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點點頭,大哥的斂息手段連他都望塵莫及,憑先天境確實難以察覺,然後便說道:“既然如此,大哥,我先走一步。”
他們兄弟二人一直等在此地,就是爲了追蹤唐淵的下落。
以謝家的能量,知道唐淵入江州,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何況唐淵入瀚任副總捕,任命下發後,這件事就在江南六扇門傳開了。
謝家得到消息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如今,整個江南也都知曉了。
一個先天境武者,縱然是潛龍榜高手,擔任副總捕一職讓人摸不着頭腦,也引得許多六扇門中人不服。
只是這種情緒暫時沒有發泄出來。
而謝家謝青在扶風郡被唐淵殺了後,又在豫州得罪了謝玄,與謝家有了難以化解的仇怨。
現如今,此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謝家若是不討還公道,勢必會被江湖人恥笑。
正因爲如此,以謝玄爲主導的謝家,一直在暗中調查唐淵的行蹤。
他在瀚州,謝家難以插手。
但如今唐淵入了江州,算是到了謝家地盤,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而唐淵一踏入江州,其行蹤就一直被謝家掌握着,只是當時有方義在,唐淵疏忽了,沒有注意到被跟蹤。
現在,他獨自一人,又是在江州,精神緊繃。
青衣男子兩人在城裡跟蹤,很快就被唐淵發現了。
若是一般先天境,或許真發現不了青衣男子,但唐淵卻不是普通先天境武者,他主修道心種魔大法,精神力的強度比起凝神境也不遑多讓。
只等他將先天真氣凝練成真元便可破鏡,入元神境。
所以,他名義是先天境圓滿武者,卻有元神境的元神之力。
這一點,青衣男子沒有料到,也是他失算的原因之一。
灰衣男子對青衣男子點頭示意後,轉身離開匯入人流,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謝玄就在附近。
兩人分頭行事。
唐淵走在城裡,在灰衣男子離開那一瞬間,眉頭不禁微微一挑,意識到去報信。
他沒有阻難。
正好讓他知道是誰敢跟蹤他。
正合他之意。
還有一人……
想了想,唐淵加快腳步,朝城外走去。
青衣男子見狀,斂去全身氣息,宛如一個普通人,立刻緊跟上去。
其實,尋常武者還真是難以察覺到他的追蹤。
唐淵出了城,朝着瀚州方向疾馳而去。
沒多久,便消失在青衣男子視線中。
青衣男子眉頭微皺,翻身上馬追上去。
一路上,青衣男子不斷留着各種記號,讓謝家人追蹤上來。
他追上唐淵後,爲了避免被發現察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而且,唐淵的速度並不快。
對此,青衣男子並未起疑。
忽然,唐淵漸漸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前走,背對着青衣男子。
此時,官道上武者絡繹不絕。
而這時候,青衣男子沒有意識到不對勁,更沒有注意到唐淵手中握着一個東西。
他在繼續往前走,漸漸靠近唐淵。
沒多久,唐淵驅馬轉過身,望着依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青衣男子,不由冷笑一聲。
這個時候,官道周遭武者紛紛感覺到一股不可名狀的威壓。
開始很淡,愈來愈強烈。
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是元神強者的精神壓迫?”
官道上一位見多識廣的大漢額頭漸漸冒出汗珠,瞪着眼睛說道。
“確實是元神強者。”
……
漸漸地,以唐淵爲中心,官道上議論起來。
唐淵微微一笑,沒有放在心上,望着越來越近的青衣男子。
“糟了!”
青衣男子不知何時猛地醒悟過來,望着唐淵好整以暇看着他,好像守株待兔一般,瞳孔不禁驟然一縮。
他何時被發現了?
而且,他離唐淵如此之近,總會一點察覺都沒有。
反而越走越近。
想到這裡,青衣男子一陣驚恐,沒有絲毫猶豫驅馬轉身就準備走。
“閣下不留下來跟唐某解釋一下嗎?”
唐淵望着青衣男子準備離開,揚聲說道。
此言一出,官道上武者都察覺到不對勁,立刻遠離唐淵打量起來。
自唐淵開口後,那股無形壓力就消失不見了。
而青衣男子渾身一僵,沒有繼續逃離。
他知道在潛龍榜十幾名強者手裡,離得如此之近,他是跑不掉的。
何況他擅追蹤,卻不擅戰鬥。
因此,青衣男子在唐淵開口後沒有絲毫動彈。
這時,附近一名武者忽然驚道:“他不是江南有名的追蹤高手洛天嗎?”
話音剛落,這名先天境初期的武者忽然感覺到整個人被一股極強的吸攝力拉扯。
正是唐淵的方向。
只見唐淵一隻手朝着這名武者,一股磅礴的吸力,將開口的武者整個人吸攝過來。
“怎麼回事?”
那名武者滿臉驚恐,他發現身體好像被禁錮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這正是道心種魔大法精神異力的妙用。
對低階武者禁錮,讓你動彈不得。
哪怕同階武者,稍有不慎也很容易着了道。
瞬息之間,衆人便看到唐淵一手揪住這名武者衣領,問道:“你認識前面那個青衣男子?”
“你……你……你是誰?”
這名武者滿臉驚惶,吞吞吐吐問道。
“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唐淵慢無表情問道。
只是在他問話的剎那,那名武者呼吸驟停,漸漸地臉龐憋得通紅。
下一刻。
“呼哧,呼哧……”
這名武者喘着粗氣,忙不迭點頭說道:“認識,認識,此人是江南有名的追蹤高手,最擅長追蹤、追查。”
“此人是誰,好強!”
“不錯,竟然一隻手將先天境武者壓制的毫無動手之力,恐怕只有元神境才能做到吧。”
“同階之間,怎可能差距如此之大。”
想到這裡,衆人紛紛往後退了數十米。
哪怕湊熱鬧,也不敢離得太近。
青衣男子望着這一幕,瞳孔微微一縮,只是此時顯然逃不掉了。
唐淵將那名武者扔在地上,並叮囑道:“你跟我過來。”
那名武者自然不敢違背唐淵的話,老老實實跟在唐淵身後。
“閣下不準備跟唐某解釋一番,爲了一路追蹤而來。”
唐淵好聲好氣,拱手一禮說道。
然而這幅樣子,在青衣男子眼中卻顯得更加危險了。
來之前,他調查過唐淵此人,手段狠辣。
絕不會與他客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
青衣男子臉色微白,呵呵一笑道:“在下洛天,不知兄臺說什麼,洛某可是從未跟蹤過閣下。”
“他是幹什麼的,再說一遍。”
唐淵對身旁武者說道。
那名武者不敢忤逆,將洛天身份說了出來。
洛天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辯駁。
“說吧,誰讓你跟蹤我的?”
唐淵手握繮繩,絲毫聽不出憤怒,語氣淡漠問道。
“不知唐大人何時發現洛某的?”
洛天一提繮繩,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的斂息手段在江南都是一絕。
而江南被譽爲武道聖地,武道強者衆多,可想他斂息手段之厲害。
只是,唐淵哪怕再強,也只是一名先天境武者,何來如此敏銳的感知。
這纔是他疑惑的地方。
“何時?”唐淵輕笑道:“從一開始。”
“從一開始?”
洛天震驚道:“你從入城後便發現洛某了?”
“斂息功法不錯。”
唐淵稱讚道:“若是一般先天境武者,確實難以發現你,可惜你遇到了唐某,只能怪你不幸。”
聞言,洛天又是震驚又是沮喪。
他賴以驕傲的斂息手段,一直聲稱能夠避過元神境以下的武者,沒想到在唐淵這裡竟然完全失效了。
“誰讓你跟蹤唐某的,唐某不想再問第三遍。”
唐淵淡淡問道。
望着青衣男子的目光滿是漠然,若是他敢不吐露真相,肯定要受到他雷霆一擊。
“洛某要說了,唐大人願意放洛某一條生路嗎?”
洛天隨口問了一句,心裡卻充滿期待。
誰人不想苟活。
他知道自己不是唐淵的對手,只是總得一試。
或許能撐到謝家到來。
那時,他便能逃得一條生路。
“對唐某不利的,還沒有能活在這個世上的,你既然跟蹤唐某,就該有這方面覺悟。”
唐淵不帶絲毫感情說道。
洛天一陣失望,心裡卻也惶恐起來。
既然唐大人不願放洛某一條生路,那洛某說與不說有何區別。
“確實如此。”
意料之外,唐淵點點頭,同意了洛天的說法。
隨後,唐淵偏頭對着剛纔那名武者問道:“此人可有家人?”
這名武者看到唐淵目光落在他身上,一陣惶然,聞言一陣慶幸自己一直混跡在江南,對洛天還是挺熟悉的。
“有的有的。”
武者點頭說道:“洛天家在揚州,有一雙兒女。”
而青衣男子聽到這句話,臉色愈發白了,質問道:“唐大人此言何意,禍不及家人,這是江湖規矩,難道唐大人要壞了江湖規矩嗎?”
“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
唐淵嗤笑一聲:“你也是老江湖了,說出這番話當真可笑。而且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唐某乃是朝廷中人而非什麼江湖人,這些規矩束縛不了在下。”
聽到這裡,洛天心涼了半截。
這時,唐淵問道:“此人對家人怎麼樣,你可知道?”
這句話顯然是問那名武者。
“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不過想來還是愛自己家人的。”
那名武者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敢撒謊。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唐某耐心有限。”
唐淵沒有着急,淡淡說道。
因爲他也在等。
與洛天等的是同一撥人。
洛天滿臉苦澀,說道:“若是洛某說了出來,唐大人可否放過在下妻小,他們是無辜的。”
“在這個江湖,沒有誰是無辜的,強者掌握真理,唐某比你強,你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唐淵冷笑一聲,對洛天的話無動於衷。
既然洛天敢跟蹤他,不付出點代價,以後豈不是誰都敢對自己不利了。
那他還如何在江南待下去。
這也是爲什麼他沒有在隱蔽地方動手的原因。
震懾!
他要震懾江南武者。
聞言,洛天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這個意思是不準備放過自己家人了。
而家人是他的逆鱗。
洛天冷聲道:“既然唐大人不願放過洛某家人,那洛某也不會將背後之人吐露出來,省得成爲背信之人。”
“你若是說出來,未嘗不能放過你妻兒,但你敢撒謊,該知道下場是什麼?”
唐淵想了想,鬆了口說道。
洛天一陣意外,問道:“唐大人此言當真?”
“那是自然!”
唐淵淡笑一聲說道。
洛天心裡鬆了口氣,只要家人沒事,他死了又何妨。
幹這一行,他早知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念及至此,青衣男子策馬走過來,湊近唐淵低聲道:“對唐大人出手的是謝家。”
此時,兩人近在咫尺。
洛天沒有動手的念頭。
話落那一瞬間,洛天忽然感覺全身被禁錮起來,連呼吸都做不到,臉龐瞬間變得通紅。
而旁邊那位武者見狀,嚇得退了幾步。
他剛纔也是這樣,也不知唐淵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如此厲害。
在他眼中,或者說在場衆人眼中,唐淵絕對是元神境武者,才惹得洛天這位先天境後期的武者都不敢動手。
洛天不是不想動手,而是沒有找到合適時機,否則絕對會與唐淵一戰。
猝不及防之下,他竟被禁錮起來,連手指都動不了。
“這根本不是先天境的實力,就算潛龍榜前十,也絕沒有這般實力,能讓我連動都動不了。”
洛天臉龐漲紅心裡不停怒吼道。
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死的如此悽慘。
唐淵擡手一拳,朝洛天心臟處襲去。
轟!
唐淵拳頭被真氣包裹,將洛天心臟震碎,淡淡道:“既然說了出來,你也沒有或者的必要了。”
轟隆!
洛天屍體從馬匹上砸了下來。
唐淵漠然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而周圍衆多武者皆是噤若寒蟬,更是不敢言語。
這種突然置人於死地才最可怕。
而身旁那名武者在看到唐淵瞬息殺了洛天,心裡震動到了極致,要不是怕被殺,他都想立刻拔腿就跑。
只見唐淵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足有兩千兩,扔給那名武者,並說道:“這是兩千兩,你去殺了洛天家人,若敢陽奉陰違,小心自己的小命。”
武者猛地一愣,木然接過銀票,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