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舟跟陳昊討論着針對“意識上載聯盟國”的策略的同時,數千公里之外的歐洲,一場針對華夏的會議也正在召開。
參加會議的全部都是所謂聯盟國官方的重要人物,而他們所討論的問題也堪稱這個星球上最嚴肅、影響最重大的問題之一。
如何在不跟華夏和所謂“華夏聯盟”發生大規模武裝衝突的情況下,迫使對方妥協並讓出已經獲取到的利益?
事實上,參會的衆人都知道,在當前的強弱對比之下,如果僅僅是依賴己方的所謂“聯盟”帶來的壓制力,是不足以對抗華夏聯盟的-——甚至只是對抗華夏一個國家,都很困難。
所以,從會議的最開始,他們所討論的方向就已經基本確定,那就是分別梳理清楚自己手裡、華夏手裡的所有底牌,將自己的底牌一張一張地打出去,形成在局部領域的優勢,再利用這種優勢逐步地拉攏擴大己方的勢力和支持範圍。
“首先,我們要確定我們的短期和長期目標。”
“相信經過之前的多次討論,其實大家對這一點已經相當清楚了——在長期上,我們要實現方舟組織所提出來的全民意識上載的圖景,幫助人類以最低的資源消耗度過危機。”
“在短期上,我們要發展意識上載技術,形成有成效的示範項目。”
“爲了實現這兩個目標,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迫使華夏交出他們手中的BCI傳輸編譯算法和神經信號數據庫。”
“據我所知,前期醜國和方舟組織都曾經跟他們進行過接觸,但也都遭到了拒絕。”
“在對待這種技術的態度上,華夏從一開始就採用的是某種‘戰略性’的謹慎,這種謹慎既然已經誕生,就必然會貫穿在他們的所有策略中,想要通過和平方式獲取技術是不可能的。”
“唯一行之有效的手段,就是戰爭。”
“當然,現在我所說的戰爭並不是狹義上的熱戰、更不是核戰——這種將會把整個人類送入地獄的東西,我們應該避免接觸。”
“我們應該選擇的是更有效、成本更低、打擊更大的方式,比如在經濟和社會領域發動戰爭。”
說話的是坐在會議室最中間的白人男子,也正是意識上載項目的首席技術主管,明森。
實際上,如果按照正常的議事流程,他作爲技術人員其實並不應該參與這類策略討論,但目前各個國家的官方對這項技術的瞭解都太少,他們迫切需要強有力的技術支持,這也讓明森在聯盟內部的地位一日千里,直接進入了最高決策層中。
而他的表現也證明了他自己的能力,在之前的數次會議中,他提出了許多行之有效的建議,並帶領着原本只有6個國家組成的聯盟在短時間內擴展到了接近30個。
這間會議室中的所有人對他都極爲信服,但即便如此,在聽到他說要“發動戰爭”的時候,衆人的臉上還是出現了猶豫的神情。
發動戰爭?對華夏?
這種說辭哪怕倒退十年都是極爲可怕、或者說極爲自大的,更何況現在的華夏已經成爲了事實上的地表最強,想要靠強硬的手段讓他們屈服,哪有那麼容易?
“明森先生,我理解你的策略,當然,我也理解你的訴求。”
“作爲一個技術人員,你當然希望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來推動技術的共享和進步。”
“但我不得不告訴伱,這樣的進步可能不會那麼快到來,因爲想要從華夏人手中拿到技術,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麼容易。”
“你說要發動戰爭,這是個大膽的想法,但問題是,我們從哪裡開始入手?”
“貨幣、金融、糧食、能源、軍事.這些關係到世界權力分配的所有領域,華夏都佔據着絕對的優勢,你該不會是想說,讓我們用糧食和石油來制裁對方吧?”
“那真是非常愚蠢的手段,因爲醜國已經失敗過了。”
聽到對方的質疑,明森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當然不是這些。”
“事實上,這些方法不僅是愚蠢,更是.過於仁慈,也根本看不清楚我們的對手的弱點。”
“華夏懼怕我們對他們的經濟制裁嗎?也許他們會爲之感到煩惱,但他們絕對不會感到恐懼。”
“先不說他們已經有了新能源、有了核聚變、有了世界上最先進的糧食技術,其實倒退十年,哪怕他們沒有這些東西,經濟領域的這些手段都沒法對他們造成威脅。”
“我們要逼迫他們妥協,就必須從他們真正在意的事情入手。”
看着明森自信滿滿的表情,之前提出質疑的男人皺起了眉頭,停頓片刻後,他開口問道:
“所以,你認爲他們在意的是什麼?地位?科技?權利?還是他們自己的未來?”
“不,都不是。”
明森搖了搖頭,表情中浮現出一絲感慨。
“實際上,我想這間會議室裡的有些人已經想到了答案,但你們沒有說出來-——大概是因爲羞愧?”
“因爲華夏人最在乎的東西,恰恰就是我們聲稱要去保護、卻從來沒有真正爲之努力過的東西。”
“是人,和人權。”
他的話音落下,會議室中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樣沉默了下來,但明森對此早有準備,他沒有過多地去糾結這種尷尬的氣氛,而是繼續說道:
“不管怎麼樣,他們最在乎的只是自己人的生命和權利罷了,你們也許覺得他們自己對這些權利的保護並不到位、也看到了許多所謂損害人權的案例,但問題是,他們也絕對不會允許這些權利被外來的力量所損害。”
“所以,我們的策略很簡單:我們要用華夏人的權利,去換取他們的技術。”
“到底要怎麼做?”
會議室裡的衆人聽得一頭霧水,他們能理解大體的邏輯,但卻搞不懂明森想要怎樣去讓這個邏輯變成現實。
“很簡單,我們要‘劫持人質’。”
“劫持人質?哪裡來的人質??”
“他們的海外人員,包括僑居在我們國家內的所有華夏人在內。”
聽到明森的話,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即使是那些已經見過大世面的高層決策人,都流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們這才發現,明森畢竟曾經屬於赫爾墨斯組織,他骨子裡的那種瘋狂,在離開赫爾墨斯之後可一點都沒有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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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森,別開玩笑了,這麼做的後果就是戰爭,你不會真的以爲在國家對抗的層面上,他們會因爲少數人的利益去做出妥協吧?”
“在你宣佈把這些人作爲人質的第一時間——不,在你表露出這樣的意圖的第一時間,他們的洲際導彈就會瞄準你的頭頂了!”
明森微微點頭,隨後說道:
“所以我們需要藉助輿論的力量-——你還記得1979年的人質事件嗎?那時候的醜國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可是爲什麼,他們會在人質扣押事件發生整整半年之後,才採取武裝營救策略?”
“問題的核心,還是人。”
“我們不能由官方動手,得由民衆來動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其實是一種博弈,是的,BCI傳輸編譯算法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華夏來說都很重要,但是,它的重要性一定是有限的。”
“當拒絕交出技術的代價超過其本身的價值時,他們就不得不做出妥協。”
“所以,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讓民衆自己去鬥爭,而我們則從中斡旋,儘可能地拖延問題解決的時間,同時推動華夏境內的輿論發展,逼迫他們在倉促的情況下做出決策。”
“相信我,他們一定會妥協的,因爲這其中有一個悖論。”
“他們既不想要戰爭,也不能對自己的同胞坐視不管。”
“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只要抓住這個弱點,我們就具備了跟他們談判的籌碼。”
會議室的衆人全部保持了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着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明森提出的策略太過瘋狂、太過粗暴,但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從歷史案例來看,這樣的策略又似乎很有效。
無論是1979的iran,還是2020的libya,又或者是2020年的Ukraine,這種策略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當然,它們最終的結果都是戰爭,但在這一次的行動中,戰爭,卻不一定會發生。
因爲人類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所以,這個策略,似乎.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幾分鐘之後,一個男人突然開口道:
“我認爲,我們可以試試。”
“我們可以先從軟性的、溫和的手段做起,如果有效果,就逐步強硬起來。”
“這對我們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嗎?”
聽到男人的話,明森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他開口說道:
“當然,當然。”
“相信我,我們不僅不會損失任何東西,還可以獲得更多的,額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