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嶽婿見面（下）
葉楓和傑姆斯.羅斯柴爾德隔着人羣，就這麼遠遠對視着，傑姆斯目光銳利，不僅越過了人羣，還要刺穿葉楓的軀體，直擊內心。
傑姆斯的目光，讓葉楓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他心中一凜，隨即想起自己比他多了一百五十年的知識，淡淡一笑，轉移了目光。
“哼！”傑姆斯.羅斯柴爾德頓時覺得被葉楓輕視了，鼻子裡冷哼一聲，目光狠狠地掃過葉楓的背影。
丹賽以攝影師的身份出現在瑪蒂爾德公主面前，沒想到他在巴黎社交界頗有名氣，很快和在場的名流打成一片。
路德維希的身份是影劇《流浪人》的編劇和導演，小仲馬關於影劇的評論，已經登上了巴黎各大報紙，作爲當時最紅的劇作家，他的評論馬上被大家所熟知，而公主殿下的這個酒會，所選擇的主題就是即將開拍的影劇《茶花女》。
小仲馬在公主殿下和衆多賓客面前，再次重申了自己對影劇的看法，並認爲路德維希才華橫溢，他將動用自己的關係，促成《流浪人》在巴黎所有的劇院上映。如果可能，他還要將《流浪人》改編成小說、話劇和歌劇。
接着，小仲馬又大聲朗誦了自己對《茶花女》影劇的展望，不知爲何，看過《流浪人》的小仲馬竟然認爲，沒有臺詞的默劇纔是劇場藝術的最高形式，他居然想拍一部沒有臺詞的《茶花女》。
“此劇拍成，法國乃至整個歐洲，那些沒有劇院，劇團無法到達的地方，所有人都將通過膠帶看到《茶花女》，而且，什麼時候想看都可以砍看。”小仲馬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手臂在空中揮動有力，他向人們展現了一個美好的未來，已經很接近於電影的未來意義了。
“藝術家的空想。”一個更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葉楓身旁響了起來，葉楓回頭一看，傑姆斯.羅斯柴爾德正站在身邊，冷冷地看着他。
被這麼一位強人在身邊盯着，葉楓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他抿了一口紅酒，舉杯輕輕笑道：“男爵閣下，似乎並不同意仲馬先生的看法？”
“影劇的誕生就是庸俗的。”傑姆斯對葉楓倨傲的態度很是不滿，冷冷道：“它和話劇、歌劇、舞劇都不同，可以大規模複製，我承認他的商業價值，卻不認同影劇也是藝術。”
葉楓沒想到未來岳父會和自己討論影劇的問題，他咀嚼了一番傑姆斯表達的意思，感覺有點矛盾，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男爵閣下，可以複製，更多人可以看到，未必就不是藝術吧？”
“糊塗。”傑姆斯冷哼一聲，似乎對葉楓的表現很失望：“什麼是藝術？那是隻有少數人才能品味的，如果影劇真的藝術了，也就沒有人看了。”
“或許，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會懂的吧。”
葉楓有點生氣，覺得韓雯她老子太能裝B了，話說三代養成貴族，羅斯柴爾德家族被封爲男爵，不過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他還真以爲自己是貴族了？
不過，他仔細一想，老傢伙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就像夢裡的商業片和藝術片。
比如王家衛拍《東邪西毒》，是挺藝術的，可是看的人就少了。
《東成西就》普通人都愛看，不過那金子塔尖的人，也不會承認這是藝術。
傑姆斯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可雅俗共賞的藝術也不是沒有。
葉楓笑了笑：“那倒也未必，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誰不喜歡看？他的藝術成就也不容否認吧？”
“錯。”傑姆斯微笑着向經過他身邊的一位貴婦打了個招呼，轉頭換做一副冷漠的面孔，繼續教訓葉楓道：“高雅的人品味巴爾扎克的文字藝術，低俗的人只在乎故事，他們何嘗知道什麼是藝術？”
編故事也是一種藝術啊！葉楓很想告訴他，編故事是多麼不容易，尤其每天都要編故事更不容易，如果每天都要編六七千字的故事，那就難上加難，需要推薦，需要收藏的鼓勵才行。
不過，他覺得和傑姆斯討論什麼是藝術這個話題，實在是太蠢了，他微微一笑：“男爵閣下，您對於藝術的認識之深刻，讓我汗顏。”
“不過，在商言商，作爲迪斯尼影業的合夥人，我只知道，無論看故事，還是看藝術，看的人越多，影響就越大，收益就越多。”
葉楓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轉過頭去一看，卻是瑪蒂爾德公主在叫自己，他迷迷糊糊地走過去，卻沒發現傑姆斯看着他的目光，竟然掠過一絲讚賞。
“在商言商？小小年紀，能懂得這個道理，確實不錯，不過……”傑姆斯看着葉楓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過，要做一個大商人，可不僅僅要言商啊！”
瑪蒂爾德公主殿下坐在鋪着柔軟天鵝絨座墊的椅子上，正微笑着看向他，旁邊的納裡奇金娜王妃今天穿了一套紫色天鵝絨長裙，豔光四射。
再旁邊的安娜衝着他猛眨眼睛，不知道什麼意思，她今天穿了……一件特別的長裙，高挑的身材曲線玲瓏，竟然將納裡奇金娜王妃的風頭也搶走了。
“親愛的瑪蒂爾德公主殿下，請問您叫我過來，有什麼吩咐嗎？”經過丹賽在馬車上的突擊培訓，加上葉楓在彼得堡也受過一些禮儀教育，勉強應付着眼前的場面。
瑪蒂爾德公主美豔不如納裡奇金娜王妃，卻身具波拿巴家族的貴氣，容貌雍容典雅，笑容嫵媚動人，地中海一般湛藍的眼眸打量着葉楓，微笑着點點頭：“埃爾文閣下不用拘謹，你身上的這套禮服很別緻啊，敢問是哪位大師設計的？”
葉楓微微一怔，公主殿下的語氣分明是讚賞，他剛要說話，安娜腰肢輕擺，風情萬種地向他走來，往他身邊一站：“殿下有所不知，這件禮服和這套長裙，都是按照埃爾文先生的思想設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