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芳返回家中。
客廳內,陶茹雪坐在沙發,目光落在電視機上。
陶南芳將包和外套掛好,坐在陶茹雪的身邊,問道:“等我?”
陶茹雪點了點頭,用遙控器關掉電視。
“媽,我今天去醫院了。”
“嗯,我知道了,恭喜你和喬智。”陶南芳表情平靜道。
陶茹雪眼中露出錯愕之色。
終於明白喬智爲何說,根本滿不住陶南芳。
喬智好像比自己更瞭解親媽。
“你安排人監視我?”
陶茹雪原本輕鬆的心情瞬間變得壓抑。
“不是監視,而是關心你。”陶南芳很認真地說道,“即使你今晚不跟我主動聊這件事,我也打算跟你好好聊聊。”
陶茹雪咬着嘴脣,“我終於明白茹霜爲何說你是個專制的暴君了。我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囚禁的奴隸。”
陶南芳微微一怔,嘆氣道:“你這樣說讓我很難受。”
陶茹雪冷笑,“這個家庭,誰不是被你管得死死的?從小到大,我穿什麼衣服,背什麼書包,上哪所學校,與誰結交朋友,都被你牢牢地控制着。我原本以爲出國,會是一個解脫,沒想到你乾脆安排了一個女管家在我的身邊,我每天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你的監視。”
陶南芳嘆了口氣,“沒想到你對我的安排有這麼多怨言,今天就一起發泄出來吧。”
陶茹雪冷笑,“韓斌跟我分手的事情,你也對我有所隱瞞吧?”
“他跟你說了?”陶南芳眼中露出冰冷之色。
“不,是我猜的。”陶茹雪沉聲道,“我知道你對他不滿意。安梓夏告訴我,他移情別戀,想必也是你的安排吧?”
陶南芳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沒錯。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那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拿了我的錢,依然對你糾纏不清,我都沒有找到他麻煩呢。”
陶茹雪仰天,對着天花板冷笑,“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殘忍?如果不是我保護你,你不知道被人騙了多少次了。社會真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嗎?你肯定不知道,十歲的時候,曾經有人試圖綁架你;十九歲的時候,有一個團伙安排了一個人故意以愛情作爲藉口接近你。這些都被我消滅在萌芽狀態。”
陶南芳厲聲說道。
“你一直覺得自己很成熟,但你並不知道,自己在我的庇護下躲過了很多危險。
我對很寬容。你想當個新聞主持人,我已經給你兩年時間。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肩負着的責任?
當你擁有別人羨慕的財富自由,你難道沒想過嗎?有些義務是你必須履行的。你是淮香集團的繼承人。你需要將淮香集團更好地繼承、發展下去。”
陶茹雪失落地望着陶南芳,“從小到大,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但這一次,我不想繼續按照你的想法活下去。我不打算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業。還有,我打算留下腹中的孩子,絕對不是爲了你,或者爲了淮香集團,而是爲了我自己。”
陶南芳凝視着陶茹雪。
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大女兒,會跟自己起了這麼大的爭執。。
“你跟我來書房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陶南芳前所未有覺得自己很失敗。
在家庭方面,對史家城而言,她不是好妻子,對陶茹雪和陶茹霜而言,她不是好母親。
但對陶茹雪,她是下了精力和心血。
陶茹雪是自己的繼承人。
從她出生起,註定的命運。
陶茹雪跟着陶南芳上樓,從後側望去,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冷。
她已經習慣了這個背影。
陶南芳對陶茹雪一直很好。
給她最好的物質生活,最好的教育。
但,與柯清對喬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欠缺了一層母性的光芒。
陶南芳拉開書櫥的暗格。
用指紋打開保險箱,取出一張A4文件紙。
陶茹雪眼神困惑,將紙拿到手中。
看了一眼,很快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這不是真的!”
陶南芳自嘲地嘆了口氣,“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
“你爲什麼要欺騙我們,你明明病還沒有好,爲什麼被繼續接受治療。難道事業比命更重要嗎?”
淚水順着陶茹雪眼睛滾落,她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檢查報告,只是說明我復發的概率很高。我在接受治療,只是比較隱蔽。”陶南芳從抽屜裡取出好多個藥瓶,安慰女兒,“這些藥我每天都在吃。”
“每個人都有不容易的地方。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做了個手術,你堂叔便打淮香集團的主意,勾結外人,給我設下陷阱。”
“你可以將事情交給宋叔啊!”陶茹雪沉聲道,“宋叔對你忠心耿耿。”
陶南芳搖頭苦笑道:“如果我還活着,他絕對不會對我有異心。但如果我死了的話,難保他還繼續保持初心。人是會變的,再忠誠的人,遇到足夠的誘惑,也會動搖。”
陶茹雪只覺得淚腺難以控制,“媽,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陶南芳搖頭嘆氣,“將淮香集團交到你手上,我才能足夠放心。”
陶茹雪哽咽道:“你應該好好治病,淮香集團是你的心血,除了你之外,誰都無法取代?”
陶南芳笑道:“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你不用妄自菲薄,如果真坐到我的位置上,說不定會比我更優秀。另外,我選中喬智,因爲他會是你很好的助手。”
陶茹雪走過去將陶南芳抱在懷裡,以前覺得母親很自私。
但,母親又有她的偉大。
能獲得成功,與她堅韌的性格離不開。
距離康復遙遙無期,淮香集團因羣龍無首,極有可能隨時大廈將傾。
陶南芳不得不帶病上陣,重新坐鎮淮香集團。
用雷厲風行的手段,將內憂外患迅速解決。
“媽,如何才能讓你停下來,好好休息?”陶茹雪問道。
“其實你知道答案。”陶南芳道,“等你將孩子生下來,順利地接過淮香集團。”
“你可以考慮茹霜的!”陶茹雪試探道。
陶南芳微微一怔,嘆氣道:“茹霜在經營管理上,天賦比你更好。但她會聽我的嗎?”
“如果告訴她,你的病情……”
“不,我不想讓她同情我。”陶南芳用很低的聲音說道。
猶豫最終妥協。“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定期到醫院檢查,每天減少工作時間,不要熬夜,不要強撐。”
陶南芳輕輕地推開陶茹雪,用手指勾掉女兒眼角的淚漬。
“傻孩子,別哭了。我不都告訴你了嗎?病情沒那麼嚴重。你當務之急是好好養胎,早點讓我抱上孫子。即使我病情惡化了,也少了個遺憾。”
陶茹雪用手指堵住陶南芳的嘴脣。
“不准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陶南芳笑了笑,“這件事越少人知曉越好。因爲傳出去,很可能節外生枝。甚至包括喬智,你也要對他進行隱瞞。”
陶茹雪道:“明白。”
“看到你終於接受喬智,我心中的石頭也落下了。但是我要提醒你,喬智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陶南芳表情嚴肅道。
“你是不是有所誤會?”
陶南芳搖頭道:“你以後會明白的。”
喬智身上有太多秘密,而且善於將自己隱藏在暗處。
但陶茹雪對他的本性也看得很準確。
身邊的親人是他最大的死穴。
現在陶茹雪腹中有了他的骨血。
即使未來橫生變故,他也不會傷害陶茹雪和陶家。
陶南芳對喬智考察了很久。
從一開始,喬智將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甚至願意主動去淮香集團後廚當一名實習廚工。
如今再看,不足一年時間,他已經創造了自己的事業。
等師大食堂開業之後,他的月收入將能達到千萬級。
父親生病所需要的花費,屆時將不再是問題。
有伯樂相馬的快感。
也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擔憂。
陶茹雪返回房間。
喬智見她的表情不對,問道:“怎麼了?沒談攏嗎?”
陶茹雪搖頭道:“我沒事。”
喬智笑着親了下她額頭:“放心吧,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堅定地支持你。”
陶茹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突然抱着他的脖子回吻。
喬智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將她壓在牀上。
見喬智扭身狼狽摔倒在地。
既感動又好笑。
“膽小鬼。孕期小心一點的話,沒關係的……”
喬智坐着不起身,火辣辣地凝視着陶茹雪。
“真沒關係?唉,算了,還是別瞎胡鬧。等你結束帶球跑的狀態,再說吧!”
他努力壓制內心的躁動。
戲弄他,上了癮。
陶茹雪故意歪倒。
喬智連忙將她接住。
兩人齊齊地倒在了軟綿綿的地毯上。
“沒想到地毯比牀還舒服。”
陶茹雪勾着喬智的脖子動了情。
呼吸變得急促,體溫在飈升。
陶茹雪的目光落在喬智的褲子上,發現了變化。
“再這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啊!”
喬智哪裡瞧不出陶茹雪故意在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