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公司領導返聘路大炮這事,魏萍一直也是不理解的。從小在鹿場長大,不知道看了多少代小鹿的生老病死了。對於鹿的習性早就瞭如執掌。
只不過作爲下級,她不太好去質疑領導們的決定罷了。但是今天這個路大炮偏要來觸黴頭,她咋可能再讓?
翠翠連忙插話:“好了魏萍,你一個年輕人要尊重老領導,怎麼能這樣不給面子?”
翠翠這句話,到是點醒了魏萍。畢竟是叔叔輩的人,自己確實不能做的太過分。也就閉嘴了。
看到魏萍老實下來,路大炮反倒囂張了。“哼”了一聲:“現在的丫頭們了不得啊!哪裡還知道尊重這兩個字?都是天老大她老二。”
這時候,吵嚷聲把鹿場職工們也吸引了過來。有幫着路大炮的,也有幫着魏萍的。翠翠這才明白,原來鹿場竟然也分新老兩個派別啊?
這個情況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只不過車裡面孩子已經哭了,應該是餓了,她得趕緊找個房間把孩子餵飽。
魏萍把她領去了自己的宿舍,然後關上門走了出來。她也吵累了,對着路大炮說道:“路叔,你有什麼意見就跟我直說,別整天躺着裝死,弄得跟老佛爺似的,有啥事還得去家裡跟你請示。”
其實路大炮這個心結還真不太好說,說白了就是權利小了一時不適應罷了。對於魏萍的敵意無非就是因爲她接班了。
至於私人恩怨,還真沒有,小時候他還沒少抱過這丫頭呢。如今葉萍的孩子有好吃的他還惦記呢。
剛纔又看見翠翠帶着幾個月大的嬰兒這個天兒跑來鹿場,冷靜下來,氣也就消了。嘆口氣道:
“退休綜合徵,沒別的事兒。”
這句話說出來,大家愣了一會兒,然後鬨堂大笑。
不過稍傾,路大炮又皺起眉頭,不滿的看着魏萍:“你們也是胡搞,牲畜這東西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你搞什麼人工授精,那樣生出來的小鹿能結實嗎?”
魏萍自然不會服氣,反駁道:“這叫科學懂不懂?奶牛場的牛差不多都是這麼搞,這種方法是最科學的好吧?”
老職工們大多贊成路大炮的看法,就是覺得動物和人一樣,都得遵循自然規律。不能過多的干涉牲畜的生活。
翠翠抱着孩子從裡面出來,聽了一會兒他們的話,哭笑不得的說道:“路叔,人工授精在外國已經幾百年歷史了。只有這樣才能生產出最健壯的牲畜。”
翠翠是科班出身的中專生,於是詳細的把這方面的知識詳細說了一遍,路大炮才恍然大悟,弄了個老臉通紅。
心結解開,路大炮和魏萍也就和解了。路大炮決定,在這裡待到過年,然後就回家和家人團聚去。
看看天色還早,翠翠決定現在趕回去。公司裡面事情多,因爲屬於半股份制企業,公司裡面人不多,不像行政單位那樣弄那麼多科室。所以很多事都是翠翠和習得和在親力親爲。
北疆的冬天變臉也快,剛出了鹿場,天就掛起了大風。沒一會兒烏雲也滾了上來,一場暴風雪就這樣不期而至了。
翠翠開着車使勁睜大眼睛辨別着道路,只是這雪太大了,走的又是小路,沒一會兒,大地就是一片白茫茫的。就連她後面自己的車轍印都被雪遮掩的沒有了痕跡。
走着走着,車咯噔蹦了一下,然後就走不動了。翠翠的心也沉了下去,這種天氣誤車是會要命的,特別是在這樣沒人走的小路上。
先把孩子用小被子裹好,小傢伙叫葉山,胖乎乎的,連眉眼都沒有葉家人的影子。弄得翠翠一直遺憾,男孩子象葉家人一定好看的。
下了車一看,果然是陷到一個雪坑裡面了。扒開雪,找了幾塊石頭,墊在車輪前面,一倒一衝,車到是很容易的就上來了。
現在翠翠面臨兩個選擇,要麼原地等在這裡,等雪停再走。要麼退回鹿場,只不過回去也找不到路了,即便能找到,這種時候也根本無法爬山。
翠翠咬咬牙,決定還是往前開,原地等她是不敢的。因爲不知道雪會下多久?
開着暖風容易把油耗幹,不開她跟兒子就凍死了,外面的天氣足有零下三十度。這層鐵皮啥用都不會有的。
她發動車子,仔細觀察着周圍,沒有太陽,就只能用遠處的山作爲參照物。只是暴風雪裡面,能見度超不過十米,哪裡看得見山?
她只能根據感覺照着一個方向開着,中途又誤了兩次車,不過運氣不錯,自己都解決了。
但是每次下車,身上的衣服就跟沒穿一樣,那刺骨的寒風隨時都可以把她凍僵在外面。
不知道開了多久,翠翠在近乎絕望中突然振奮起來。她看見了不遠處出現了黃黑兩色的路樁。
這就預示着她走到了大路上,只有國道纔會有這樣的路樁。
這個時候,她已經辨別不出方向了,只是下意識的選擇了一個方向就開了下去。
車開了兩個多小時,翠翠已經知道不對了,她就是開的再慢,這時候也早就應該看見房子,或者師裡原來單位的痕跡了。可現在四周還都是白茫茫的,而車子竟然進入了一條山溝裡。
這個時候她是應該選擇掉頭的,不過女人下意識裡,她覺得山溝裡面風雪會小一些,也許能幫她辨別方向。便直接開了進去。
只是一進山溝開始,翠翠立馬臉色鐵青起來,外面的風颳得自己的車身都開始搖晃,她就是想掉頭都不敢了,現在是迎面的風,如果車身側過來,估計這車一下子就能被掀翻。這風力達不到十二級,也絕對是十級以上了。
翠翠這時候已經知道自己開到了哪裡,老風口,讓所有司機都心驚膽戰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恰恰卻是農九師通往塔城那邊的咽喉地帶。
老風口這個地方,不但兵團人,當地百姓更是聞風喪膽,就是這個地方,讓他們在物資缺乏的時候,寧可跟鄰國交易,也不願去塔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