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羅多德的高調歸來在西境一衆貴族家族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特別是血月會所採取的血腥與極端的報復手段,讓不少貴族的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特雷萊斯家族並不是什麼小貴族,他們經營紅塔城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有着一支人數超過七百人的衛隊,此外城裡還有民兵跟治安隊。
哪怕之前剛遭受鼠災,蒙受了一些損失,卡姆齊的命根子也被重創,但是城中的武裝力量其實沒受到太多影響。
然而希羅多德和他的血月會證明了,再多的武裝對他們來說都不起作用。
在襲擊發生前,不管是特雷萊斯家族的衛兵,還是城中的治安隊都沒有受到任何風聲。
而且襲擊者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了城裡,甚至還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特雷萊斯家族的府邸中。
直到卡姆齊的扈從騎士注意到這夥來者不善的傢伙時,雙方纔真正開始交上手,而且整場戰鬥結束的也很快,血月會的人似乎對於特雷萊斯家族的防禦配置非常熟悉。
對於哪裡有衛兵值守,新的援兵多久會趕來也都瞭如指掌。他們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便佔領了整座城主府,生擒了卡姆齊。
而此時大部分特雷萊斯家族的衛兵還不知道這邊發生了戰鬥。
卡姆齊空有數十倍的人手,但是完全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他的遭遇也給西境其他貴族敲響了警鐘。
血月會既然可以神兵天降,溜進紅塔城,攻佔城主府,那麼他們當然也可能會出現在西境的任意一座城鎮或者堡壘中,對那裡的統治者發動襲擊。
這是因爲西境銀月教會的信衆實在太多了,包括那些貴族自己也都信仰琵西雅,誰也不知道家族裡的那些護衛,侍女,馬伕,廚子中是不是就會有人偷偷勾結了血月會,當了帶路黨。
還有一些貴族,連自己的兒子和兄弟也懷疑上了,擔心他們會偷偷聯合血月會,謀取家主之位。
一時之間西境的貴族們幾乎人人自危,對於希羅多德及其同黨的追捕也變得愈發嚴密,只是依舊沒有人能真正抓到希羅多德。
至於綠野這邊,阿里亞斯家族和雙休教同樣也加強了戒備。
胡安騎士帶人嚴格盤查每一個進入綠野的陌生面孔,而李俞則找到了葛麗塔,對她道。
“到你出馬的時候了,把你的那些老鼠都散佈到綠野周圍吧,看到有什麼可疑的隊伍,可以馬上上報給我,如果我不在,可以去找黑犬衛的裘德副團長。”
葛麗塔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低着頭就準備離開,但又被李俞給叫住了。
“你來綠野也有段時間了吧,怎麼樣,這裡的生活還適應嗎?”
少女嗯了一句,“反正不管在哪裡我的老鼠都會和我在一起。”頓了頓她又道,“我已經寫信給柯奈利亞祭司,說我有點事,需要在西境待上一段時間。”
“我記得伱說過你還有個弟弟吧,”李俞道,“我可以派人把他也接過來。”
“我弟弟就不勞你擔心了,雖然他不像我一樣可以覺醒血脈,但柯奈利亞大祭司很喜歡他,一直把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他,他將來肯定可以成長爲一個比我更優秀的人的。”葛麗塔道。
“是嗎,可我覺得你並不比任何人差啊。”
葛麗塔聞言倒退了兩步,跟李俞拉開距離,警惕道,“花言巧語,柯奈利亞祭司說的對,你們這些異教徒就沒一個安好心的。”
“並不是花言巧語,你能留下的確幫了我很大的忙。”李俞道。
“還不是因爲你們一起騙我,讓我以爲我真的欠了你和那個女領主很大一筆錢。”
這麼長時間過去少女也逐漸回過點味兒來了,越想那天的事情越覺得不太對勁兒。
可惡,自從離開王都自己明明一直很小心,但還是吃了和人類打交道經驗不足的虧。
主要是里奧這個她以爲是自己人的傢伙也沒幫她,反而跟着李俞和伊蕾婭一起恐嚇她。
葛麗塔一個落魄小家族的後裔,哪懂王室成員那套左右逢源,毫無節操可言的平衡之道。
“那你還繼續留下來?”李俞又問道。
“哼,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會惱羞成怒,對附近的老鼠下毒手的,你這人人品不行,但是手段還挺厲害的。”葛麗塔評價道。
“不但能下詛咒,還能讓死人重新活過來,可惜……”少女拉長了尾音,譏笑道,“你費盡力氣召喚過來的英靈是個傻子。”
“我偷偷觀察了他好幾天了,那傢伙的腦子肯定有點毛病,連最簡單的生火都不會,衣服也穿不好,柴火劈的亂七八糟。
“最關鍵的是他一個大男人……吃飯手都不願意下,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兩根小木棍拿在手裡,去盤子裡夾食物,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葛麗塔以爲這麼說會讓李俞生氣,或者至少覺得尷尬,但是她沒想到對面的神色依舊很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嗯,有特殊才華和能力的人,往往也很容易會被人給當做異類排擠和嘲笑。我以爲這種簡單的道理你應該也理解的纔對。”
李俞的話讓葛麗塔陷入了沉默中,半晌後她又冷笑道,“真正的異類永遠不會被人接納。”
“恕我難以苟同,敞開心靈固然會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但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永遠也沒法認識新的朋友了。不管怎麼說,一個人果然也還是會感受到孤獨的吧。”
“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孤獨。”
李俞不置可否,只是道,“我聽人說異類和異類之間更容易交朋友。”
“你說那個傻大個?不要,我不和傻子做朋友,它還沒我養的老鼠聰明。”葛麗塔堅決拒絕道。
“好吧。”李俞也不勉強,“你平時有什麼需求可以去找瑪麗。”
葛麗塔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隨後她叫上一旁的老鼠,讓後者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人一鼠就這麼快步離開了李俞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