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和陶茹雪在病房內，坐了足有半個小時。
杜蘭沒覺得特別尷尬，陶茹雪比想象中要健談。
陶茹雪是新聞類節目主持人，比起那些綜藝類節目主持人，知識體系儲備更加完善。
陶茹雪原本以爲杜蘭母女對喬智會存有一絲芥蒂，畢竟此事跟這份工作有關。
沒想到喬智化解得很好。
不僅醫藥費由公司全包，而且杜蘭調理身體的這段時間，也享受帶薪的待遇。
“好啦，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陶茹雪挎上揹包，選擇告辭。
喬智衝着杜蘭笑道：“你就別起身了。我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
出了醫院大門，抵達停車位。
上車之前，陶茹雪突然盯着喬智認真看。
“你這個人還真夠奇怪的，明明一點不小氣，爲什麼總要裝成吝嗇鬼？”
喬智笑道：“你不覺得這樣有反差萌嗎？”
陶茹雪佯作作嘔，“一個大老爺們，說自己萌，還真夠不要臉的。”
喬智聳肩道：“好鋼用在刀刃上。我可以在菜市場爲了一毛錢斤斤計較，但該花的錢，從來不含糊。”
陶茹雪不知道喬智爲了買那四個兇手的消息，甚至花費了四十萬。
否則對喬智會有更大的改觀。
等兩人走了之後，杜母問道：“小喬老闆帶來的女人是誰啊，長得好漂亮，跟電視裡面的明星一樣。”
陶茹雪摘開口罩的瞬間，杜母覺得眼前一亮。
以前覺得自己女兒長相不錯，是個好看的小美女。
但跟陶茹雪相比，像是一隻醜小鴨。
杜蘭抿嘴笑問：“是不是覺得眼熟？”
杜母連忙點頭，“你就別賣關子了。”
“原來市電視臺新聞節目的主持人，如今在省電視臺當主持人了。”杜蘭笑着說道，“她如果穿上職業裝，估計你就認識了。”
經過女兒的詳細提醒，杜母輕輕地拍了一下額頭，“沒錯，就是她了。難怪我怎麼覺得在哪兒見過呢。她是你們老闆的媳婦嗎？你們老闆還真有福氣。”
杜母也是瓊金人。
陶茹雪在全國範圍內，只能算是三四線的主持人。
在瓊金這座城市的名氣還是很大的。
杜蘭見母親對陶茹雪誇得過分，搖頭不悅道：“爲什麼不是她嫁給我們老闆，是她的福氣呢？”
杜母沒好氣道：“現在華夏女多男少，男人能娶到老婆就謝天謝地了。”
杜蘭被老媽的邏輯逗得開懷大笑，糾正道：“媽，現在可不是以前了。現在優秀的男孩都是珍稀動物，那是得搶的。否則，一眨眼，就變成別人的了。”
杜母的思想比較傳統，哼了一聲，提醒道：“做女孩的一定要矜持，如果太主動的話，只會讓別人看低你，不珍惜你。”
杜蘭沉默，母親的話有幾分道理。
仔細梳理跟周衝的關係，不正是這個道理？
“媽，我想清楚了。我在三十歲之前，不談戀愛不結婚，等積累了足夠的經濟條件之後，再考慮婚姻大事。”杜蘭面色一暗，她說得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之前她喜歡周衝，有一定的功利性。
覺得他家裡挺有錢，長相不賴。
人很拽，但也是個性。杜蘭喜歡壞壞痞痞的男孩。
而且，嫁給周衝，至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不過，杜蘭通過這段時間在食堂工作發現，其實不用靠男人，自己也能夠過得很好。
杜母用手拍了一下杜蘭的腦門。
“傻丫頭，胡思亂想什麼呢？女人的黃金年齡是二十三到二十八歲，早點生小孩，你恢復起來會特別快。至於事業，等有了小孩，再努力奮鬥也不遲。
好男孩實在太稀少了。你瞧喬老闆，剛畢業就結婚了。隨着你的年齡增加，這種優秀的男孩子會越來越少。
等你出院之後，我就得給你張羅相親。在大學談兩年戀愛，畢業之後直接結婚。”
杜蘭面露苦澀，還在上大學，老媽就開始催婚了。
“媽，我可是個病人。”
杜蘭躲進被子裡，躲避嘮叨。
“你的手指有傷，又不是耳朵有傷。”
杜母搖頭嘆氣，女兒太倔了。
這種性格很容易變成老姑娘嫁不出去。
喬智將陶茹雪接回家。
望着她宛如白瓷的面頰，突然湊過去，試圖捏一下她的臉。
陶茹雪警惕避開，“你做什麼？”
喬智尷尬地咳嗽一聲，“心血來潮。”
陶茹雪將臉湊了過來，“捏吧。”
喬智微微一怔，手尖伸過去，大拇指和食指輕輕一夾。
陶茹雪下意識地蹙眉，斜着眼睛瞪着喬智。
喬智收回手，笑着說道：“好爽！”
陶茹雪沒好氣地笑罵，“變態！”
言畢，她拖着行李箱返回房間，將裡面的衣物清理出來。
洗了個澡，躺在牀上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家裡空蕩蕩的。
喬智肯定又回食堂工作了。
陶茹雪知道食堂的生意不錯，但也沒有了解過具體好到哪個程度。
倒不是不關心喬智。
而是知道喬智的自尊心很強，不想去冒犯。
陶茹雪打開筆記本，從郵件中調出新一期的節目策劃案。
看到一半，發現江萊的名字，竟然出現在錄製節目的臺本當中。
這是什麼情況？
《女神說》只是二十分鐘的子欄目，爲何要加入兩個女主持人？
而且，江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新人。
她的大學課程有主持人訓練，但情景模擬能和實戰相比嗎？
陶茹雪撥出李東嶽的號碼，處於關機狀態。
算了一下時間，李東嶽現在已經落地半小時。
陶茹雪想了想，給李東嶽同行的同事打電話。
一行人坐在單位派過來的別克商務車內，李東嶽在閉目養神。
“東嶽老師，茹雪找你好像有急事。”接到電話的同事輕聲說道。
李東嶽眼睛一亮，自嘲道：“你瞧我這記性，告訴茹雪，我這就開機。”
李東嶽開機給陶茹雪回覆電話，對策劃案的改動做了解釋。
江萊的素質很不錯，要給年輕人機會，作爲前輩應該大度一點。
她的經驗會存在不足，但誰不是從新人熬過來的？
他對兩個人合夥搭檔《女神說》很有信心。
一定會成爲新一期的亮點。
江萊坐在最後面一排，聽着李東嶽的話，心裡甜滋滋的。
望見東嶽老師的側臉，只覺得越看越帥。
其他人隱蔽討論，大家心裡敞亮。
最近，李東嶽跟江萊的關係突然變得很親密。
原本陶茹雪是李東嶽面前的紅人，現在江萊取而代之。
返回電視臺，八卦從一變爲二。
“江萊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小丫頭，憑什麼能在節目裡出鏡啊？”
“會不會她是臺裡哪個大領導的女兒？”
“咱們欄目組有不少人都有很深的關係，東嶽老師什麼時候格外關照過？”
“對了，還記得動身前往燕京時發生的‘升艙事件’嗎？”
“一個新人，竟然能坐頭等艙！會發生什麼故事呢？”
“你想得太多了，頭等艙又不只有他倆。但江萊很狡猾，肯定通過那次機會，將兩人的距離突然縮短了。”
“江萊，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唉，年輕女孩，功利心特別重，想要往上爬，當然得靠出賣尊嚴了。”
關於江萊和李東嶽的謠言，在電視臺裡開始瘋狂蔓延。
晚上九點半，喬智返回家中。
陶茹雪穿着睡衣，在客廳吃零食、看電視，表現有點反常。
喬智脫掉厚厚的外套，站在陶茹雪的身側，她擡頭淡淡地看了一眼喬智，目光又落在電視上。
喬智關心道：“餓了嗎？我給你準備點吃的？”
“不用，我點了外賣。”陶茹雪指着地上的垃圾袋。
喬智走過去翻了翻，米飯和菜只動了一點，奪走她手裡的零食，“肯定沒吃飽，不然怎麼會吃垃圾食品呢？”
廚房裡傳來輕微的動靜，陶茹雪側目望去。
男人筆直的脊樑，忙碌的身影。
工作的煩惱，瞬間消失不見。
跟喬智相比，哪有資格覺得很苦很累？
她其實完全沒必要繼續堅持在電視臺。
只要一句話，便可以返回淮香集團，繼承陶南芳的衣鉢。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無論遇到什麼委屈或者不公，都得咬牙堅持下去。
喬智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青菜肉絲麪，上面蓋了一個心形的煎雞蛋。
陶茹雪咬了一口雞蛋，溏心從口中化開。
她以前幾乎不吃溏心雞蛋。
此刻，覺得一股淡淡的甜味舌尖化開，沒有讓自己討厭的腥味。
滋潤心肺的暖流在體內的攢動。
所有負能量，被幸福感取代。
開始哧溜哧溜地吃麪。
喬智在旁邊安靜地望着陶茹雪。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幸福的感覺也是互相的。
欣賞陶茹雪沉浸在享受美食的各種表情，他也能感到滿足。
片刻功夫，陶茹雪將麪條吃光，到廚房將髒碗丟進洗碗機裡。
重新坐在沙發上，喬智主動問道：“遇到難事了？”
陶茹雪點了點頭，鬱悶情緒如同泄洪，再也憋不出。
將李東嶽和江萊之事，儘量客觀地告訴了喬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