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眷顧努力且用心之人。
時常會起波瀾，總體而言，一切還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喬智有時候覺得，人太精明，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很多事情看得太過透徹，只會讓自己活得太累。
人若是活得渾渾噩噩，但若是活得開心、過得真實，即使一事無成那又如何？
但，若真是沒心沒肺地活，那就不是喬智了。
性格早已註定。
喬智在處理每件事都特別細緻，已經深入骨髓。
沒法一朝一夕便能夠改變。
第二日清晨，喬智剛從菜市場選完食材，返回食堂。
胡展驕給喬智打來電話，他已經跟陶亮簽署了勞務合同。
雖然這小子有點木訥，但身手挺不錯。
放在調查公司當個司機或者安保，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給那小子報了個駕照培訓班，這段時間安排他先去考駕照。”胡展驕頓了頓，不無得意道，“公司的名字已經註冊好，叫做智驕市場調查諮詢事務所。”
喬智笑着說道：“爲什麼把我的名字放在你的前面？”
胡展驕沒好氣道：“明知故問，我不是尊重你嘛。”
將公司名字默唸數遍，喬智誇道：“琅琅上口，名字選得不賴。趙長健願意配合你的工作嗎？”
胡展驕道：“比想象中要積極主動，已經簽下了三個有一定經驗的律師，而且已經開始承接業務。按照趙長健的意思，低於五百萬的單子，我們都不接。
我覺得公司剛開始，正在打品牌、做影響力的時候，先做出幾個成功案例，然後再將價格定高。不能好高騖遠，對不對？”
喬智搖頭道：“趙長健比你更瞭解市場。如果是價格低的案件，難度肯定不會太大，找其他任何同行都能夠解決問題，那就會陷入打價格戰的泥潭。還不如一開始就定位比較高端，如此一來，可以精準鎖定高端客戶。”
胡展驕想了想，失落嘆氣：“被人否定的感覺，還真是糟糕呢。”
喬智連忙笑着鼓勵，“我是對事不對人，站在客觀角度分析具體問題。雖然你與我關係好，但總不能睜眼說瞎話，盲目支持你的決定吧？”
胡展驕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性格比較豁達，能聽進去別人的正確意見。
這一點跟喬智形成很好的互補。
喬智雖然在處理事情上更爲縝密，但容易陷入極端，堅持自己的決策，對別人的建議很少採納。
如果胡展驕跟喬智也是一個性格，那合作時肯定會陷入無休止的爭議當中。
一開始或許無所謂，但等時間久了，再鐵的關係也會生鏽。
等胡展驕掛斷電話之後，喬智給趙長健打了個電話。
“剛纔展驕給我打了電話，說你要求，將最低訂單門檻定爲位四百萬，是否有此事？”喬智淡淡問道。
趙長健微微一怔，沒想到胡展驕眨眼便跟自己告狀。
“現在低端商務調查市場已經飽和，相反高端商務調查市場雖然難度大，但業務量充沛，只要我們肯下功夫，絕對有不錯的收益。”
喬智淡淡道：“建議是不錯。你也需要認清自己的位置，即使胡展驕有不合理的決策，但他永遠是公司最大的股東。”
趙長健瞬間領會喬智是什麼意思。
他是警告自己，對胡展驕保持足夠的尊重。
在他的潛意識裡，是不太瞧得上胡展驕。
至於對喬智，那也是有把柄捏在他的手上，不得不仰人鼻息。
跟趙長健叮囑幾句，喬智掛斷電話。
剛纔的電話，主要以敲打爲主。
他知道趙長健的心裡狀態，他甚至連自己也沒太放在眼裡。
喬智和胡展驕不過剛畢業的應屆生。
趙長健則是混跡江湖的老油條。
怎麼會被人牽着鼻子走呢？
喬智暫時沒有跟胡展驕透露自己的真是打算。
先借用趙長健的資源，將架構搭建好，會逐步弱化趙長健的作用。
喬智現在是利用趙長健將調查公司搭建起來。
趙長健對調查市場很熟悉，借用他的閱歷、經驗，暗中輔助胡展驕。
等胡展驕熟悉了行業，掌握下面的團隊，趙長健也就可有可無。
喬智也可以招聘一個人取代趙長健。
但企業剛剛創立，他也難以保證招募過來的那個人是否合格？
如何能確保那個人是小人還是君子？
雖然趙長健心術不正，但喬智對他有所瞭解。
只要小心提防，總翻不出大浪。
小人有弱點，那就是貪婪。
掌握住其中的分寸，往往更爲好用。
現在趙長健處於強勢期，不如先忍他一時。
等此長彼消，到時候在收拾他不遲。
其實，這也屬於喬智總結的“苟性哲學”。
按照喬智的分析，也不需要忍趙長健太久。
只要公司開張，完成第一單業務，摸清楚流程，便可以決定趙長健的去留了。
……
上班之後，史家城來食堂找喬智。
喬智見老丈人突然而至，心情不錯。
帶着他上上下下轉了一圈。
史家城雖然沒有直接評價，但喬智還是能感受得到他對這種模式頗爲不屑。
食堂，聽上去就不高大上……
帶着史家城來到辦公室，喬智準備給史家城泡茶。
史家城連忙攔住喬智，從包裡取出一盒茶葉罐，“用我這個茶葉，別人的茶葉我喝不習慣沒，我都是自己帶茶葉。”
果然還是特麼的大爺！
喬智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暗自無奈，自己的老丈人也太講究了。
“爸，我這兒的茶葉都不錯，要不你嚐了試試？”喬智努力嘗試說服他。
史家城板起面孔，“小喬啊，人生要有儀式感，比如喝茶，既然喜歡，那就一定要追求最頂級的茶葉。否則，我情願不喝。你這個茶葉多少一斤？”
喬智心算一番，“三千左右！”也不算很差的茶葉了。
史家城眉眼舒展，“我這個茶葉，價格是你茶葉的三十倍哩。”
如果你不是我老丈人……努力控制情緒，喬智笑道：“那就泡您的茶葉。”
史家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來泡。”
喬智很快醒悟，他是害怕自己糟蹋了茶葉。
史家城見喬智表情有些變化，連忙解釋：“不是怕你浪費茶葉，而是我覺得好茶葉，必須要用特製的工序泡出來，才能體現它的價值。”
喬智挪開位置，給史家城騰出泡茶的空間，“那就麻煩你了啊。”
史家城笑了笑，心裡嫌棄茶具不夠頂級，但還是勉強泡吧。
正準備欣賞史家城精彩絕倫的手法。
只聽他驚呼一聲，將茶壺直接摔在地上。
茶葉翻出來不少。
空氣忽然變得安靜，氣氛有些凝固。
史家城皺了皺眉，生氣道：“好久沒泡茶，有些手生。你彆着急，我給花園茶樓的老闆打個電話，讓他安排一個最專業的茶藝師過來。”
花園茶樓是瓊金一家茶文化連鎖集團，在整個淮南大約有三四十家門店。
以史家城的身份，結識這樣的人物，倒也能夠理解。
只是泡壺茶，特地請一個茶藝師上門。
這譜太大，也就史家城能擺了。
史家城已經開始翻找號碼。
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喬智連忙搶過他手機，笑着說道：“爲這麼點小事，沒必要那麼折騰。”
史家城還沒有反應過來，喬智已經開始整理方纔史家城弄下來的爛攤子。
將濺出的茶葉全部清理乾淨，又朝茶壺內補充些許茶葉。
將水燒沸，用涼水兌到70度水溫，開始泡茶。
史家城觀察喬智的泡茶流程，眼中露出驚愕之色，沒想到喬智泡茶的手法竟然如此熟練。
他也沒法評價喬智是否專業，至少熟練與優雅，可以唬人了。
輕輕地喝了一口茶，史家城眼中露出震撼之色，“這茶我喝過一次，就是這個味道。你是不是專門學過茶道？”
喬智如實道：“研究過一段時間。”
史家城品嚐一口，讚歎道：“茶葉就送給你了。”
“這個……不大好吧！”喬智皺眉道，“肯定是特別珍貴的朋友送給你的禮物，如此貴重。”
“你是我女婿，你我何必分彼此。說句不好聽的，我死了的話，遺產還不是也有你的份兒？何況寶劍贈英雄，這個茶給我喝的話，有點太浪費了。”史家城爽快笑道。
史家城的性格便是如此。
讓人既愛又恨。
既想吐槽，又想憐憫。
一壺茶喝了三泡，史家城站起身，告辭離開，“你工作挺忙的，我就不打擾你了。”
喬智心想不對勁，老丈人找自己肯定是有事，否則不會突然而至。
“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
史家城面色瞬間漲紅，擺手道：“我能有啥事？就是覺得無聊，改天我再找你聊天！”
喬智琢磨史家城肯定有事，連忙扯住他，“爸，你如果不說什麼事，我可不能讓你走。”
史家城朝那盒茶葉看了一眼，訕訕笑道：“我真沒事。”
喬智靈光一閃，終於知道史家城爲何欲言又止。
他剛纔送了自己一盒茶葉，如果現在求自己辦事，豈不是那盒茶葉是帶有目的送給自己的。
以史家城死要臉活受罪的性格，萬死也做不出那種事。
喬智試探，笑道：“爸，你送給我這麼珍貴的茶葉，是將我當成自己人。如果你今天不說什麼事，我肯定不能讓你走。”
史家城猶豫片刻，咳嗽了一聲，“最近你手頭寬裕嗎，我想跟你借點錢？”
喬智皺眉道：“你需要多少？”
“五萬？”史家城估計食堂沒開多久，開個食堂也沒多少錢，沒有獅子大開口。
喬智道：“沒問題，你等着。”
片刻之後，喬智從丁嬋那裡支出了五萬元現金，交給了史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