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破曉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降臨在布拉提斯大地上。
加爾斯也在侍從的幫助下穿上盔甲,接過佩劍。
皇后爲他披上金色的斗篷,並戴上了象徵維斯帕西安家族的獅子頭胸針,之後不由捂着臉哭泣了起來。
“要我說你當初……當初就不應該當這個皇帝。”
“你在說什麼蠢話?”加爾斯皺眉,“父親死後,除了我還有誰有資格坐上那張椅子。”
“你不是還有兩個兄弟嗎,克勞迪奧和艾利斯特,特別是艾利斯特,伱一直說他有野心。”
“一個靠着女人的傢伙罷了,有什麼資格和我比?”加爾斯不屑道“聽說那些翼族人來了,他只敢繼續藏在北境,甚至都不敢領軍出征。”
“否則等到我失敗了,他如果能帶人擊敗那些翼族人,就能順理成章成爲帝國的下一任皇帝了。”
“可是那些翼族人那麼強大,還有龍……誰能擊敗他們?”
皇后的情緒有些激動,死死抱着自己的丈夫,“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我們繼續藏在這裡,厄斯索斯大人說這裡足夠隱秘,那些翼族人找不到的。”
“只是暫時找不到而已。”加爾斯輕輕推開了自己的妻子,“我可不想被人從鞋店裡拽着頭髮拖出去……那太有失體面了。
“我會死在一場公平公正的決鬥中,哪怕那些翼族人統治了布拉提斯大陸,那些歷史學家也會說加爾斯,帝國的最後一任皇帝,帶着尊嚴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加爾斯神情嚴肅道。
但他的妻子,還有女兒顯然都無法理解他的這種偏執。
她們都希望加爾斯能在最後關頭改變主意,和她們一起留下來,繼續躲藏在這座小鞋店中,哪怕每天都要擔驚受怕。
然而加爾斯心意已決,妻女的哭鬧聲讓他覺得有些心煩。
於是帝國的皇帝大吼了一聲,“好了,都不許再哭了。”
“我死了以後那些翼族人應該也會放鬆警惕,到時候你們可以讓厄斯索斯幫你們離開這座城市。
“你們可以往西去,也可以去北面投奔艾利斯特,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弟弟,應該會善待你們的,總之不要再東走了。
“那些翼族人已經佔領了螃蟹角,新陸遲早成爲他們的囊中之物,也別再往南邊去,我知道你的家族在那邊有領地,但我看那些精靈也不怎麼老實。
“這九百多年裡他們被我們搶了不少土地,如今只剩下永翠之森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的……”
加爾斯雖然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了,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又叫來新任御林侍衛長,叮囑他一定要保護好皇后和公主,這才站起身來。
加爾斯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再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大踏步的走出了鞋店,來到了大街上。
因爲最近兩個月裡已經遭遇過太多次空襲,再加上獅心堡剛被巨龍攻破,城裡人心惶惶,這會兒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任何人影,很是安靜。
加爾斯略有點遺憾,因爲這也意味着沒有人能看到他最後一戰的英姿了。
而且他走了會兒,城裡還莫名的起了霧,雖然只有薄薄的一層,但也挺惱人的。
好在加爾斯不會忘記自己城堡的方向,依舊在向個方向移動。
盔甲與劍鞘的碰撞聲在寂靜的街道上有些刺耳。
加爾斯又走過兩條街道,距離君臨塔已經很近了,他的耳邊甚至能聽到巨龍發出的鼾聲,這讓他稍稍有些緊張。
而就在這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隊士兵。
那些人身着皮甲腰間挎着短劍,手上則握着長弓,背後清一色的生有翅膀。
爲首那個隊長模樣的人衝加爾斯嘰哩呱啦的說了什麼,加爾斯聽不懂,主動開口道。
“我是帝國的皇帝加爾斯,來找你們的將軍。”
那些翼族人聞言停頓了片刻,然後又用加爾斯不懂的語言講了一通鳥語。
加爾斯繼續道,“是你們的將軍讓我來的,他答應了我,讓我和他進行一對一的公平決鬥,你們看,我遵守了誓約,沒帶任何護衛,快讓我過去吧。”
這一次那些翼族士兵反應終於正常了一點,爲首那人用蹩腳的大陸通用語念出了加爾斯這三個字來。
加爾斯點頭,指了指自己,傲然道,“沒錯,我就是加爾斯。”
那羣翼族士兵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來,舉起手中的長弓。
加爾斯察覺到了不對,但爲時已晚。
第一枚箭矢正中他的前胸,好在被他的盔甲給擋下了,但緊接着第二枚箭矢擦着他的耳朵飛了過去,沒入到他身後的霧氣中。
直到第三枚箭矢,終於帶來了死神的邀請,插入加爾斯沒有盔甲包裹的脖頸中。
帝國的皇帝還沒有來得及戴上他的頭盔,而第四支箭又到了,這一次正中他左眼的眼眶。
加爾斯的眼中寫滿了錯愕之色,他到死都不明白對面那隊翼族戰士爲什麼要對他動手。
明明他都已經自報身份了。
帶着這樣的疑問,帝國的皇帝倒在了街道上,而那些翼族戰士並沒有停手,又射了兩輪,確保加爾斯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上前去檢查了他的屍體。
確認他的確已經嚥氣後,纔像拖死狗一樣將他的屍體拖到了所羅門的面前。
所羅門問一旁的伊旺“這是你們的皇帝嗎?”
不需要伊旺回答,光是從情報主管臉上那震驚之色所羅門就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
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又等來了另外一人。
精靈皇后海洛伊絲的身影自霧氣中走來,她走到加爾斯的屍體邊瞥了一眼,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所羅門很是滿意,吩咐道,“很好,這件事情就這麼解決了,去把這具屍體懸掛到城門上去吧,讓這座城市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皇帝已經死了。
“任何膽敢反抗者,都會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
伊旺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所羅門大人,爲什麼,您爲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正面對決他也不是您的對手,您本可以堂堂正正擊敗他。”
“我是大軍的主帥,沒工夫跟他玩什麼單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羅門淡淡道。
“可是您已經答應了他,給他一個有尊嚴的死法。”
“死就是死,有什麼區別,如果你覺得這事兒很重要的話對外可以宣稱說他是死在我的手上的,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所羅門擺了擺手,並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結下去,他甚至都沒有多看地上的屍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