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鴻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樓韻然頗爲無奈地看着郝仁,好言安慰道:“請你再忍受一下吧,也許很快就會好的。
事到如今,郝仁也只好咬着牙點了點頭。
於是,醫館內不時就會響起郝仁的慘叫聲,一次比一次叫得慘……
樓騰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到底是治病還是殺人啊?!
至於郝仁更是疼得臉色煞白,大汗淋漓,指不定什麼時候忍受不住就要認命放棄了。
終於,在又一次失敗退出銀針之後,樓韻然對着方鴻深深一躬:“方先生,我已經盡力了,我確實無法治好他,還請您親自出手吧。”
方鴻一本正經道:“你太心急了,你以爲我施的針是那麼容易解的嗎?再說人家都還沒急,你倒急什麼呢?沒事,慢慢來吧,多試幾次,也許就行了。”
“噗!”此言一出,旁邊的刑騰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甚至懷疑方鴻是不是在故意捉弄郝仁他們,總那感覺,一個字:爽,三個字:爽爽爽!
但樓騰飛和郝仁二人,卻象被人狠狠扇了一記耳光,臉火辣辣的,差點沒吐出一口鮮血來!
此時樓騰飛真有一種想衝上去跟方鴻拼命的衝動,但一想到上次被對方掐住脖子無法呼吸的那種恐怖體驗,他就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樓騰飛看了一眼郝仁,意思很明白,要不要繼續,你自已拿主意吧!
郝仁一咬牙,人也豁了出去:“既然我這次不能恢復,那回到泰山之後,就請騰飛少爺給我一把利刀,讓自已了斷算了,我郝仁寧願死,也不願意做一個廢人!”
樓騰飛點了點頭。便用眼神示意兩名青年隨從,讓他們擡上郝仁走人。
“等一等!”這時樓韻然卻是喊住兩名青年隨從,然後對郝仁道:“請你再忍受一次,我好象悟出點什麼了。”
聽到樓韻然這樣說。方鴻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感受到樓韻然目光中那種對患者的最純粹的關切,郝仁點了點頭:“那就有勞韻然小姐了。”
與之前幾次施針不同,這次樓韻然手捏銀針,閉上雙眼。被旗袍緊裹的胸脯隨着呼吸不斷起伏,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
現場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靜得似乎聽得到心跳聲,因爲除了方鴻之後,其他的人都是非常緊張。
成與敗,就全看這一針了!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
樓韻然的氣息開始均勻,平緩起來,就象一片被激盪過的湖水,正漸漸歸於平靜。
方鴻微微點頭。這種心境就對了,就是要有這種忘我的心境……
突然,樓韻然雙眼睜開,眸子裡精光凝聚,纖手一沉,銀針直接刺入郝仁的膻中穴!
“啊!”已經有很大心理陰影的郝仁,馬上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並且呼叫出來。
不過隨即,他就發現樓韻然這一針,其實並不算太疼。跟之前的幾針相比,簡直就跟撓癢癢差不多。
此時樓韻然雙眼的焦點都集中那小小銀針上,如蘭纖手時而旋轉,時而彈動……
這就是第七針“閻王敵”?一旁的樓騰飛看得完全入了迷。他雖然是樓家第二代的核心子弟,但卻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第七針“敵閻王”,畢竟就算是樓三海,這第七針也不是輕易使出來的,因爲它極其損耗內力,還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論到針炙的火候。樓騰飛也算得上行家裡手了,絲毫不遜於大醫院的頂級針炙專家,正所謂內行人看門道!
但隨着樓韻然一系列變幻無窮的手法施展開來,樓騰飛很快就感覺如在雲霧了,可以說,樓韻然現在所使用的手法,與他多年以來積累的針炙理念和經驗,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明覺厲!這一刻,樓騰飛彷彿變回剛入門的小學徒,一張白紙,一竅不通。
但樓騰飛畢竟還是一名經驗豐富鍼灸醫師,雖然完全看不懂,但卻是很清楚,樓韻然現在所使用的針炙手法可謂出神入化,自已就算苦練一百年,也很難達到這種境界。
樓韻然啊樓韻然,怪不得伯父會說你的天賦是樓家百年第一,只有你纔有希望練成那神話一般的第八針了,看來是真的!想到這裡,一直在心裡憋着一股氣不肯認輸的樓騰飛,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
“我好象有點感覺了……”忽然,一直緊繃着臉神情忐忑的郝仁,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
“不要說話,儘量放鬆身上。”樓韻然馬上提醒郝仁,但目光仍然聚焦在銀針上,動作毫無遲滯。
不得不說,這是樓韻然自進入針炙領域以來,狀態最好的一次,絕對的專注,完全的忘我,身心都彷彿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妙不可言。
郝仁一聽自然照樓韻然說的去做,努力控制住自已的情緒,讓自已儘量放鬆。
過了大約五分鐘,樓韻然開口問郝仁:“現在感覺怎麼樣?”
郝仁答道:“之前完全失去知覺的地方,現在已經有點知覺了,麻麻癢癢的,好象有很多螞蟻在咬着。”
樓韻然沒有說話,繼續施針……
又過了幾分鐘,樓韻然終於退出銀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此時她的額頭佈滿細密的汗水,臉色也有些蒼白。
樓韻然沒有休息,而是馬上爲郝仁把脈。
“嗯,你的經脈已經重新疏通,只要休息幾天,就可以恢復正常了。”樓韻然對郝仁道。
“謝謝韻然小姐,謝謝你!”郝仁感激道,這次真的是發自內心地感激。
“韻然,你沒事吧?”這時刑騰很緊張地給樓韻然遞來一條幹淨毛巾。
樓韻然接過毛巾擦了擦汗:“沒事,我只是有點累而已。”
然後便看向方鴻,目光充滿了感激,她終於明白方鴻這樣做的原因,並不是要戲耍樓騰飛和郝仁,而爲了幫助她領悟出更加高深的針法奧義。
有了這一次的經歷,無論是針法和還是心境,樓韻然都是有了本質的突破,她此時的境界,已經隱隱有追上其父樓三海之勢!
“韻然,謝謝你。”這時樓騰飛也對樓韻然道。
“這是醫者的天職。”樓韻然恬淡道。
“韻然,我還要二轉告一下父親的意思。”樓騰飛又道,看得出他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