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別墅內的一間密室門前,有一名中年人垂手低頭站着,大氣不敢出,只見此人上脣腫起,貼着一塊大膏藥,加上臉上的疲憊和忐忑,整個顯得十分狼狽。
此人,正是剛剛從崑崙回來的雷醫師。
此時在密室之內,一名身着黑色唐裝,頭髮花白的魁梧老者,正埋頭搗鼓着面前的一大堆草藥,因爲背對着程醫師,所以看不到此人的模樣。
密室之內有一隻巨大的楠木架子,放滿了瓶瓶罐罐,上面寫着各種藥材名稱,在老者旁邊,放着一隻形狀奇特的爐子,爐膛裡烈火熊熊,一縷縷白煙徐徐升起,一種奇異的藥香瀰漫在空氣之中。
老者不時地拿起一撮草藥,投入到那隻爐子的藥鉢裡,同時又通過一隻手動小風箱,不斷控制着爐火的微妙變化。
整個過程老者都一絲不苟,極度專注,以至於雷醫師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他都似乎全然不覺。
這也是雷醫師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的原因。
“雷昊,事情辦得怎麼了?”忽然,那名老者淡聲問了一句,不過並沒有轉身,仍然搗弄着面前的藥材和爐火。
老者突然開口,頓時把雷醫師給嚇了一個激靈,趕緊道:“稟報師父,江南程家中途改變主意,不再尋找地穴火蓮,而是……而是到泰山找樓三海的女兒樓韻然醫治程青青了。”
“什麼?”老者正在控制着爐火的手猛然一頓,那爐火頓時便失去控制,呼呼猛燒起來,緊接着,一股有別於之前的藥材氣味從爐鉢裡飄散了出來。
老者眉頭一皺,直接便用火鉗把那爐中的藥鉢提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這一爐的藥,已經練砸了。
雷昊見狀,嚇得更加噤若寒蟬,頭冒冷汗,站那一動不敢動。
“簡直豈有此理!”老者把火鉗用力扔在地上,憤然道:“江南程家這樣做,不是故意打我臉嗎?當初若非金若琳親自來求我,我倒是懶得費這個周章了!”
“師父息怒,請師父息怒。”雷醫生連忙開口勸慰,卻因爲掉了三顆門牙的緣故,那音調聽上去十分滑稽。
“你的嘴到底怎麼回事?”這時老者終於轉過身來,只見他目光炯炯,雙眉垂長及耳,皮膚卻象孩童般紅潤細膩,沒有一絲皺紋,看上去,真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雷昊聽老者這樣問,不禁面露苦色,只得扯個謊道:“弟子在前往崑崙的路上,不小摔了一跤,結果摔破的嘴脣,還掉了三顆門牙。”
老者不疑有它,雙眼一眯問道:“江南程家爲何會突然停止尋找地穴火蓮,轉而去找泰山樓家的?”
“稟師父,事情是這樣的……”於是雷昊便把事情的經過,一一告訴老者,當然該加油添醋的加油添醋,該顛倒黑白的就顛倒黑白,盡往對自已有利的地方說了。
其中說到程青青在地獄之門同時發病和出現高原反應,自已用盡辦法也全無效果,而程青青服下方鴻所贈之藥,馬上就起死回生的事,當然就直接說成是因爲藥王丹藥藥力延遲,讓方鴻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其實程青青之所以能起死回生,還是因爲藥王丹藥神效和自已努力搶救的結果,而江南程家卻因此誤認爲是方鴻的功勞,所以轉而接受方鴻推薦,讓程青青去泰山找樓韻然。
“那個姓方的小子,跟泰山樓家有什麼關係?”老者沉着臉問了一句。
見終於成功把師父的怒火轉移到泰山樓家和方鴻身上,雷昊暗暗鬆了口氣,馬上道:“弟子暫時還沒有查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我回來之後已經第一時間派人去查了,我估計是他們之間有着某種利益聯繫,妄想能通過一些卑鄙手段,動搖我馮氏醫館天下第一的地位!”
“哼!”老者充滿不屑地冷哼一聲:“我聽說樓三海在一年之前突然失蹤,去向不明,現在樓家是由樓四方執掌,前陣子爲了巴結燕京方家,竟然把樓家最精英的力量抽調到方家充當方家的私人醫療隊伍,此人鼠目寸光,論醫術更不及樓四方一半,不足爲患!”
“師父說得很對,泰山樓家想覬覦我馮氏地位,完全是癡心妄想!”雷昊忙不迭地大拍馬屁。
“不過……”沉呤了一下,老者又道:“現在樓三海之女樓韻然,已經公開與樓四方決裂,在當地另立門戶,這丫頭雖然年輕,醫術尚不能與樓三海相比,但據說天賦十分了得,現在已經觸到樓家八針第七針的門檻,假以時日,能達到樓三海的境界也未必不可能,那姓方的小子向江南程家推薦樓韻然,無非是想借助江南程家的勢力,扶持樓韻然與樓四海爭奪樓家正統之位罷了。”
“師父明鑑!不過那樓韻然就算能達到樓三海的境界又如何,跟師父相比,也永遠只有高山仰止的份兒!”雷昊趁機又再加拍一記馬屁。
老者哼了一聲,沉着臉對雷昊道:“你如果把溜鬚拍馬的心思也放在鑽研醫道上,也不至於只有現在這個水平了!”
“是,師父教訓的是,弟子以後一定會靜下心來,用功鑽研!”雖然受了訓斥,但雷昊心中卻暗暗竅喜,因爲他終於是把屬於自已的責任,給撇除得一乾二淨了。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人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此人長得修長英挺,而且眉宇間,還透着一股傲氣。
“師父,我來了。”年青人對着老者躬身行禮,然後看了眼雷昊,淡淡地說一聲:“雷師兄。”
“周師弟。”雷昊低頭輕聲答了句,不讓對方看自已嘴巴的異常。
“德諾,你來了。”老者本來略帶陰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朝青年人招招手:“來,我正在研究一種新丹藥,你在一旁協助。”
“是,師父。”周德諾領命上前。
而雷昊的面上,卻是閃過了一抹怒意和妒色。
“雷昊,沒事了,你回去吧。”老者對雷昊說了聲。
“是,師父。”雷昊向老者深深一躬身。
“等等!”卻在這時,老者喊住了雷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