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等不起!】
這是一句近乎狂妄到了極點的話,但是在莫里亞蒂的思維之中,卻連最平淡的漣漪都激盪不起來。
因爲想讓人類社會真的邁向下一個階段,還要走過更加艱難的道路。
地獄之門的開啓幾乎是奠定了聖歷初年之後所有的歷史以及人類的近代思想,大家習慣性的認爲,只要教廷還在,人類就不可能滅亡,聖光會永遠庇護着這個種族,這便是‘生命’的根基!
而帝國以及那所謂法律的存在,也能讓日子一如既往的持續下去,雖然有些苦,有些累,看着那些衣着靚麗的富人們進出於高檔餐廳會有些心理上的落差,但是總算不會逼得所有人都去跳樓,這便是‘生活’的根基。
生命和生活便已經是大多數人們所追求的一切,沒有人想要改變,沒有會在意前線的死傷越來越慘重,沒人會在意每年的徵兵越來越艱難,沒有人在意天空上的烏雲和雨越來越密集,莊家因爲酸降而越來越稀少,樹木的生長已經漸漸跟不上燃燒的速率,河水已經漸漸的被腐臭味道浸滿,鋼鐵的產量越來越少,帝國貨幣的刻印頻率已經從過去的兩年一次,變成了現在的一年零四個月一次,沒有人在意.這個世界正在慢慢的走向滅亡.
世界必須改變!
而改變則必然要帶來陣痛!
除非有一個至高無上的人,敢於承擔起這種陣痛,將所有的詆譭,謾罵,污衊,以及改革所帶來的人口驟降,經濟崩潰,產業大蕭條,全部一個人承擔下來!
而這個人,必將被視爲整個人類歷史上,最喪心病狂,最臭名昭著的罪人!
但他依舊要掀起一場殘酷到極致的改變!
即使這看起來,更像是一場對全人類所實施的最宏大的犯罪!
哦,說的簡單,其實想要讓這場犯罪上演,就已經是不可能的奢望了,畢竟教廷的政府這兩個幹了幾個世紀的老對頭,不可能讓上述的一切發生。
教廷的教皇和帝國的皇帝不可能是傻子。
除非,教皇和皇帝是同一個人!
“那傢伙在幹嘛?”莫里亞蒂浸泡在修復液之中,閉着眼睛問道。
他知道,莫蘭一定就在自己的身邊。
“剛纔第一情報組的人來過電話說,福爾摩斯先生在搬行李.”
莫蘭只是在彙報,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一想到自己的主人剛剛經受着那般的痛苦,她便止不住的想要放聲大哭,但是仍然強行的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些。
莫里亞蒂一如既往溫和的笑道:“你在擔心我”
“啊!對不起!”莫蘭趕緊筆直的跪在池子邊,神情一下子變得堅定無比,她這才發現,自己剛纔的心態隱隱有了超越主僕之間關係的苗頭,這可是絕對不能夠被原諒的。
“哈哈哈———”莫里亞蒂笑道:“我的生活其實挺枯燥的,如果你也一切都按照那個什麼《職業女僕準則》上面寫的去做,我豈不是要悶死。”
“.”莫蘭沒敢接話,她有些不敢去揣測主人的意思。
“哭,或者笑,都是對於內心情緒的表達,你曾經宣誓過,一切都屬於我,那麼伱內心的真實情緒也必然屬於我,所以.別總是憋着了,咱們認識快20年了,我想知道你的喜怒哀樂。”池子裡的男人溫和的說着。
旁邊的少女依然不敢去揣測這段話中的意思,但是她莫名的開始慌張。
“你想問我什麼?”莫里亞蒂突然開口。
“您疼麼?”莫蘭下意識的問道,然後猛地一怔,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還有點,不過不礙事”聖子殿下很自然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就是失去了一本書,還有些意猶未盡,一會我想去散散心,你別離我太遠”
“是!”少女的語氣還是有些顫抖,但是她不太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只覺得腦子在暖洋洋的嗡鳴。
“對了,你剛纔說,那個傢伙在搬行李?”
“是的。”莫蘭趕緊收回了心思:“福爾摩斯先生似乎想要把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搬進那個房間裡,還有,他似乎額.擁有某種感知能力,他總是會找到情報人員監視他的位置,一個小時之內,已經換過三組了,每次都被他轟走,那邊給出的回饋是有點盯不住了。”
莫里亞蒂啞然失笑。
那個傢伙剛剛和自己有了正面的接觸,所以自己帶來的安保人員必然會對其進行最嚴密的監視。
而自己的安保人員也肯定是整個教廷裡選拔出來的最精銳的一批人,他們甚至擁有一些能穿越視覺阻隔,過濾混亂的聲音,甚至是相隔幾百米之外探查目標行蹤的能力,就算是讓他們去監視一名神職人員,他們也絕對不會暴露的。
可是這樣一羣人竟然被那個傢伙逼得快要監視不下去了,這也太好笑了。
於是,莫里亞蒂綻放出了這幾天來最真實的一次大笑.
“哈哈哈———不愧是比我讀的更快的傢伙!”
看的一旁的莫蘭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同時,她也想到了那個只成爲契約者不到兩個月的男人,竟然那麼輕易的就躲過了自己的攻擊,就總是覺得無比的古怪。
她想要開口提醒自己的主人,建議他離那個人遠點,但是又一想到主人竟然稱呼那個人爲‘朋友’.便趕緊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凌晨。
大雪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窗外的陽光幾乎無法穿越雪幕,已然顯得昏昏沉沉的。
這樣的天氣,連馬車都沒有辦法正常的行走,大部分工廠都被迫歇業,因爲在這種環境下強行的讓機器工作起來,所消耗的燃料會讓老闆賠死。
於是,今天的倫敦就變得格外冷清,大街上一眼望去,幾乎沒有一個行人.
夏洛克很不情願的把幾個大箱子搬進了圖書館的那個小房間裡,其實說起來,這裡還算是能住個人,空氣流通,牆壁隔音,而那本書已經燒了,所以唯一會經常光顧的那小子也應該不會再來了。
如此說來,夏洛克在這裡暫時的呆上幾天,也不能稱之爲‘佔用公共區域’。
等到大雪停了之後,他準備出去再找個新的住處,或者.要不要再試試能不能住回貝克街221號。
也不知道哈德森太太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要不然.去查查吧。
夏洛克突然覺得,自己調查點東西竟然也這麼猶猶豫豫的,有點太不像平時的作風了。
而與此同時.
就在大英圖書館之外,空蕩蕩的長街之上,一個裹着厚實外衣的人影靜靜的從大雪之中走來,他按着頭頂的帽子,免得被狂風捲走,同時另一隻手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照片。
那人眯着眼睛,看着照片之中,一個人正提着幾個大箱子走入大英圖書館的畫面,確定了這人就是提奧多教宗下達命令裡要處死的人
叫什麼來着?
齊羅德???
歇迪克???
算了,聽說只是個一階段的契約者。
他不太理解,爲啥對付一個一階段的契約者,要讓自己一個聖教軍團前線的先遣軍出面.可能是因爲自己正好路經倫敦吧。
總之,教宗下達的指示終歸是要尊重一下的順道的事兒而已。
於是,他把照片揣進兜裡,迎着風雪,朝着大英圖書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