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毫不含糊,端起大碗就開始往嘴裡灌,只是一碗酒還沒喝完,人已經徹底歪倒在炕上,枕着葉雨澤的腿,呼呼大睡起來。
楊革勇東倒西歪的出了屋子,外面刺骨的寒風颳過來,凍得的他打了一個激靈。酒意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想找廁所,院子太大,一下子又忘了在哪裡了了,站在門口四處打量。
翠花跟了出來,攙扶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楊革勇晃晃腦袋:
“我要尿尿,你帶我去哪裡?”
翠花甕聲甕氣:“一個酒鬼哪來那麼多事兒,帶你去哪你就去哪唄。”
楊革勇“哦”了一聲,嘴裡還嘟囔:
“要不是我提前喝了那麼多,你肯定喝不過我你信不信?”
翠花“呸”了一聲:“都這樣了還吹牛逼,你要是不服,陪老孃回家,我今天喝死你。”
楊革勇一下子站直身子:“老子從不吹牛逼,不信咱們就試試。”
兩個人出了院子,東倒西歪的朝村子東邊走去,那裡是翠花的家,至於他們喝沒喝,別人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天矇矇亮,一夜沒睡好的二丫嫂子就來到笑笑家,偷偷把小姑子摻起來回家,這要是被公公知道,她一夜未歸,估計連她都得跟着遭殃。
沒想到剛進自家院子,就看見公婆都黑着臉站在院子裡,嫂子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丫本來就站不穩,嫂子一倒,她也就跟着躺在地上,懷裡揣的一包東西,稀里嘩啦的就掉了出來。
本來已經震怒,準備罵人的二丫爹一下子噎了回去,竟然都是錢,還那麼多。
二丫嫂子“媽呀”一聲,趴在地上就開始收拾,嘴裡喃喃道:
“怎麼這麼多,怎麼這麼多?你這是幹啥了?”
二丫爹孃默契的沒有罵出來,跟着她一起收拾好,錢都是成打的,一共八捆,這對於他們,就是一筆鉅款,反正活這麼大,還沒見過。
二丫爹黑着臉,問兒媳婦究竟怎麼回事兒?這時候二丫嫂子哪裡還敢說謊,就把昨晚和剛纔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至於錢是怎麼來的?她真不知道。
看着閨女眼睛根本睜不開,二丫爹嘆了口氣:
“先讓她睡吧,一會兒醒了再說。”
二丫嫂子有些擔心:“爹,要是二丫偷的別人的怎麼辦?”
二丫爹冷哼一聲:“你妹子是個偷人家東西的人嗎?”
二丫嫂子沒敢再說話,趕緊去忙活着做早飯了。
二丫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中午,醒了之後看見一家人都圍在旁邊看着她,揉了揉眼睛問道:
“你們幹嘛?都沒下地嗎?”
二丫爹從櫃子裡掏出那八萬塊錢,神情嚴厲的問道:
“這錢哪來的?”
二丫愣了一會兒,然後瑤瑤腦袋,這纔回憶起昨晚的事情:
“我和人家喝酒贏來的,他說讓咱家也買拖拉機。”
“渾話,喝個酒就給你拖拉機,你是不是跟人家睡了?”
二丫娘一臉的悲憤,她這個年齡還比較傳統,笑笑出去幹啥,村子裡不是沒有風聞,所以她的客人,自動被二丫娘歸爲壞人那一類。
二丫摸摸身上,然後果斷的搖搖頭:
“絕對沒有,老葉是個好人,沒跟我動手動腳。”
二丫爹狐疑的目光看向兒媳婦,他不相信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傻子,喝點酒就能給八萬?
二丫嫂子仔細想了想昨晚喝早上看到的一切,最後肯定的點點頭:
“那個人肯定沒幹別的,喝成那樣,想幹別的也幹不了啊?再說二丫衣服好好的,她一個未婚丫頭,幹了啥也不可能不知道。”
看到兒媳婦如此篤定,二丫爹終於鬆了一口氣,女兒沒吃虧,當爹的自然就放心了。
只是很快一顆心就又提了起來,八萬啊,村裡人誰家一輩子也沒有攢過這麼多錢,人家那是喝多了,萬一醒了找他們要咋辦?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一翻臉人家要是報案,閨女的下場可就比失身還要嚴重了,盜竊八萬能判多久?他真的不知道。
拿着幾打錢猶豫了很久,二丫爹終於咬咬牙朝笑笑家走去,雖然心疼加肉疼,但是跟女兒的幸福比,再多錢也不算什麼了?
來到笑笑家,一家人正在吃飯。葉雨澤在洗漱,昨晚喝多了,人家幹活回來才把他叫起來。
二丫爹拿着錢有些尷尬:“大兄弟,你昨晚喝多了給了二丫這麼多錢,那孩子也不懂事,還真敢拿,我剛剛纔知道,這不趕緊給你拿回來了。”
二丫的哥嫂臉色驚疑不定,他們不太信二丫爹的話,阿德里安史密斯給了他們十萬沒有錯,那是因爲再跟笑笑談戀愛。你二丫跟人家無親無故的,憑啥給你那麼多錢?
所以,他們的直覺就是,二丫從葉雨澤包裡掏錢了。
笑笑的目光也冷了下來,面色不善的看着二丫爹:
“叔,這事兒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你把二丫叫來,讓她跟葉哥直接對質。”
洗漱完的葉雨澤顯然也愣住了,一時間想不起來咋回事兒,正好這時候楊革勇跟翠花進來了,一聽見這事兒樂了。
楊革勇摟着翠花肩膀說道:“看看,阿德里安史密斯給了十萬,葉雨澤給了八萬,我總不能比他們少吧?”
說完,找到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一捆現金:
“給,拿着改善一下生活,你那房子也夠老了,找人修繕一下。”
翠花的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果斷的搖搖頭:
“我不要錢,我也不缺錢。”
楊革勇一臉懵逼:“那你要什麼?”
翠花一臉羞澀,扭動了一下身子:
“人家要你嗎,你太男人了!”
葉雨澤“噗”的一下差點沒噴了。這女人真夠極品,但是招人喜歡啊。
果然楊革勇大喜,哪個男人不喜歡在這方面被人誇?
豪爽的一把把錢塞到翠花手裡:“喜歡就更要拿着了,我還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的女人呢。”
這時候葉雨澤也終於想起跟二丫喝酒打賭的事情,一拍腦袋說道:
“對,那個錢是二丫喝酒贏得,你趕緊拿回去吧?”
笑笑和翠花同時看向葉雨澤:“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喝個酒就給八萬塊錢?你們是不是幹別的了?”
葉雨澤頭搖的像撥浪鼓:“真的就是打賭,二丫把酒喝了,我給的她錢。趕緊拿回去吧,叔。”
翠花跟笑笑齊齊上前攔住:“那不行,這錢不明不白的,哪能就這樣拿走?”
二丫爹本來正在狂喜,這錢重新回到他懷裡,那心啊肝的,整個都顫了一下,這可是八萬塊錢啊!
卻沒想到這兩個女人卻橫加阻攔,一股無名火一下子竄了起來,指着翠花罵道:
“你個掃把星,剋死兩個男人不算,現在跟人家睡一晚掙了十萬塊錢,你那東西鑲金邊咋滴?看見我們二丫啥也沒幹就拿八萬不平衡了是吧?”
翠花一張臉被罵的成了豬肝色,這是她的痛點,如今被人指着鼻子罵,還是當着楊革勇的面,一下子就瘋了,擡手就在二丫爹的臉上撓了一把。
這一下熱鬧了,二丫爹臉上瞬間桃花盛開,幾道血印子赫然出現在臉上。
因爲擔心老伴出啥事的二丫娘這時候領着一家人剛剛趕到,一看這情景立馬也瘋了,對着翠花就是一陣撕扯。
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道:“你個浪貨,不就是賣嗎?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騎過,拿身子換來點錢,就他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真他媽給女人丟臉!”
“啪!”
二丫娘話音未落,臉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原來是一邊的笑笑被戳中痛點,對她下手了。
二丫罵一聲怒吼:“你們兩個浪貨一丘之貉,老孃跟你們拼了!”
瞬間,兩家人打成了一團,二丫哥嫂,笑笑哥嫂一起加入戰團,場面瞬間就控制不住了。
阿德里安史密斯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對着葉雨澤狂喊:
“打911,快打911!”
葉雨澤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你以爲在米國啊?還打911,是個爺們你就上!”
阿德里安史密斯這貨倒也聽話,怒吼一聲瞅準二丫哥哥就撲了上去,他看出來那個男人最壯實。
幾個男人雖然都非常壯實,但是顯然都不會打架,但是阿德里安史密斯就不一樣了,這傢伙顯然練過拳擊,一個直拳打過去,二丫哥哥瞬間被擊倒。
二丫從院子裡撿起一根木棍,對着阿德里安史密斯就是狠狠一擊,葉雨澤嘆了一口氣,一把把棍子抓住,把二丫攬在了懷裡。
外面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多,從叫罵中也都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一時間面面相覷,沒人敢動彈。
主要是這事情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一晚上時間,竟然出了30萬的大事故,這個該咋辦?
最後楊革勇實在看不下去了,衝進去一下一個,把他們都扔在不同的地方,這纔算平息了戰亂。
村主任也匆匆趕來了,面對如此棘手的事情也不知道該咋辦?拿起電話就要報警,葉雨澤卻搖搖頭給阻止了。
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錢對大家說道:
“我昨晚喝酒跟二丫打賭,我輸了,這些錢就該歸二丫。”
指了指阿德里安史密斯:“他跟笑笑談戀愛,也是自動拿出錢幫助他家的。”
然後又指指楊革勇:“我哥看見我們都給錢了,所以也自願拿出錢幫助翠花嫂子,剛纔就是個誤會。”
衆人一臉的豔羨,村主任黑着臉問道:
“既然辦的都是好事兒,那爲啥又打起來呢?”
葉雨澤把錢塞到二丫爹手裡:“你們是高興的跳起來是吧?剛纔根本沒打架。”
二丫爹手哆嗦了半天,纔算把錢拿穩了,腦袋點的就像小雞啄米,贊同葉雨澤的說法。
翠花看到葉雨澤的目光看向她,卻很堅決的搖搖頭:
“我不要錢,我要這個男人,我可以養他。”
“臥槽,葉雨澤心裡一陣悸動,真愛啊!”
但是看到楊革勇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又是一陣無奈,這貨目前除了米妮,已經看不見整個森林了,但那你他媽的管不住褲襠幹嘛?
至於笑笑那邊,也不用葉雨澤解釋什麼了?剛纔阿德里安史密斯堅決站在他們那邊,就像護衛家人一樣,這個大家有目共睹了。
事情平息,二丫一家人拿着錢離開了。二丫神情複雜的看了葉雨澤一眼,腳步蹣跚。
翠花不肯走,緊緊拉着楊革勇的手,一臉的哀求之色。
楊革勇最終無奈的嘆口氣,拉着他進了屋子。
衆人散去,表情各異,一夜之間,村子裡三家有了十萬塊錢的資產,不知道爲了什麼?原本親厚的鄰里關係瞬間就有了裂痕。
村主任留了下來,大家都重新坐回飯桌前,村主任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重重嘆口氣:
“你們不要笑話俺們,村子裡窮,再說人性這東西,禁不起考驗。”
葉雨澤深以爲然的點頭,阿德里安史密斯這貨顯然被今天的事情刺激了,對葉雨澤說道:
“兄弟,我們一會兒就會京城吧?”
葉雨澤點點頭,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人性永遠都是最複雜的東西,誰也沒辦法用一個詞去形容誰?因爲什麼都是會改變的。
翠花最終也沒有要楊革勇那十萬塊錢,臨走時候,她扒着車窗對楊革勇說道: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這輩子我都會把你當成我的男人,如果哪一天遇到事了,不如意了,你記住,這裡永遠有你的一個家,有你的一個女人。”
這話說的楊革勇也開始動容了,只是,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或許是又想起那個在京城心心念念想他的小姑娘吧?
笑笑也跟着一起回來了,只是這個家,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再回來?
汽車飛馳,這幾個人,估計永遠也不會再來這個小村子,也很快會忘掉這裡的發生過得一切。
二丫呆呆的坐在院子裡,收工時候,來來往往的人羣不斷,不知道爲什麼,平常遠遠就打招呼的鄉親們,今天路過他們門口的時候,都低下頭匆匆而過。
二丫爹幾次跟人家打招呼,都被人選擇性的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