氼身出手的時候,我根本就沒看清它的動作,就感覺一道黑影忽然晃了一下,幾乎是在眨眼之間,氼身的爪子就到小佛爺的脖子前了。
但不得不說啊,小佛爺的身手確實不是蓋的。
在氼身的爪子即將碰觸到自己脖子的時候,小佛爺直接往下一蹲,雙腳猛地蹬了一下地面,跟個猴兒似的往外竄了出去。
從氼身的腳後跟算起,到岸邊就只有二十釐米左右的距離。
二十釐米。
別說是跑着竄過去了,就是側着身子快步走過去都有落水的危險,更何況前面還站着一個氼身,但小佛爺明顯不怕。
什麼叫做藝高人膽大?小佛爺就是啊!
這孫子一腳踩在石磚上,佝着身子就竄了過去,在這過程中,氼身也往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就用爪子去撓他,可無奈的是小佛爺速度太快,任由氼身再怎麼撓也碰不到小佛爺的身子。
等到小佛爺速度放慢的時候,魯班斗的墨線已經在氼身的肚子上繞一圈了。
“小涵!你穩住別動!!”小佛爺臉上緊張的表情似乎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瘋狂的笑容。
此時此刻,小佛爺眼裡的自信已經沒辦法形容了。
在跟氼身動手之前他確實緊張了,但到了動手的時候,小佛爺就莫名其妙的什麼都不怕了。
或許瞎老闆的話是對的。
小佛爺這人平常很不靠譜,但在關鍵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要靠得住。
“媽的跟我玩兒?!!”
小佛爺往旁邊跑着,再一次躲過了氼身的爪子,臉上的興奮已經顯而易見了。
不過兩三秒的樣子,魯班斗的墨線又在氼身的身子上繞了一圈。
這時氼身已經有了反應。
氼身低吼了起來,原本它沒有下巴的嘴看着就大,此時更是大了好幾圈,就跟腦袋上長了個黑洞似的。
小佛爺見它沒有再跟自己動手的意思,急忙抓住這個機會,拼着命的繞着氼身跑了起來。
也就是半分鐘的樣子,魯班斗的墨線就全捆在那孫子身上了。
等到小佛爺停下腳的時候,氼身已經不再動彈了,也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呆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哎喲,這孫子可夠難對付的啊。”小佛爺擦着額頭上的熱汗,笑容滿面:“小袁,我感覺這冤孽沒啥本事啊,看你急的。”
這個時候,我已經把要用的符畫好了。
“它沒本事?”我苦笑道:“那是因爲它還沒發飆。”
“啥意思?”小佛爺一愣。
“氼身是人爲製造出來的冤孽,它就跟陣局一樣,需要一個啓動時間。”我嘆了口氣:“現在它發揮出來的實力,應該不到十分之一。”
“這還不到十分之一?”小佛爺皺起了眉頭,看了看那個呆着不動的氼身,疑惑的問我:“你確定?”
“嗯。”我點點頭:“反正書裡是這麼說的,它們想要發揮出完整的實力,那就需要一定的時間,這個時間長短說不準,得看施法的術士有多厲害,越厲害這個時間越短。”
“如果施法的術士是封遊子,那你說這時間需要多久?”小佛爺問我。
“三分鐘左右。”我說道,臉上略微有些慶幸的意味:“沒想到啊,佛爺,你竟然能頂得住這孫子.......真的,牛逼!”
“它又不怎麼厲害,能頂住它有啥稀奇的?”小佛爺笑了笑:“再說了,你不是說它現在發揮出來的纔是十分之一的實力嗎?”
“這也夠了。”我嘆了口氣:“如果是我跟沈涵對上它,那麼魯班斗的線就甭想纏在它身上,沒等我們動手,它就得把我們給撕了.........”
“這倒是。”小佛爺點點頭,表情也認真了起來:“我聽瞎子說過,冤孽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但在迫不得已跟活人對上的時候,它們大多都會先選擇消滅掉對自己最有威脅的人,剛纔它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而且我又沒跟它硬碰硬的來,所以.......”
話說到這裡,小佛爺便頓了頓,臉上也有些無奈。
“說真的,硬碰硬的話,我不覺得能幹得過它。”小佛爺聳了聳肩:“這孫子刀槍不入,跟它玩近身戰基本上等於找死。”
小佛爺這話倒是沒有謙虛的成分。
氼身刀槍不入,這點我們在先前就領教了。
連霰彈槍都打不進它身子裡,難不成它還會怕小佛爺的拳頭?
別看它現在發揮不出完整的實力,雖說我們摸不清現在它的力量有多大,但就從書裡的記載來看,應該比普通人強得多,甚至比小佛爺這種堪稱怪物的狠角兒都強。
說到底,得虧小佛爺剛纔的戰術運用得當。
仍憑你力量再大,打不着老子那也是虛的,自己只用一個勁的躲閃就夠了。
當然,從這點我們也看出來了一些東西。
氼身現在的速度跟反應力,應該比不上小佛爺。
“要不是有這個墨斗,咱還真搞不定它。”小佛爺苦笑道:“我能一直躲,但你們倆呢,這孫子在追殺我的時候肯定得誤傷你們啊。”
“袁賤人,你這個墨斗能捆住它多久啊?”沈涵忽然問我。
“七八分鐘吧?”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皺得很緊,話裡也沒那麼多底氣:“這孫子的實力應該比不上我跟左老頭收拾的那個殂怨之孽,魯班鬥能捆住殂怨之孽兩三分鐘,那捆氼身七八分鐘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就行。”沈涵鬆了口氣。
“嘿,你們別覺得現在沒危險啊。”小佛爺嘿嘿笑着,指了指水下站着的那些氼身的幻身:“這幫孫子指不定啥時候就跟着上來了,到時候可就是咱們的末日了。”
“它們怎麼沒跟上來啊?”沈涵滿臉的疑惑。
小佛爺沒說話,好奇的看着我,似乎也想知道答案。
但是我的回答讓他們倆都很失望。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道:“一開始我還以爲這羣孫子會全上來,但貌似情況還沒那麼糟啊。”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小佛爺問我,回過頭看了一眼水池下的那些人影。
“奇怪就奇怪吧,起碼咱們現在沒生命危險。”
我說道,走到剛畫好的紅紙符旁,從兜裡拿出來一個小紙包,默不作聲的將其打開後,便把裡面裝着的粉末倒在了地上。
等我圍着這張紅紙倒了一圈,正好就把紙包裡的粉末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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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啊?”小佛爺好奇的問我。
“這是桃核曬乾之後打成的粉末,是用來起陣的東西。”我回答道。
“你又要起啥陣?”小佛爺問道。
我看了看地上的紅紙符,又擡起頭看了一眼那隻氼身,說。
“六丁六甲化生陣。”
這個陣局是我從我爺爺的手記裡學來的,也是我爺爺特別標註過,不能隨便使用的陣局。
原因無二。
我們是洗怨這門的先生,有的事是絕對不能做的,比如,打散冤孽的魂魄。
六丁六甲化生陣,這就是一個專門用來打散冤孽魂魄的陣局,也是一個威力很大得要先生跟着玩命的陣局。
氼身在被煉製成冤孽之後,魂魄就已經消散了,它現在頂着的只是一個魂魄軀殼,完全沒有真正三魂七魄的特徵。
這麼說吧,它現在就只是一個假冒的魂魄罷了,所以我打散氼身的魂魄,根本就不用擔心會破了洗怨這門的規矩。
“這種煉鬼的方式在道家算是瀆神戲鬼的把戲啊........是得折壽的........”我看着那個氼身,感覺有點想不明白了:“難道封遊子真會爲了保護那個寶貝......把這些孫子的魂魄打散用來煉鬼?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