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哪裡惹陸遠生氣了嗎?十一回憶自己從醒來到現在的行爲, 愣是挑不出毛病來。
及時打住自己越來越走偏的思緒,十一沒有多說什麼,低頭咬了一大口魚肉, 含在嘴邊。
蕭生在一旁睜大眼睛看着這一切, 震驚於十一真的會聽陸遠的過分要求。
沒有多想, 只是一個簡單的用嘴投喂的動作。
當十一的臉越來越靠近, 陸遠覺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魚肉送到自己的嘴邊,陸遠沒有張嘴咬下,而是就這樣近距離看着十一。
那忽長的睫毛, 上下動了動,撩撥他的心絃。
對方的眼眸裡透露出一絲好奇, 似乎在奇怪:你怎麼不吃?
清澈見底的單純, 或是單蠢。
終於, 在十一快要打算放棄之前,陸遠的嘴動了動, 輕輕地咬住魚肉的另一端,緩緩吞入口中。
倆人之間原本就近的距離逐漸縮小,直到,肖想許久的薄脣近在脣前。
陸遠突然伸手按住十一後腦,在蕭生的驚呼中, 直接含住對方的脣瓣。
十一震驚地睜大眼睛, 一時竟沒有想到反抗。
蕭生目瞪口呆, 下巴已經快要垂到地上。
不是一個蜻蜓點水的淺吻, 雖然陸遠原本是打算只是親親碰一下。
但, 一旦觸碰,就不想只在脣瓣擱淺, 而是深入其中。
當舌尖滑入口腔,十一終於想起反抗,雙臂抵在胸前,要將陸遠推離。
陸遠早有準備,寬大的手掌緊緊按在他腦後,不動分毫。
十一退而求其次,舌尖躲閃着陸遠的探尋,還是無果。
有什麼從嘴角溢出,帶着魚肉的香氣,十一唔咽一聲,緩緩放棄了抵抗。
閉上眼睛,抵抗的手臂改爲環抱着陸遠的背,爲什麼會這麼快動搖和接受?他不知道。
好不容易分離,還來不及呼吸,下一個深吻又來。
十一終於承受不住缺氧的窒息感,用力地抓緊陸遠的雙肩,晃了晃。
蕭生看天看地看背後,視線就是不往他們這邊。 щшш ▲ttκΛ n ▲C〇
讓你偶爾釋放釋放,不是這樣當着他的面就上演激情大戲啊!蕭生默默淚流滿面。
就如同親吻開始時的猝不及防,陸遠突然放開了十一,他當即轉過身,聲音低沉地對倆人說:“你們先走,我等會兒自會追上。”
說罷,迅速消失在十一和蕭生面前。
留下十一站在那裡,眼神迷離而又茫然,待蕭生出聲輕喚他,才恍惚地擡袖擦擦嘴角。
蕭生尷尬假笑:“吃飽了麼?吃好了我們就趕緊上路吧。”
他一定要趕緊把這倆人送回家!以後,有陸遠沒十一,有十一沒陸遠,他堅決不要在這倆人一起時待一塊!
十一斂眉,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語,抱着自己,出神想着事情。
蕭生也意外地一直沒找十一聊天,因爲他實在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麼好。
眼看馬車已經駛離剛纔那歇息的位置很遠,陸遠才姍姍趕來,面色如常地跳上馬車,沒有再看十一一眼,如往常般閉目休憩。
十一偷偷鬆了一口氣,看陸遠的態度,沒把剛纔那件事放在心上。
也就是說,陸遠並不是真對他有感情?只是一時衝動做出的行爲。
這麼一想,他心裡好受了些。
相比較“陸遠喜歡他”這個可能性,他更喜歡“陸遠只是在開玩笑”,雖然這個玩笑並不怎麼有趣。
擡手,指尖撫過,那裡彷彿還留着熾熱的氣息。
十一將心情收拾好,轉頭看向陸遠,好奇陸遠剛纔是做什麼去了。
衣襬和衣袖部分都有點溼,而且,本就破損的衣裳似乎跟之前有所不同,那讓他產生抗拒心理的暴戾氣息,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本來要一直沉浸在人生第一次火熱的吻裡,但因爲感覺到陸遠那份想將他拆入腹中的暴戾,才驚恐地想要拒絕。
完全不像是陸遠會有的情感。
陸遠如果有愛,應該會很溫柔地對待所愛之人,而不是這種劇烈到玉石俱焚的狠絕。
對啊,正因如此,也證明自己並非他所愛之人,不自知地失落,收回視線。
陸遠表面上裝作極度鎮定,其實內心正在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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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在體內的聲音,妄圖打破他的自制力,而他,竟然有點心動,差點聽命於此。
兜轉數日,蕭生將這幾日相處格外正經的陸遠和十一送回家,而他自己,則是不落空閒,直接掉頭回自己家。
陸遠進山前茅草屋前,擡頭看向山頂,並無不妥,但他內心就是有隱隱的不安感覺。
十一見他停下步伐,問:“怎麼了?”
“沒事,走吧。”收回視線,進屋。
山頂,陸遠常來的孤墳旁。
白髮老者把手放在墓碑上,端詳着上面的字。
紅袖端立在他身後,視線望着遠方,不知道哪個地方。
“如果這次再失敗,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白主的聲音傳入耳裡,紅袖回神。
聲音平淡而沒有感情:“紅袖早已做好準備。”
白主蒼老的聲線格外有力:“是做好成爲容器的準備,還是這次一定能成功?”
紅袖答:“兩者皆是。”
白主笑了一聲:“還真有點捨不得你。”
紅袖垂眸:“那……一定會成功。”
白主只回:“但願。”
在陸遠身體和精神狀態最虛弱的時候入侵,是最好的時機,但他們已經錯過那個最好的時機。
留給這具身體的時間不多,自己也只能鋌而走險。
之前也曾安排了數次,皆被警覺的陸遠察覺到異樣而導致計劃失敗。
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成功!
白主視線放到紅袖身上,緩緩走近,伸手,食指和中指並排按在紅袖耳朵後面一塊皮膚上。
紅袖身子明顯一僵,緩緩再放鬆下來。
白主嘴角帶笑,然而眼睛深處卻並無多少溫度:“你怕陸遠聞到它的存在?多此一舉,我看他的反應,多少是早就知道你身上有東西,只是並未明說。”
紅袖緊張地問:“他知道這是什麼?”
“那倒未必。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本能地抗拒我接近。”
白主的五指鬆開,輕輕滑過紅袖的皮膚,拇指按在紅袖的喉結處,那彷彿要被掐住的感覺,讓紅袖汗毛倒立。
滿是皺紋的手指摩挲着年輕的肌膚,帶着些眷戀:“這隻手,也曾跟你一樣細緻緊滑。你們人的身體,太經不起歲月摧殘,纔不到五十年,就不經用了。”
紅袖微微顫抖着說:“所以陸遠纔是您最好的選擇。”
白主點點頭:“畢竟是唯一存活下來。當年看着她們一個個都生下了死胎,還以爲註定不行,沒想到,唯一逃出去的那個,帶給我這麼大的驚喜。”
看着陸遠越長越大,越來越厲害,他甚是欣慰,但同樣,光顧着讓他自由成長,卻忘了,任由其發展的後果可能會是無法輕易操控。
就像現在,一旦他距離陸遠過於接近,對方就會察覺到,避開自己的靠近。
“一直沒有告訴你”白主淡淡說,“雖然它並未植入你腦中,但是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是知道的。”
原本放鬆的身體再次僵住,連周圍溫度都下降幾分,白主話裡的意思,紅袖簡直不敢細想。
白主看着紅袖此刻緊張的模樣,倒是笑了:“你也不用怕,我不介意這些。要是你這麼大了還不會有情-欲,我反倒要嫌棄這具容器。”
聽到白主安慰的話語,紅袖的身體卻是更加僵硬。
“只不過……”
白主想到什麼,陷入思索之中,語氣突然變得猶豫起來。
久久沒有等到下半句,紅袖的心懸在半空,不能放下。
然而,即使到了次日,白主也並未說出“只不過”後面接下來的內容。
回到家的陸遠,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澡換衣服,他雖然沒有潔癖,但也忍不了自己多日未換洗乾淨的衣服。
之前本來是有帶換洗衣物,放在馬車上,弄丟了。
他剛從浴室出來,只在腰間圍了條遮擋的浴巾,十一就出現在房門口。
陸遠問他:“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
十一回答:“……洗澡。”
陸遠這纔想起自己當初定下的規矩,不想十一竟一直都在遵守。
陸遠讓開路:“嗯。”
十一很快溜了進去,關上門後,捧着臉吐出一口濁氣。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陸遠沒穿衣服的模樣,但這次,卻讓他氣血上涌,面上發熱。
十一看着浴室,突然意識到——陸遠剛剛在這裡洗過澡。
原本消退下去的血液再次涌上臉頰。
陸遠來到書房,視線掃過那扇上鎖的門,突然停下腳步。
自己有多久沒有進去過?
自從十一來了以後,他就再未打開過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