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條幽暗的小通道。應該是酒吧用來放雜物的——那裡堆滿了小山般的啤酒箱子;還有待洗的盤子、碟子和搞衛生用的器具。因爲不通風,裡面的氣味讓人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來。
楊輝腳步有點踉蹌的被紅衣女郎推靠在牆上。
她那溫熱的身體隨即緊緊地依上他的胸膛,臉與臉的距離決不超過3CM,蘭花一樣的氣息瀰漫在他的呼吸間。她那水蔥似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臉龐,很誘惑地順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描繪着……沒有說話。可空間卻充斥着一股帶着**的狂躁。
楊輝的大腦處於休克狀態。喉嚨像塔克拉瑪干沙漠一樣的乾燥,他只能張開嘴來彷彿缺氧般大口大口的吸着氣。
“你知道嗎?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喜歡你了。”紅衣女郎的嘴貼在楊輝的脣邊,充滿了誘惑的啓齒,“你呢?你喜歡我嗎?”
楊輝閉了一閉眼睛,吃力地吞了一下口水:“對不起,我……”
他拒絕的話還在喉嚨滾動,紅衣女郎卻熱烈地吻上了他。熱情而不容拒絕,甚至帶着不可抗拒的霸道。
兩具身體瞬間熱烈地糾纏了在一起。
楊輝正吻得忘情,忽覺脣上一陣鑽心的痛。“啊!”
“痛嗎?”紅衣女郎嬌媚地問。
不等楊輝回答,她又伸出了丁香之舌輕輕地舔着他嘴脣上傷口滲出的血,低低的呢喃:“我不許你拒絕我,這一下是對你的懲罰,也爲了讓你永遠不能忘記我。”
“你……這是幹什麼?”楊輝忍着痛,又驚又懼地問。
“哈哈哈哈……幹什麼?不幹什麼啊。”紅衣女郎笑了,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笑得很放肆,笑的很詭異。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楊輝忽然有了背寒的感覺。等他緩過神來,紅衣女郎已不知所蹤。他立即往外面跑去。
酒吧裡的人已經疏散了許多,音樂也換成了深情而低迷的流行曲。舞池裡只剩兩、三對青年情侶相擁慢舞。
可紅衣女郎的蹤影已無處尋覓。
楊輝輾轉來到吧檯前,看到了剛剛那個叫“湯米”酒保。
“你好,請問你看見剛剛那個穿紅裙的女人嗎?”
湯米對楊輝曖昧地笑了笑說:“你是說我們晴姐吧?她剛走了。”
“晴姐?她是……”
“她是我們的老闆娘!”
“你們的老闆娘?晴姐?!”楊輝的心一陣陣地揪緊。太巧合了吧?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名字……莫非老天爺在跟他開玩笑麼?想到此,他轉腳步就往外衝了出去。
可讓他大感失望的是:不但外面的巷子已經沒有了來時的喧譁,處在一片靜寂的幽暗裡。而且天地之間不知何時已扯起了千萬道密集的水簾……更別說想要尋找紅衣女子的蹤跡了。
猛地,一道閃電驀然劃破了黑暗,把天幕劃開了一條銀蛇般的裂痕,轟隆隆的雷聲就似千萬只雄獅在怒吼……楊輝的心智似乎在一瞬間恢復了所有的理性。
他呆了一下,想起了程筱雨。筱雨告訴他天氣預報說寧安會有暴風雨。
暴風雨?剛剛經歷的又何嘗不是一場暴風雨呢?他不由自主地輕撫了一下脣上的傷口——有點火辣辣的痛。心裡也有一股**辣的痛!他覺得對不起程筱雨。他妄顧了她對他的信任和愛。
念及程筱雨,他有些失魂的迎着風雨驟來的方向,眼神變得黯然,脣畔映出了一抹愧疚的笑,牽動的痛由脣上直貫通到四肢百骸: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染指她以外的其他女人。他一直都以爲自己是個很夠定力的男人……可是沒想到,只是那麼短的時間,他差點就爲其他女人迷失了心智。
楊輝懊惱的捶了兩下牆壁。他覺得自己彷彿鑽進了一個陷阱!一個黑洞般的陷阱!!
曾觀晴——紅衣女郎——晴姐——酒吧老闆……怎樣的巧合?怎樣的“豔遇”?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楊輝茫然地走進了雨幕。不一會兒,冰冷的雨水便沿着他的發;沿着他的臉頰一串串滑下。繼而滲透了他的衣服,滲涼了他的身體。可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覺,一點都不覺得冷,依然慢慢地向前走去。
來時的路變得黝黑而深遠……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隧道……隧道的另一頭通向一個不知的世界。
楊輝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的酒店;不知道是怎樣站在了浴室的花灑頭下淋浴。當熱氣騰騰的水洗刷過他的身體時,他才恢復了意識。仰起頭,他閉上眼睛,任熱水溫暖他早已冰凍的思緒。
痛!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水打擊在被咬的脣上——揪心的痛!他忍不住走到鏡子前,擦去上面蒙着的霧氣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傷口的地方竟然變得又紅又腫,牙印處呈現了一圈暗紫色!
楊輝愣在那,腦袋內被轟炸出一片豔麗的血紅。瞪大的眼無法視物,翕張的鼻無法呼吸。只有那一圈紅腫的暗紫不斷地在鏡子中擴張擴張……過了半晌,他才緩過神來,糾結地拉扯着自己的頭髮。這下可怎麼辦?明天怎麼去見李偉成?回去怎麼面對程筱雨?
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披上浴衣,走出了洗手間。
窗外。閃電用它耀眼的長劍劃開黑沉沉的夜雲,照映着一條條銀索似的鞭打着大地的雨;照映着在風雨交加中狂亂搖擺着的樹木。雷聲,沉悶的迴響在天際,宣泄着它的憤怒。
楊輝的心很亂,很亂……他突然間希望這雨就這樣一直不停地下,一直下,一直下,沒有盡頭。他甚至有一種衝動,希望這雨能下成水災,從此把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