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旋也確實做到了。
他成功在婁元化心中紮下一根刺,不致命卻足夠噁心人。
“將五爺扶下去調養。”婁元化揮揮手道。
兩名幫衆將嚴英攙扶下去。
嚴英一直沉默着,任由兩人攙扶着。
“二哥,當日你爲何沒有阻止我。”
嚴英走到孟山身前,忽然看向孟山,盯着他的雙眼,平靜的問道。
孟山神色微微一變,沒想到嚴英臨走還會有此一問,頓時讓他心思慌亂。
餘光瞥了一眼婁元化,見他沒有看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呵呵……”嚴英輕笑一聲,沒有咄咄逼人追問,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臨走之際,嚴英轉頭看了一眼唐淵,沉默一下,還是抱拳道:“今日多謝九弟。”
唐淵無所謂笑了笑,他本意也不是爲了救下嚴英,只是爲了投老爺子所好罷了。
說完之後,嚴英長舒一口氣,再無一絲留戀,轉身離去。
嚴英走後,孟山立刻侷促不安起來,畢竟自己也有些不爲人知的小心思,一旦義父怪罪下來,他吃不了兜着走。
這時,婁元化說道:“立輝,說一說最近幫中事務。”
“是,義父!”祝立輝點點頭。
聞言,孟山正準備退出去。
“老二也留下來。”婁元化說了一句,便示意祝立輝繼續往下說。
祝立輝道:“拜謝正旋所賜,這幾天綏陽郡境內風平浪靜,各方小勢力都不敢妄動,所以幫中事務處理起來也比較簡單。唯獨一件事讓孩兒覺得有些棘手。”
婁元化詫異道:“什麼事?”
祝立輝遲疑道:“青陽鎮暴亂。”
“嗯?”婁元化眉頭一皺,望着祝立輝不悅道:“青陽鎮暴亂,讓衙門處理就行,和我飛雲幫什麼關係?”
祝立輝道:“此次青陽鎮暴亂主因是我飛雲幫精鐵礦脈礦工罷工,那些礦工在青陽鎮肆意妄爲,死了不少人,幫裡彈壓也收效甚微,導致青陽鎮原住民衝擊我飛雲幫在青陽鎮的駐紮地,。此事涉及我飛雲幫,官府將案件交給六扇門,方捕頭顧及我飛雲幫顏面,讓我們自行儘快處理。”
“怎麼回事,礦工怎會無端罷工?”婁元化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稍稍坐直身子,沉聲問道。
唐淵坐在一旁,摩挲着下巴沉思起來。
青陽鎮盛產精鐵,飛雲幫在那裡有三座大型礦脈,其中礦工就有數千人,是飛雲幫最重要產業之一。
此地暴亂,對飛雲幫影響很大。
不過,青陽鎮向來穩定,怎會突然暴亂。
“聽說礦脈中有礦工莫名被吸成乾屍,全身沒有一絲血液,引起礦工恐慌,這才引起罷工,最終導致暴亂。”祝立輝遲疑道。
他有點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聽說?”婁元化眉頭一擰,看着祝立輝道:“立輝,我將幫中事務交給你處理,不是讓你憑空猜測,靠道聽途說做事,我不要聽說,我要的是真憑實據。”
祝立輝低着頭,解釋道:“此前青陽鎮一直是二弟鎮守,與我交接又太倉促,我還不太熟悉,沒能及時安排好青陽鎮,就突發狀況了,此事是我沒有處理好,還請義父息怒”
婁元化擺擺手,沒有怪罪的意思。
“義父,這像是魔道手段。”唐淵皺着眉頭說道。
此事絕非空穴來風。
緊接着,唐淵又疑惑道:“綏陽郡遠離中原,怎會突然有魔門攪進來?”
“你似乎忘了白蓮教!”婁元化幽幽道:“白蓮教行走於光明,但它是魔門,正統魔門。”
“白蓮教擅蠱惑,好像沒有吸人鮮血的陰詭手段。”唐淵想了想,又道:“似這種將人吸成乾屍的下作手段,也上不得檯面,不像魔門大派所爲,義父心中可有猜測?”
婁元化沉吟道:“血神宮似乎擁有類似功法。”
婁元化有所懷疑,也不太確定。
唐淵道:“六道邪魔血神宮?”
“嗯……”
婁元化思索片刻道:“若果真是血神宮,我飛雲幫退避三舍,讓方明懷去處理。在此之前,我們先查清事情真相。”
婁元化忽然看向孟山,說道:“老二,先前罰你閉門思過,心中可有怨念?”
孟山一怔,不是一直在討論青陽鎮暴亂一事麼,怎麼突然又說起他了。
不過,孟山反應也不慢,立刻躬身道:“孩兒有錯在先,義父只是罰閉門思過,已是寬宏大量了,孩兒豈敢心生怨念,更不曾怨過義父分毫。”
“恩,不錯!”婁元化點點頭道:“青陽鎮本是你的地盤,給立輝管理確實強人所難,我現在提前結束你的禁閉期,你去將青陽鎮暴亂一事查清楚,將功折罪,你敢不敢接?”
孟山稍加思索,往前一步,沉聲道:“孩兒願往。”
既然義父說出來,他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好!”婁元化很滿意孟山的態度,繼而又道:“我讓立輝將你原本地盤、人馬全部交還給你,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可再出現類似青陽鎮的事了。”
孟山連連保證道:“義父放心,孩兒一定不負義父厚望。”
“義父,此事涉及魔道宗門,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我願與二哥一同前往。”唐淵一直默不作聲,此時站出來說道。
婁元化意味深長看了唐淵一眼,說道:“青陽鎮是老二的地盤,多帶些人沒什麼問題。況且此次是老二戴罪立功,你插手不合適。”
這是婉拒。
“是,義父!”唐淵不動神色退了下來。
孟山心頭猛地一沉。
其他人不知道唐淵什麼意思,他還能不知道麼。
唐老九這是瞅準機會就想弄死他,直到這一刻,孟山才明白什麼叫‘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幸虧義父沒有答應。
這次他又將地盤、人馬拿回來,暫時安全無虞,以後得防着唐老九,以免着了道。
他都有點後悔招惹唐淵了。
“義父,孩兒先行告退,準備前往青陽鎮鎮壓叛亂。”孟山衝着婁元化一拱手道。
“恩!”婁元化點點頭,又吩咐道:“遇事需三思後行,不可魯莽衝動,萬不可將事態擴大化。”
“是,義父!”孟山應了一聲,慢慢退出去。
唐淵起身拱手道:“義父,左右無事,孩兒也告退了。”
“恩,你去吧!”婁元化點點頭,在唐淵轉身那一剎那,忽然語重心長道:“老九,得饒人處且饒人。”
“嗯!”唐淵若有所思點點頭,頭也不回離開了。
“九弟!”
唐淵走出議事廳,一眼就看到孟山,似乎在等自己。
“二哥在等我?”唐淵笑着走過去,好似老友相遇一樣。
孟山眉頭一皺,不太明白唐淵究竟是什麼態度,令人捉摸不透。
“九弟,你我化干戈爲玉帛如何?”孟山盯着唐淵雙眼,說道。
唐淵神色如常,笑着道:“好啊,只要二哥願意受我一掌,外加十萬兩白銀的湯藥費,你我以前仇怨一筆勾銷,如何?”
“唐九,你非要與我不死不休不成?”孟山知道自己被唐淵耍了,怒喝一聲道。
唐淵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低聲道:“你該慶幸義父看穿我的意圖,好好珍惜活着的機會,不要讓我逮到機會。”
言罷,唐淵揹負雙手施施然離開。
孟山盯着唐淵的背影,眼中殺機越來越旺盛。
走在路上,唐淵斂去笑容,神色陡然陰沉下來。
孟山即將離開綏陽郡城,那麼想殺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今,他有兩個選擇。
一是不顧一切將孟山擊殺,如非到了不得不爲的情況下,唐淵不願魚死網破。
除此之外,他只能等待機會。
本來唐淵準備和孟山一道前往青陽鎮,可惜婁元化看出了他的意圖,沒有同意。
唐淵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