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天前,話說那晚克里被人綁架後,那幾個李斯特府的下人擡着裝在麻袋裡的克里躲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待捱到天剛剛明亮,城門打開的時候,便把克里裝到拉糞的一輛牛車裡推着出了城,由於看門的士兵早就被收買了,所以沒有絲毫的波折。
出城後,幾人趕着牛車急急的走了一天路,由於車速太慢,所以等到了天黑也只不過走了七八十里地,四個下人裡的那個壯漢便對其餘幾人埋怨的說道:“我們一天都沒有吃飯了,現在離帝都也足夠遠,不如找個地方處理了那個胖豬算了,該死的天要凍死人了。”另外兩人也是點頭附和,那個一開始裝死引誘克里的人似乎是個頭目,便沉吟了一會,遂答應了幾人的請求,因爲他也冷得不行了,還不如早些解決麻煩,分了錢各自找地方樂和去。
既然都同意了,幾人便把牛車趕到了一個荒涼偏僻的野樹林裡擡着克里走了進去。
把克里從麻袋裡拽出來後,只見這個胖胖的中年人已是不成人形了,頭上一片血污,是被壯漢用棍子砸的。臉上身上淤青大片,這是在車上顛簸的。神情委實悽慘的很。
壯漢就惡狠狠的對克里獰笑道:“胖子,有什麼遺言現在就說吧,否則就沒有機會了,明年今天就是你的週年忌日。”
克里恐懼的很,因爲他還不想死,他還有妻子孩子要養活,遂顫抖的問道:“幾位大哥爲什麼要抓我?我沒有得罪你們啊?如果你們要錢的話好商量,我家中還有一百金幣的積蓄,都給你們,求你們放了我吧?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照顧啊!”
壯漢未說話,那個頭目嘆道:“你沒有得罪我們,可是你卻必須死,只有你死了,才能保守住主人的機密,我們也是聽命行事,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說完就不理哀求的克里,吩咐壯漢動手。
壯漢掏出一把匕首,慢慢的向克里逼近了過去,臉上是殘忍的笑容,絕望的克里雖然對那人的話懵懵懂懂,但現在也只能無奈的閉上了眼,心裡暗自愧疚,再也不能照顧深愛的老婆和胖兒子了。
壯漢剛要下手,突然身後有一個下人說道:“這個胖子是凱撒的管家,肯定有錢得很,搜搜他身上,說不定還有外快呢?先別下刀,免得錢上沾了血,晦氣。”壯漢眼睛一亮,大是動心,遂收了武器,在克里的懷裡和腰上兩側胡**索着,還別說,真就摸出一個錢袋來,分量着實不輕。
幾人大喜,連忙圍了過去,壯漢把錢袋的東西統統倒在了地上,只見除了一堆銀幣和十幾枚金幣外另有一個捲成小筒狀的羊皮卷,壯漢不識字,就拿起遞給了那個頭目,頭目打開一看,兩隻眼睛瞬間瞪得有如銅鈴,鼻子裡的氣呼呼的噴了出來。
其餘的人見他的異狀紛紛詢問,這個頭目喘着粗氣答道:“這是提款的手令,凱撒那個小大公已經蓋了大公章了,只要這個胖子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到凱撒商會去提出錢來了。”壯漢傻乎乎的問道:“有多少錢?”頭目忍着激動沉聲說道:“兩千金幣。”
“噝……,幾人倒吸一口涼氣,被這個數目嚇呆了,要知道他們四人爲主人殺人,德維特管家也不過就給了一百枚金幣而已,更且他們一年也就七八個金幣的薪俸。這兩千金幣即便被分開四份,也足夠他們回鄉下買一處小莊園,過悠閒的地主生活了。
頭目低聲道:”這個胖子現在不能殺,找一個地方逼他簽了字,提出錢來再說。”另幾人忙不迭的點頭,如此大富貴,實在是讓人可以鋌而走險了。其中的一個人說道:“這裡距離李斯特主人的莊園不是太遠,我記得莊園北面三十里有一處墓地,離咱們這裡也就七八里不是太遠。絕對人跡罕至,現在臨近春誕,那裡的守墓人早就該回家了,所以他的那處居所肯定閒着,不如到那裡去如何?”
其餘的人也都記起了那個地方,覺得確實不錯,便又把克里擡上了車,匆匆趕了過去。
過去之後,果然那裡的小木屋裡空空如也,幾人連忙把克里擡進了屋。又把牛車藏了一個隱秘的地方,便開始逼迫克里簽字。
在野樹林裡的時候,克里已經聽到了幾人的談話,雖然那頭目最後一句是低着聲音講的,但克里還是清楚了這幾人的目的。所以在進了這個墓地小屋後便一言不發,緊緊地閉上了嘴。因爲他知道,如果不簽字,他還能多活幾天,可簽了字立即就會被殺死。
幾個人威逼利誘了半天,克里就是不發一言,最後暴躁的壯漢終於忍耐不住,開始折磨起他來。克里忍受着殘酷的毒打,始終沒有屈服。讓幾人很是無奈。也幸好這個異界沒有押手印這一說,否則這些人必然會擡着他的手強摁上去的。
如此過了兩天,克里已經奄奄一息了,可那幾人始終沒有得逞,終於那頭目失去了耐心,既然得不到金幣,還是完成主人的任務吧!壯漢滿面惡毒的看着克里,也只能聽從命令了。在他看來就是克里阻了他的財路。
不得不說,克里或許真的有神明庇佑,在那壯漢第二次要下手的時候,突然小木屋傳來了敲門聲阻止了他。幾人大驚,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呢?
門外的人似乎毫不在乎主人的意見,敲了幾下後就自顧的走了進來,看着裡面的情況不由一愣。那頭目凝神一看,突然道:“西澤大師,您怎麼到這裡來了啊?您不是在莊園裡做客嗎?”原來進來的就是給德維特施展永久變形魔法的那個藥劑大師西澤。只不過現在這個西澤狼狽的很,臉色極度的蒼白,而且滿身滿臉的泥土。
那個乾瘦的老頭聽了頭目的話,瞬間變了臉色,惡狠狠的說道:“是啊,我是在李斯特那裡做客,可被那個無恥的小人暗算了,這個混蛋竟然爲了滅口給我的酒裡下毒,真是熱情的待客之道啊!可惜這個白癡不該用我給他的毒藥來害我,對那毒藥我可是有抗性的,終於讓我撿了一條命,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原來,那天李斯特招待西澤的時候,就在他的酒杯裡下了毒,老頭子毫無防範的中了招,不一會兒就口鼻出血,死了過去。李斯特便吩咐了下人把他擡出莊園埋到了此處墓地。天氣寒冷,幾個僕人草草的挖了個坑,淺淺的埋了了事,
當然,李斯特是萬萬不會想到,這個藥劑大師有一個怪癖,那就是每研究出一種毒藥都會在自身極微量的服用試驗一下,一次次的試驗讓他身體自然的有了極高的抗藥性,所以那杯酒並不能毒死他,而西澤在坑裡待了兩天才緩緩醒了過來,推開那將將蓋過身體的浮土,便進了這個小木屋。
那頭目聽到,這個西澤竟然是被主人毒死後埋了的,只是由於李斯特疏忽沒有把事情了斷徹底,心思電轉,暗道:“既然主人要殺他,必定是這個西澤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而現在又活過來了,如果我現在處理了他,回去稟報主人,主人必定會重賞與我的,趁他病要他命,現在他正好虛弱得很,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如此想着,面上便露出了兇狠之色。
西澤是個人精,怎會不知那頭目的心思呢?嘿嘿冷笑道:“怎麼?想要殺了我跟主人邀功是嗎?呵呵,白癡啊,你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吧?李斯特爲了保守機密,連我都要滅口,你以爲他會留着你們活在世上嗎?看看你們的臉色吧,早就被下了毒了,估摸着現在也該發作了。”
幾人大驚,連忙互相看了看對方,果然,臉色灰白,眼睛裡的血絲都是黑色的了。‘鏘啷’一聲,那個壯漢突然丟掉了匕首,捂着肚子倒了下去,疼的在地上打滾,其餘的幾人還沒反應過來,也陸續的感到了劇痛,紛紛滾到了地上,也就一會的功夫,便都大口的吐着鮮血,雙目圓睜,死不瞑目了。
一邊以近垂死的克里目瞪口呆,事情的變化有些讓他反應不過來,但從幾人的對話中,他還是聽出了陰謀的味道。這些人的主人是李斯特侯爵,而且陰謀似乎和自己凱撒家有關。
西澤等那幾人都毒發斃命後,突然一頭栽倒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呼呼的喘着氣,並且自言自語道:“好險,幸虧他們身上中的毒及時發作了,否則我剛撿回的老命,可就徹底交代了。”躺着歇了一會,似乎有了些力氣,便盤腿坐了起來,目光開始在屋內巡視。
克里強忍着劇痛和欲要昏迷的不適,因爲他覺得自己除了遍體鱗傷外,似乎肋骨也斷了好幾根,一旦現在昏過去,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吃力擡起頭看着老頭西澤虛弱的道:“這位老先生,請您救我一救好嗎?我是世襲大公凱撒家的管家,如果您救了我,在下必定重謝。”
西澤彷彿才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似的,愕然的轉頭看着克里,突然神情有些怪異,問道“你說你是凱撒家的管家?”克里點了點頭。西澤也不答話,暗道:“這不是李斯特請我爲他那個管事改變容貌的原型嗎?怎麼會被抓到這裡來了?”就兀自沉吟了起來。良久,就在克里已經快要昏迷的時候,西澤突然猛地拍了一下雙手,大叫道:“我知道了,這個李斯特好大的膽子啊,敢對凱撒家下手他就不怕被滅族嗎?”
聽了西澤的話,奄奄一息的克里猛地神情一震,突然就精神了起來,慌忙問起緣由,關乎主人的安危,由不得他不着急。西澤似乎態度也好了一些,便把自己的經歷和猜測說了出來。
聽了西澤說道有人變換了他克里的容貌意圖接近凱撒家,而現在自己果然被綁架了,急的克里彷彿忘了自己的渾身傷痛。若果是這樣的話,那朱利烏斯少爺現在就極度危險了。
克里慌忙懇求西澤帶自己回帝都埃爾薩,越快越好。西澤出於對李斯特的仇恨,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在他想來如果賣一個人情給凱撒家,將來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只是他又爲難的說道:“可是我在帝都有些不受歡迎,如果被人看到說不定就會進了帝都治安所的大牢了。”毫無疑問,這個老頭的過去有些不光彩。
克里心急如焚慌忙答道:“走西城城門,那裡的統領尼克騎士是我們凱撒人,不會阻攔我們的而且可以向他請求幫助;屋後的樹林裡有他們四人藏得牛車,請您快去趕出來,耽擱一刻我家主人就危險一分。”西澤倒也麻利,起了身就竄出了門,不一時趕着牛車過來了,費力的把已經沒有行動能力的克里擡上車,西澤感慨的提醒道:“忠心的克里管家,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傷勢過於嚴重,如果再經這一路顛簸,或許你會死的。”
克里神情毅然沒有絲毫猶豫的回道:“如果能儘快趕回去救少爺,我死就死吧!權當報答了凱撒家兩代主人的恩情!至於我的家人,主人不會虧待他們的。”
西澤不由的肅然起敬,對這個胖子由衷的佩服了起來。點了點頭,動作也麻利的很多,甩着鞭子便呵斥轅牛疾步向帝都趕去。牛車走不快,但也終於在第二天傍晚趕到了埃爾薩帝都的西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