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桌上,小佛爺跟大佛的話是最少的,他們倆相對而坐,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一杯接着一杯的就喝起了酒。
這個過程中,他們誰都沒有說一句話,沉默着喝着酒,時不時的也會去看看對方,眼神都有些複雜。
他們倆之間肯定是有事的,具體是什麼事,這個我還真鬧不明白。
當然,這些事都與我無關。
雖說我也有過好奇的心思,但在這種時候,我實在是好奇不起來了。
我的心思,全放在沈涵身上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對沈涵說道,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這時候,我已經把在鬼山裡經歷的事粗略的說了一遍,用着春秋筆法刪刪減減的和諧了不少內容,聽起來那叫一個積極向上啊。
所有能夠危及到我生命安全的事,都讓我給刪掉了,沒有一點從我嘴裡漏出來。
反正不管沈涵他們信不信我說的這些,我反正是信了。
“就這麼簡單?”沈涵緊皺着眉頭,看着我的時候,目光裡滿是擔憂:“你不是說過嗎?有舍纔有得啊,你能在五分鐘之內達到方時良的高度,那麼你捨棄的東西”
“我捨棄的,就是這半年天天用來修行的時間。”我笑了笑,打斷了沈涵的話:“剛開始那段時間可苦了,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不疼的地方,但也就只是疼而已,沒別的。”
“你沒騙我吧?”沈涵試探着問了我一句。
“我沒事騙你幹什麼?”我笑道:“這半年都沒好好陪過你,等回了貴陽,我帶你玩去,帶着你旅旅遊散散心。 ”
“我們呢?”趙小三嘴裡包着飯菜,一邊吃着,一邊嘟嘟嚷嚷的問我:“袁哥你不厚道啊,感情你就只記得嫂子不記得我們了?”
“記得,怎麼不記得?”我嘆了口氣,舉起酒杯來,跟趙小三趙青欒碰了碰:“你們做的事,易哥都跟我說過了,真的,我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話全在酒裡,咱走一個!”
“走一個!”趙小三他們點點頭,也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在飯桌上,誰都沒提這一次他們被軟禁的事。
我們沒提。
大佛也沒有再提。
或許是害怕提起這事來有點尷尬吧,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大家都選擇性的跳過了這個話題。
誰叫綁架自己的人是小佛爺的哥哥呢?
如果綁匪是別人,就趙青欒他們這個性子,早就掀桌跟人幹起來了。
且不說他們,就我這樣的二流子德行,那也必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啊,見了面哪有不跟人動手的道理?
不過現在,我們還真沒動手的理由,雖然大家心裡都多少憋着點氣
按照大佛的說法,在軟禁沈涵他們的這一段時間裡,天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誰也沒敢讓這幾個肉票受委屈。
而沈涵他們的表現,也足以證明這一點。
看看趙青欒他們那種紅光滿面的德行,媽的,我都懷疑這段時間他們吃胖了,低下頭的時候都快看見雙下巴了。
“咚!咚!咚!”
在這時,包間的門忽然讓人給敲響了。
聽見這聲音,大佛很明顯的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很討厭有人在這時候打擾他,眼裡都有了種不耐煩的神色。
“誰啊?”小佛爺問了一句。
“菜已經齊了,應該不是來上菜的。”大佛回答道,隨後就放大了聲音,衝着門外的人說:“進來!”
當大佛話音落下的時候,門也隨之讓人給拉開了,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領着我跟小佛爺過來的陳奉孝。
“怎麼了?”大佛皺着眉頭,看着他。
“李書記聽說你在這兒吃飯,就託我下來給你帶個話。”陳奉孝咧了咧嘴,似乎也覺得這種時候來打擾大佛有點不明智,聲音很細,像是害怕大佛生氣:“他讓你去樓下跟他喝一杯,好像是想跟你談談海關那邊的事。”
“沒時間。”大佛面不改色的說道:“你就說我這邊忙着呢,改天再談。”
“這”陳奉孝有些猶豫:“這麼說不太好吧?”
就在這時,小佛爺忽然插了一句。
“去吧。”
說着,小佛爺點了支菸,表情很淡定:“你們的生意全得仰仗這些白道神仙照顧,要是把關係搞僵了,對你,對你們,都不好。”
大佛聽見這話,皺了皺眉頭,沒吱聲。
“你去忙正事,我在這兒等你,咱也不差這一會兒。”小佛爺嘆了口氣。
“行。”
大佛點點頭,慢慢站了起來,表情有些慚愧:“那你先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
等大佛走出包間之後,小佛爺這才變得話多了起來。
“哎,小涵,這幾天你們都沒受委屈吧?”小佛爺又問了一次,似乎還是有點不放心:“這幫孫子沒嚴刑拷打你們吧?”
“沒啊。”沈涵聳了聳肩:“除了不能隨便出門,其餘時間我們想幹什麼都無所謂,我看了幾天的連續劇”
“我們打了幾天的電腦遊戲。”趙小三插了一句。
“操,沒問你們。”小佛爺不耐煩的說:“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電腦遊戲呢?”
一聽這話,趙小三就冷笑了兩聲。
“帶顏色的。”
“帶”小佛爺表情一變,不動聲色的往趙小三那邊靠了靠,問:“什麼顏色?”
“希望的顏色。”趙小三滿臉肅穆的回答道。
“叫啥啊?”小佛爺興致勃勃的問:“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電腦上有這種遊戲呢!”
“你想玩啊?”趙小三嘿嘿笑着:“我教你啊?”
趙青欒看了看趙小三,又看了看小佛爺,滿臉沉重的搖了搖頭。
“家門不幸。”
大佛這一去就去了半個小時,雖然時間有點長了,但我們誰也沒在乎這個,畢竟在這種飯局上,有個陌生人坐在那兒,還是感覺挺尷尬的,聊什麼都放不開。
他這一走,包間裡的氣氛霎時就竄到了頂點。
小佛爺跟趙小三在探討何爲希望的顏色。
我跟沈涵則是在聊這半年以來生活中的瑣碎小事。
趙青欒應該是感覺最無聊的那個人。
他那個位置,往左看看,是我跟沈涵在打情罵俏,往右邊看看,則是家門不幸的真實寫照。
猶豫了大概不到一分鐘的樣子,趙青欒還是決定加入到小佛爺他們的討論之中。
趙小三見趙青欒過來了,也似嘲諷似感慨的說了一句。
“大家都是開同一種車的司機,沒事裝什麼交警啊?”
不得不說,趙小三的話確實是說到點子上了,趙青欒這孫子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裝逼。
特別是在自己弟弟面前,裝的那叫一個道貌岸然,但實際上呢?
這孫子跟我們就是一路貨色,再怎麼裝,都裝不了內在啊。
“咚!咚!咚!”
聽見這陣敲門聲,小佛爺也沒多想,估計是以爲大佛回來了,就順嘴喊了一聲:“直接進來唄!敲啥門啊!”
當小佛爺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在下一秒,門就開了。
而在那瞬間,我看見了門外站着的人時,都有了種起肉身陣的衝動。
我操。
“袁哥,這麼久沒見了,你想我們嗎?”
問我這話的人,樣貌極爲出衆,五官看着猶如女子那般秀氣,如果他留個長髮,那絕對能算是九分女。
其中扣的那一分,是因爲他沒胸。
“姓曇的,能耐了啊。”小佛爺看見曇先生的時候,直接開了嘲諷:“在這兒堵我們,你找死呢?”
曇先生笑了笑,滿臉的溫和,說。
“死的人,恐怕是你們纔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