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尤耿突然斂起笑容,說道:“黑袍護法今日到來,究竟所爲何事,不妨直言。”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
要麼戰要麼滾!
至於讓天下會妥協,幾無可能。
正在此時,立在一旁的黃三山突然冷哼一聲,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黑袍此獠就是搗亂來的,不如先戰一場再說。”
他獨子被殺,心裡悲憤欲絕,對黑袍惱怒之極。
然幫主卻暗中推波助瀾,以爲天下會爭奪地盤的契機。
他心裡的確不滿。
因此,即便今日尤耿這位副幫主在場,他也敢暴起直言。
尤耿偏頭看了看黃三山,眉頭微微一皺,不過念他獨子剛死,也就沒有計較。
何況,黃三山已經突破真神。
幫主正當倚重。
不可過於苛責。
但此人三番兩次在幫主面前失禮,遲早釀成大禍。
想了想,尤耿覺得以後還是要勸說一二。
以免黃三山越走越遠。
聞得此言,黑袍嘿嘿冷笑一聲,不以爲意道:“黃三山你初破真神,連宗師榜的邊都沒摸到,也敢在此大放厥詞,真是可笑。”
若說尤耿在他面前還有說話的資格,黃三山雖是真神境,但兩人實力的確雲泥之別。
尤耿冷眼視之,說道:“看來黑袍護法今日果真是來挑釁我天下會的了?”
“嘿嘿!”
黑袍譏笑道:“天下會不守規矩,妄自在瀚州擴張實力,視我海鯊幫於無物,又該怎麼說?”
“呵呵。”
尤耿笑了一聲:“朝廷有言,只要徵得六扇門允許,此舉並無不可,與你海鯊幫何干?”
頓了頓,尤耿並沒有忘記身後的唐淵,於是轉身朝他拱拱手笑道:“唐大人,不知尤某所言可屬實?”
“尤副幫主所言不假,此事乃是唐某親自允諾,並已在六扇門備案,自無不可。”
唐淵笑了笑,點點頭應道。
此時能看到天下會和海鯊幫勢同水火,他樂見其成,哪裡會拆臺。
黑袍頓時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唐淵身上,頓時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倒懸之水傾瀉而下,讓唐淵肩頭微微一沉。
這是以勢壓人。
轟隆!
唐淵腳下微微一沉,青石地面寸寸崩裂,煞是駭人。
衆人還以爲黑袍要在此地殺瀚州副總捕呢?
不由驚歎黑袍膽子之大。
尤耿和黃三山紛紛看了過來,卻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且先看看這位瀚州副總捕究竟有何實力。
聽聞此人在先天境時,便能力戰兩名元神。
現今突破元神,實力該更進一步纔是。
然而。
唐淵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之色,在黑袍氣勢壓上來的一剎那,立刻催動道心種魔大法。
面對真神氣勢壓迫,卻依然面不改色,已經讓人高看一眼。
只是終究剛剛突破凝神境。
對上宗師榜第五的黑袍,立刻便相形見絀。
只見唐淵雙手抱劍於胸前,嘴角含笑,雙眸目視着黑袍,卻滿是冰冷之色。
此時,道心種魔大法被催動到極致。
而此時,道心種魔已然被練到第九篇成魔篇。
魔種正在逐漸演變成至陽無極的境界。
道心駕馭魔種!
唐淵正式由道入魔。
而此時,周遭天地元氣不住被唐淵吸攝過來,源源不斷被轉化真元。
呼呼呼!
剎那間,南郡分堂上空捲起一陣天地元氣,呼嘯攪動。
普通先天境若是沾到絲毫,恐怕會被瞬間攪碎。
連侯元青都被一股無形天地之力推得連連後退。
遑論其他武林中人。
唯有那些元神境強者還能夠穩坐釣魚臺,不動如山,但面色也漸漸凝重下來。
“好恐怖的天地元氣。”
“讓人有種心悸的感覺。”
……
侯元青瞳孔也是微微一縮,他還是第一見唐淵全力施展道心種魔。
“這是什麼功法,能引動天地元氣?”
尤耿眉頭一皺,喃喃低語一聲。
而黃三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這是以天地元氣對抗黑袍,真是別具一格,倒也免去被狼狽逼退之醜態。”
尤耿微微點頭。
以唐淵的實力,肯定沒辦法抵抗黑袍。
那不如以天地之威對抗黑袍的氣勢。
“有意思!”
黑袍露出凝重之色,不是忌憚唐淵此時的實力,而是考慮到此子一旦成長起來,必成大患。
此子對海鯊幫可是不喜的。
唐淵催動道心種魔,在衆人眼中身形好似無限拔高,似神魔一般從地獄中走出一般。
自有一股煌煌威勢!
“魔道功法……”
尤耿暗自猜測。
咔嚓、咔嚓……
兩人對抗,外泄的氣勁在虛空炸裂。
許多先天境武者不慎之下被擊中,頓時便受了重傷,儼然倒地不起。
便如此,也不見兩人動手,只是單憑氣勢較量,竟有種旗鼓相當之感。
而唐淵僅僅凝神境,卻毫不示弱,頭頂上放的天地元氣越聚越多,身上氣勢也愈來愈盛。
形勢對唐淵明顯有利。
對此,唐淵不禁輕笑一聲:“黑袍護法這是要考教唐淵的實力?”
話落。
突然之間,兩人交鋒之勢立解。
場上氣氛爲之一鬆。
衆人緊繃的心神也不禁鬆懈下來。
“不愧是唐大人,實力的確不俗。”
黑袍嘿嘿一笑,也不知真心還是假意,讚了一句。
“黑袍護法謬讚了。”
唐淵不以爲意,淡淡道:“只盼黑袍護法能夠記住,大乾還是陛下說了算,而瀚州武林大小事宜是本官說了算,海鯊幫若是逾矩,本官也會很難做。”
嚯!
衆人心頭一驚,紛紛驚詫看向唐淵,實沒想到他敢如此大膽,直接與海鯊幫對上。
這是要與海鯊幫不死不休?
須知,海鯊幫在官場力量,讓人難以想象。
不論實力、財力還是官場力量,在江湖三十六大勢力中都是首屈一指。
恐怕也就蕭家能與之比擬。
但財力卻遠遠不如。
尤耿也有點詫異。
他沒想到此子敢這麼說。
就算路天行在此,也不會這麼不給黑袍面子吧。
這可是宗師榜第五的強者啊。
由此可見,此子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啊。
然而,黃三山卻是欣賞。
這番話,的確是唐淵在暗示黑袍,海鯊幫管的太寬了。
這也是唐淵首次在衆多江湖人面前,闡明自己對江湖的態度。
或許,比白紹的手段更加酷烈。
猶有過之。
這番舉動難免讓人聯想到白紹。
又想到白紹之死。
今日唐淵之舉動,也不知有沒有想好會面對怎樣的後果。
而黑袍聽到唐淵的話,實則愣了良久。
他沒想到唐淵敢這麼跟他說話。
不過一介副總捕。
何故有如此膽量?
本來,今日他是尋天下會麻煩的。
最後,居然先和六扇門對上。
黑袍擰着眉頭冷笑道:“唐大人實在警告我海鯊幫嗎?”
“並非如此!”
唐淵忽然一笑:“海鯊幫與鹽司合作,專營食鹽,對我大乾有潑天大功,唐某豈敢警告,只是剛纔黑袍護法之言,的確逾矩。故唐某方纔開口,往黑袍護法不要見怪。”
軟硬兼施!
唐淵面對黑袍卻怡然不懼。
聞言,黑袍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這話明着稱讚,實則是在警告。
“呵呵,黑袍謹記唐大人之言,回去之後,定稟明幫主。”
黑袍皮笑肉不笑說道。
這是怒了。
不過,唐淵還真不在意。
無論怎樣,黑袍也不敢動手。
哪怕將他重傷,就會給蒼興朝動手的藉口。
一州總捕,在六扇門位高權重。
若是被一方江湖勢力當着衆多武林同道的面殺了,還不敢動手,那六扇門以後也不用繼續監察武林了。
這纔是唐淵有恃無恐的原因。
黑袍只敢暗中下手,絕不敢明着動手。
一時間,氣氛再度僵持起來。
好在黑袍不願與唐淵乾耗着。
此行,他可不是爲唐淵而來。
更無意短期與六扇門作對。
此事待稟明幫主之後,再做定奪。
只是,此子斷不能久留了。
念及此,黑袍目光看向尤耿和黃三山兩人。
“怎麼,黑袍護法要與我二人動手?”
尤耿一副輕鬆的模樣,笑着說道。
表面輕鬆,實則內心極爲警惕。
他和黃三山兩人能牽制黑袍,卻不一定是其對手。
“嘿嘿,今日過來並非爲動手,只是爲了確認一件事。”
黑袍笑着道。
“何事?”尤耿眉頭微皺問道。
而一旁的黃三山卻有點不滿。
廢話那麼多有什麼用。
不如動手戰上一場。
兩位真神難道還不是黑袍的對手嗎?
“看來天下會鐵了心要與海鯊幫爲敵,那就不怪我等不客氣了。”
黑袍低着頭,好整以暇說道:“既然天下會在瀚州建立分堂,那我海鯊幫亦可在揚州建立分舵,希望姚幫主能夠喜歡。
畢竟我海鯊幫在揚州建立分舵之後,不論是運鹽還是與各家鹽商聯絡都極爲方便,也正是鹽司所希望的。”
說到這裡,黑袍突然看向唐淵,笑着道:“我說的對嗎,唐大人?”
唐淵眼睛微眯,說道:“此事若是鹽司和揚州總捕允許,自無不可,黑袍護法不必詢問唐某。”
“呵呵……”
黑袍笑而不語。
唐淵卻知,此舉比不可行。
哪怕海鯊幫與揚州總捕關係極好,也不可能實現。
此時,揚州誰說了算?
那是路天行!
路天行主張打掉海鯊幫,又怎會讓黑袍如意。
至於鹽司,唐淵說不準。
鹽司不歸六扇門管理。
其權柄比路天行還大。
或許能左右一二。
一切看京都各位大人博弈了。
對此,唐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天下會與海鯊幫的矛盾,唐淵樂見其成。
而尤耿卻不知曉箇中緣由。
更不知路天行對海鯊幫的態度。
對黑袍的話,尤耿臉色冷了下來,冷笑道:“這麼說,海鯊幫以前不在揚州擴張勢力是看在我天下會的面上,而不是懼怕蕭家?”
頗具譏諷之意。
唐淵恍然。
蕭家盤踞揚州,根基極深。
海鯊幫也不敢輕易對上。
黑袍面不改色道:“此事,幫主自會與蕭族長商議,不勞尤副幫主多慮。”
頓了頓,正待黑袍繼續往下說。
忽然,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讓他大駭!
這是他突破真神境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危機。
“誰!”
黑袍擡頭,怒喝一聲。
衆人不明所以。
尤耿若有所思。
唐淵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來什麼,臉上浮現古怪的神色。
在這一剎那,一道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忽然響起。
一道龍吟之聲響徹天地。
黑袍猛地擡起頭,忽見一支箭矢以極快的速度,劃破虛空激射過來。
而在極遠處,一顆十數人環抱的老槐樹上站着一個面帶青銅面具,身着黑袍之人,正手持弓弩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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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趕來許久,在此守株待兔的黃修明。
當看到黑袍心神鬆懈下來之時,一支冷箭直接射過來。
此時,黑袍哪裡顧得上青銅面具人。
望着這一幕,黑袍臉上驚怒交加。
從來都是他偷襲別人。
何時也有人敢來偷襲他?
在衆人眼中,那支箭矢眨眼便到。
好似一頭青龍,仰天長吟!
“哼!”
黑袍冷哼一聲,腳下微動。
驀然間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縷黑煙。
再度出現,已然躍至半空。
鐺!
一道刺耳的聲音,讓衆人眉頭狠狠一皺。
黑袍手中突兀出現一柄短匕,在他手中舞出一個劍花,與青龍箭短兵相接,狠狠撞擊在一起。
轟!
一陣炸響在虛空之中響起。
唐淵一怔,暗道:“好厲害,連青龍箭都能輕易接下。”
此事,唐淵已然明白過來。
黃修明肯定在附近。
卻沒想到卻在暗處,放暗箭。
避免短兵相接,倒是一件幸事。
若是正面對上,黃修明應該沒有勝算。
念及此,唐淵不禁輕笑一聲。
這下,黑袍不得不吃一個暗虧了。
青龍箭被黑袍含怒擊潰。
就在黑袍招式用老之際,兩支箭矢卻已臨身。
黑袍臉色一黑。
望着極遠處的黃修明,黑袍憤怒至極,連下面的尤耿都沒有理會。
面對這兩箭,黑袍沒有動手,立刻催動身法險之又險避開。
“咦?”
見狀,唐淵輕咦一聲。
這身法與七無絕境很相似啊。
好像又有不同之處。
不與黑袍一戰,恐怕察覺不出來。
躲過兩箭後,黑袍哼了一聲,以爲沒有後續,就朝黃修明急掠過去。
以真神境的速度,幾息時間便可到達。
熟料,尚有一支玄武箭,在兩箭之後突然出現。
這一箭,連黑袍都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