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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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以後,鐵諾長吸口氣,低聲道“這要從很多年以前說起,薩麥爾惡魔密黨的領袖拉斯金當時只是我們帝國的一位小貴族,男爵爵位!雖然他只是一個低等兔人獸族,但誰都不知道他卻是我的好友,一個可以託付生死的好友。凱撒!你能相信嗎?拉斯金即便是現在也沒有被惡魔侵蝕了內心,他依舊是個虔誠的獸神信徒!至少他的靈魂是屬於獸神的!”
朱利烏斯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我在聽着。”
鐵諾嘆了口氣,接着說:“當年拉斯金被父皇選出作爲我的侍從的時候,我還很是生氣了一番。因爲以往親王兄弟的侍從,不是彪悍的熊族就是威武的豹族這樣的大族種羣的人,而單單給我一個以膽小聞名於世的兔族人。在最開始的那一年,我處處爲難拉斯金這個瘦弱秀氣的小兔子,恨不得將他累死折磨死,然後好重新換一個。但這個小個子從來沒有叫苦,盡職盡責的完成我交付的任務,並且還將我一團糟的親王府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這時候我才發現了他的長處,他雖然本身實力太弱,但卻有一顆聰明的大腦,比之那些粗魯愚蠢的蠻力獸人對我的用處更大。也是從那時起,我開始轉變對他的看法,再也不辱罵甚至是責罰他,而是能夠與他平心靜氣的交談,甚至還會開幾個不傷大雅的玩笑。每當這時候,拉斯金都會有說不完的笑話逗我開心。漸漸地,我發現他是一個極好極好的人,是一個能夠成爲真正朋友的人。”
說到這,鐵諾略帶得意的問:“凱撒閣下,請問您有真正的朋友嗎?就是那種生死與共的朋友?當然,屬下部下之類的不算。”朱利烏斯默然半晌,才頹然嘆氣道:“我沒有,一個都沒有!或許這一生也都不會有。”說這話的時候,朱利烏斯自己都能聽出話語中的苦澀。是啊,他在擁有尊貴地位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很多。就比如朋友!
一個仿如國君的大公,能夠擁有衆多可以爲他犧牲的忠心部下,可是那並不等同於真正的朋友。真朋友除了感情深厚,可以託付生死外,首先是要與你平等相交的。而一個部下再是忠心,他看你的眼神裡也永遠充滿着尊敬或敬畏。這與朋友之交是完全兩種概念!
朱利烏斯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所接觸的盡皆是高貴的大貴族或皇室,而這裡卻是號稱最虛僞的所在。那些人大多帶着僞善的面具,與人相交總是提防多過交心,又怎會有朋友呢?朱利烏斯能與蘇拉說得來也算很不錯的了,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朋友與盟友的結合體,並不能稱之爲真正的朋友。
聽到朱利烏斯的話,鐵諾有些小開心的笑了:“是啊,處在我們這種地位的人,想找一個忠心的屬下或許不難,但要找一個平等相交的朋友卻如同奢望。可是這種幸運降臨到了我的頭上,拉斯金就是我的朋友。他與我相處的時候,從未有過膽怯或諂媚,而總是用一種平和的態度對我。一開始我還很不悅,但後來我才突然意識到,這纔是我夢寐以求的夥伴,一個不是應聲蟲的夥伴。”
鐵諾彷彿在回憶,眼睛泛起迷茫的光:“真正使我和他結爲好友的是拉斯金的婚禮,他和妻子結婚那天居然給我送了一張請柬。上面寫的不是鐵諾·艾諾森親王殿下,而是如同平常人一樣的寫着鐵諾閣下。沒有華麗的詞藻諂媚,只是淡淡的幾句如同家常話的言語,可是我高興,很高興!因爲我知道我收穫了一個朋友。那天我喝得大醉,甚至還和一羣拉斯金的同族兄弟去鬧過洞房,逼着那位嬌柔可愛的新娘子叫我大哥!哈哈!你是沒看到,那個小兔子姑娘那張臉紅的啊!最後還是拉斯金將我們一頓踹,才把老婆從窘困之中解救出來!然後我們這羣人不再打擾拉斯金的洞房銷魂,出去繼續喝,直到全部鑽了桌子底下才罷休!呵呵,好美的回憶啊!”
說實話,朱利烏斯有些羨慕了!他能聽出鐵諾的歡喜發自真心,這種朋友幸福自己就幸福的感情就如陳年美酒,會讓人醉的。所以朱利烏斯明知道兩人的談話已經跑題十萬八千里,還是沒有打斷,因爲他願意聽。
鐵諾繼續回憶着:“拉斯金結婚了,後來我也結婚了。但我的婚禮上並沒請他,而是在第二日晚上將他和他的小妻子一起請進我的王府,加上我的王妃,就我們四人,我們沒有喝的爛醉,那一夜我們只是開心的談笑,無所顧忌。我的王妃和拉斯金的妻子相處的很好,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這也讓我們很高興!我們的友誼越來越深!”
突然,鐵諾的笑臉一變,不再有笑容,反而成了鐵青色,近在眼前的朱利烏斯甚至能夠聽到他咬牙的嘎嘣聲。
鐵諾陰沉着臉,帶着無限憤怒的道:“可是這一切都破滅了!該死的獸神殿,無恥的獸神殿,一羣畜生!他們應該下地獄……!”儘管壓低着聲音,但鐵諾的怒吼還是傳出了帳篷,讓守在門外的猴族薩滿嚇了一跳,趕緊咳嗽兩聲,示意注意收斂一些。
鐵諾罵夠了,才喘息着壓低聲音繼續說:“拉斯金的妻子是一位虔誠的獸神信徒,她每個月都會有三天時間讓丈夫陪着去獸神主殿祈禱。那一天,拉斯金要伴隨我去參加一個皇家活動沒有空暇,而讓他的妻子獨身一人去了主神殿。可是到了晚上拉斯金髮現,他的妻子竟然沒有回家。焦急的他發動所有的族人和僕人到處搜尋,卻一無所獲。當他去往主神殿詢問的時候,被告知並沒有這麼個兔族女子來過。惶急的拉斯金最後找到了我。我連夜派出府中所有侍衛搜查全城,甚至動用我的權利讓城衛軍也幫忙。可一直到天明也一無所獲,他的妻子彷彿人間蒸發,杳無音訊!”
鐵諾臉上帶着痛恨和憤怒,接着說:“拉斯金是一個睿智的人,他很快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獸神主殿,並懇求我幫他的忙,我自然義不容辭。恰巧我在獸神殿安插了幾個心腹,我冒着暴露的危險將他們招出來一一詢問,果然發現了破綻。其中一個人在熊族獸魂祭祀杜瓦的手下做事,他那一天看到有一個兔族女子進入了單人祈禱室,隨後杜瓦祭祀也尾隨而入。室內彷彿傳出幾聲驚呼,便杳無聲息,良久之後杜瓦緩步走了出來,若無其事的迴轉自己的居所。但我的這個心腹趁人不備偷偷進入那個單人祈禱室看了一遍,裡面居然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什麼兔族女子。”
鐵諾悽慘的一笑,道:“直到三天後,纔有人在城外的一條偏僻河流中發現了一具屍體。那具屍體渾身赤裸遍體鱗傷,顯然死前遭受過非人的虐待…………她正是拉斯金的妻子!”
朱利烏斯也呼吸不暢,有種壓抑的感覺,說道:“是否就是那個獸魂祭祀杜瓦下的毒手?他在單人祈禱室裡強暴殺死了拉斯金的妻子,然後將屍體收進空間戒指帶出,趁人不備的時候再扔到荒郊野外,如此就無人察覺了。我猜的對不對?”
鐵諾點點頭:“你說的分毫不差,拉斯金也是這麼猜測的,而且後來也經過了證實。拉斯金妻子的手裡一直攥着一條金色絲鍛,甚至被扔進水裡浸泡三天都沒被沖走。那條絲緞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只有神殿的七位獸魂祭祀纔有權利佩戴,兇手自然明瞭了!”
朱利烏斯又繼續猜測道:“那位拉斯金地位卑微,權勢不夠,僅憑一條金色絲絛根本拿杜瓦沒辦法。而你當時也沒有扳倒一位獸魂祭祀的實力,所以拉斯金爲了全族着想只能壓下仇恨,屈辱的忍耐。直到他某一次偶然的獲得可以使自己實力大增的機會,儘管如此會讓他萬劫不復,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於是從那一刻起,另一位大魔使誕生了,是麼?”
鐵諾嘆道:“與您談話真是爽快,是的,您猜的一點都沒錯。拉斯金選擇了一條不歸路,他需要強大的實力,以便爲妻子報仇。但他和我的友誼從未改變過。而且他聽從我的勸告,只是暗中發展惡魔勢力,並未塗炭謀害過一個帝國大臣或人民。而我也暗中幫助他成爲了克雷基大城的城主。直到今時今日,拉斯金有了足夠報仇的實力,而我也需要奪回被獸神殿搶去的大半皇家權利,所以我和拉斯金才定下了現今的計劃。只是因爲他的那個惡魔信徒屬下太狂妄,居然要對大祭司下毒,被發現後又因爲怕死而將拉斯金供出,才使得他徹底暴露人前!”
到此一切清楚明瞭,朱利烏斯點點頭,道:“我都明白了!看來克雷基大城裡的數十萬居民並無生命危險,有你在,拉斯金是絕對不會讓你難做的。畢竟!如果你將來繼位獸皇,那些人可都是你的子民。但拉斯金並沒有完成報仇的心願是麼?因爲那個熊族的獸魂祭祀杜瓦依舊活得好好的,前日他還與森諾親王一起去迎接的我們。所以明日進攻惡魔神殿的時候,杜瓦必須死是麼?那麼好吧,我們不說這些了。我的條件只是安全的回國,說說你的條件吧?”
總算說道了正題,鐵諾道:“我會暗中通知拉斯金,明日對你和光明教宗彼得格外照顧,讓你們有最好的機會從容逃走。但你必須幫我殺幾個人,不用你親自動手,只要你將他們引入埋伏就可以了。除了那個杜瓦之外,還有………。”鐵諾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又詳細的介紹了他們的特徵身份。朱利烏斯發現,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是獸神殿的中堅,個人實力或許並不高明,但卻是未來的獸魂祭祀繼任者。一旦他們遭遇不測,那絕對會是獸神殿的巨大損失。青黃不接之下,鐵諾完全有把握抓住時機奪回帝國的掌控權!
朱利烏斯想了想,覺得自己並不吃虧。而且還能給獸神殿以巨大打擊,何樂而不爲?便答應道:“你的條件我都答應了,待會你就將惡魔神殿內部的環境詳細告訴我,讓我有所準備。但我也要加一個小小的條件,那就是:此次前來的光明神殿人員一個不能讓他們活,給他們一個戰死的機會吧?如何?”
鐵諾毫不猶豫點頭答應:“沒問題,我會通知拉斯金的,你可以放心。”
接下來鐵諾又給了朱利烏斯一張惡魔神殿的內部路線圖。至此,兩人的合作算是締結。時間也不早了,帳外的猴族薩滿一個勁的的咳嗽,示意主子長話短說,鐵諾便起身告辭。
直到走出大帳,朱利烏斯才突兀的對鐵諾說道:“你珍惜朋友的情誼我可以理解,但你和拉斯金最終只能是敵人。惡魔與人難兩立,你要把握好分寸,否則最後連你也會身敗名裂。”
鐵諾默然無語,直到走出十多步,才背對着凱撒語帶哀傷的說道:“此次報完仇,你覺得拉斯金還會繼續活下去麼?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強迫自己接受惡魔之力的洗禮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他這二十多年已經累了,太累了!他只想早日結束這個噩夢,然後就去地獄與心愛的妻子團聚。明日過後,我就再也沒有朋友了…………!”說完,鐵諾步履沉重的匆匆而去!
朱利烏斯站立良久,回身進入大帳。對已經從裡間出來的娜塔莎幾人嚴肅的說道:“我有預感,明日的事情絕對會超過所有人的預期,或許最終會局面失控!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走!立刻就走!今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