有掌握好。”莫蘭皺着眉,憂慮的看着自己的手臂道。
“我們自己來就好。”夏洛克爲了避免家被拆了,導致房東太太回來後,直接下令將自己處死,趕緊自己過去到了幾杯水,放到桌前。
這才終於開啓了正式的話題。
“你不是說,有事情要跟我談麼?”夏洛克說着。
然後看到了莫里亞蒂用餘光審視了一下旁邊的華生,便很確信的強調:“如果你想要跟我說和飛艇墜落事件有關的東西,那麼相信我,華生在這裡,會讓這場談話更加的有收穫。”
莫里亞蒂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那個夜裡,河畔的那位老人跟自己提起的名字,繼而點了點頭:“好吧,那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想讓你幫我調查這件事情。”
“哦?”夏洛克較有興致的往後一靠:“具體說說。”
“沒什麼可具體說的,就是讓你調查一切,包括飛艇墜落事件的起因,經過,手法,幕後主使,動機,中間環節經過了誰,等等所有的事情。”莫里亞蒂道:
“其實這些天,我也在查,但是過程中受到的阻礙有些大,對方明顯清楚的知道我的調查方向,所以總是提前就將線索鏈切斷,在這半個月裡,教廷高層付出了近20名主教級別人物的死亡,下屬神職人員的死亡更是達到了近百人了,政府方面也有不少官員遭到了暗殺,總之對方的勢力頗有一股子魚死網破的架勢,就算是引起社會動盪,也勢必要讓這件事情永遠的塵封下去。
我們不是查不到,而是查不下去了。”
短短的一番話,就帶着一股子極其血腥的決絕勁,夏洛克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但是卻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手段了,如此的強硬,決絕,不管不顧,壓根不玩什麼小兒科一般的謀殺手法或者是機關詭計,也懶得去弄什麼偵探小說裡的不在場證明。
而是明目張膽的讓調查無法進行,讓受害者主動放棄。
想查而不敢查,這纔是謀殺的最極端手段。
“所以,我纔想讓你來調查這件事。”莫里亞蒂繼續道:“你只是一個民間的偵探,不會引起太大的矚目,本身也沒有明顯的派別,所以在你靠近案件核心之前,應該不會有人在意你;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以你的本事,若是你靠近了案件核心後,應該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你了吧。”
夏洛克點了點,一想到這件事情背後必定有着極其複雜的旁枝末節,甚至有點興奮,當然了,他不能現在就嘿嘿嘿的笑出來,那樣會顯得自己有點不正常:
“好吧,既然你一個教廷聖子都親自來我家拜託我了,那我就勉爲其難的接受這個委託吧。”夏洛克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所以.有建議的方向麼?”
“沒有。”莫里亞蒂道:“我們的調查方向全都被切斷了。”
夏洛克早知如此,所以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華生:“那你有方向麼?”
這一問,讓莫里亞蒂不由一怔,有些驚訝的看着旁邊的醫生,難道此人也在調查飛艇墜落事件?
審判庭那麼多的人都沒辦法找到有用的線索,他能?
又一想到這位看起來有些過分柔弱漂亮的醫生,竟然是那位前輩關注的對象,不由也感嘆,夏洛克這傢伙身邊的到底都是一羣什麼怪物?
“的確有一些線索。”華生的語氣是那麼的輕描淡寫:“昨天和那位教宗大人聊天時,我發現一處不太對勁的地方。
波西米亞政區正是他的管轄範圍,所以他知道,那幾架飛艇是在自家地頭上升空的,但是他當時卻不知道飛艇上還運輸着一隻三階的大惡魔。”
莫里亞蒂眉眼間的審視意味更深了.這位民間的醫生,竟然能與一位大教宗聊上天?
不過他很快就接受了這一點,剛纔說了,能成爲夏洛克朋友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但是作爲教廷的聖子,他還是想提醒一句:“那位教宗說的話可信度如何?”
華生眯眼,很注重禮節的笑着道:“尊敬的聖子殿下,請您放心,那位教宗大人與我的關係非常好,我保證,他說的話都是貨真價實的肺腑之言。”
聽到‘肺腑之言’這個詞時,一旁的莫蘭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子無比滲人的氣息,她不知道這個詞意味着什麼,但是還是朝着自己的主人靠近了些。
莫里亞蒂示意身後少女僕人不需要緊張,然後若有所思道:
“飛艇升空的地點審判庭的人也查到了,但是因爲之前說的種種因由,沒有繼續跟進。但是我能保證,所有的三階惡魔都被封印在奧迪利亞巨島上,想要擅自離島,本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如果再將其偷偷運送到某一個教區,並且裝載上飛艇升空,那麼沒有該區域的教宗點頭,是不可能辦到的。”
“除非.那個三階大惡魔是通過正常的渠道升空的。”夏洛克很是時候的插入了一句話。
“正常渠道?”莫里亞蒂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先通過正常渠道申請的惡魔離島,然後再將這個渠道中的所有經手人員以及記錄全都抹除?”
“是的,雖然有些喪心病狂,但是奧迪利亞巨島上,這段時間肯定是死了不少人吧,我覺得按照那幫傢伙的尿性,他們幹得出來。”
面對這種設想,莫里亞蒂沒有按照常規的思路去下意識反駁,而是很快便接受了,並且按照這個方向繼續往下想:
“三階惡魔離島的合理渠道不多,其中有地獄之門前線的緊急調用,惡魔契約者的本人的申請,以及生命科學院的惡魔實驗所需”莫里亞蒂快速的整理着這段時間他的調查所得。
前線調用這一條基本可以排除,因爲參與者的抹除計劃會實施的十分艱難,沒有人敢隨隨便便的殺掉有前線軍方背景的契約者,那羣聖教軍戰士對於戰友的生命重視程度,甚至達到了凌駕於帝國法律之上的地步。
你敢動他們的戰友,那整個契約者師團就敢跋山涉水的衝到帝國復地,拼了軍罰,也要爲其討一個公道。
至於那名惡魔契約者本人的申請,也可以排除,那傢伙在刺殺後的第二天,祖宗十八代都被審判庭的人給翻了個底朝天,哦,那傢伙好像是個孤兒.總之,他沒有可以申請惡魔離島的渠道。
所以.
“難道是生命科學院?”
夏洛克聽到這個消息後,略一思考,就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過緊接着,他突然的想到了一件事
凱瑟琳似乎是帶有明顯的生命科學院的關係。
那個女人在聖戀之日前是不是曾說過要找自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