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轉入暗沉,小區外圍的四川大碗菜送來了香噴噴的外賣。
程筱雨看着平日裡自己喜歡吃的:麻辣水煮魚、農家小炒肉、爆炒花菜、幹鍋田雞,忍不住口水直流。
“那麼好的菜,我們喝一點點酒吧?”
“喝酒?不好吧?你的傷……”
“沒事啦,就一點點紅酒而已。”
程筱雨在酒櫃裡拿出一瓶長城乾紅,倒了兩杯。彼此相對的微笑裡,一切盡在不言中。
寂靜。房間裡一直都沉浸在寂靜的氣氛中。除了咀嚼聲,只有溫暖的燈光,醉人的眼光。
他們都不想說話,享受着這份難得的清淨和彼此的相依。
輕輕地敲門聲響起,打碎了一屋子的寂靜。兩人的眼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門口。
楊輝衝程筱雨會心的一笑,站起來走了過去拉開裡面的一重門,隔着縷空的閘門問:“誰啊?”
沒有人,連樓道的感應燈也沒有亮。除了寂靜,剩下的就是淡如夜色的暗沉。
“怎麼了?”
“沒有人,也許是我們聽錯了。”
是嗎?程筱雨勉強地牽扯着嘴角,敷衍地笑了一下。發生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使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足以摧毀她內心安全的堤壩。
“你不相信嗎?”楊輝溫暖的手撫觸上她冰冷的臉頰,低語,“筱雨,我們不能草木皆兵啊。是不是有這麼一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命數是如此,我安於天命。”
“不!楊輝。求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你從來就不是個肯安於天命的人,你不是說過無論任何事,不到最後一刻你都不會放棄嗎?”
“我不會放棄,但我也不去強求,所以我心中不想再去懼怕。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別說了……”程筱雨捂住他的嘴,一股莫名的極端的恐懼和強烈的失落感向她襲來,讓她更加的慌亂而不知所措。
楊輝默默地凝視着她,安靜的目光像水一樣無聲地覆沒她心靈的空洞。
程筱雨忽而明白出院時與他的那一段對話:
“如果我不在身邊,你也要像今天一樣享受生命,好嗎?”
“好!”
“一定?”
“一定啦!”
“來,打鉤。”
“你不相信我嗎?”
“呵呵呵呵,怕你反悔唄。萬一你死纏着我不放,那可怎麼辦?來,夠膽就打鉤!”
“好啊,打鉤就打鉤,誰怕誰呀!我還有乾媽呢。”
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楊輝,再也不會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此生你在心中的位置!如果你選擇離去,如果我們永遠都不再相見……這個繁華的世間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
她深深地偎進他的胸膛,用指尖輕輕地在他心臟的位置畫上符號:同心結。哪怕是同心劫,今生定也不離不棄!
突然一些片段的記憶在心底閃過……黃毛丫頭時的她也曾躲在他的背後,牽着的衣角的位置畫上過同樣的符號。那時的他隔着薄薄的衣物可曾感應到她的依戀?!
一定有的!對嗎?楊輝。否則我們怎麼會在茫茫人海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