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最狠的話,做最溫暖的事。
喬智便是這樣一個人。
當然,也要分類對待。
郭燕雖然是江湖傳聞的“綠茶”,她還沒來得及傷害到自己或者身邊的人,便已經被抹殺在萌芽。
其實她的表演還是有些稚嫩和拙劣,能讓別人清晰看出真正面目的綠茶,並不算嚴格意義上的高手。
甚至,喬智能夠感受到她對自己透露的一些“真情”。
或許她真用精湛的演技欺騙了自己,但喬智無法做到,對郭燕徹底心狠手辣,落井下石。
廚師原本就是一個溫暖的行業,如果你心中沒有陽光,很難烹製出淨化人心的美味。
對敵人寬容是對自己的殘忍。
但相信人性當中的真善美,在如今到處充斥陰謀的社會,是稀有的品質。
陶南芳仔細想想,喬智身上具備的正面元素,恰好是自己不具備的。
這也是爲何當初陶南芳會一眼看中喬智,強行讓陶茹雪接納這段婚姻。
陶茹雪與現在很多年輕人一樣,本能地排斥包辦婚姻。
陶南芳覺得自己和丈夫當初是自由戀愛,也不見得就幸福。
尤其是現在信息爆炸的社會,到處充滿誘惑,男男女女、情情愛愛,小三小四小五橫行,離婚率不斷往上攀升。
他們那個年代,看在孩子的份上,還會努力堅持,如果沒有涉及違背底線的事情,不會輕易離婚。
現在的年輕人對婚姻早已沒有信仰,往往因爲一個小小的問題,導致婚姻失敗。
相反,很多人都在排斥傳統的包辦婚姻,但當年的夫妻關係穩定程度卻要遠遠高於現在社會。
陶南芳是一個何等謹慎之人,怎麼可能隨便給大女兒找個人嫁了。
她肯定是做過詳細的調查,找專業的紅娘機構諮詢,甚至還找相術大師算了八字。
只是陶茹雪現在和喬智的關係,讓她感到困惑,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陶南芳撥通陶茹雪的電話,“聽說你生病了?”
陶茹雪意外,“喬智跟你說的?他嘴巴還真快。”
陶南芳否認,“是家裡保姆說的,當然保姆是聽喬智說的。”
“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管過我和茹霜的健康問題,你今天的舉動讓我有點意外。”陶茹雪低聲說道。
作爲一個商業女強人,必須要犧牲很多東西,比如親情、婚姻、家庭、子女。
儘管陶南芳對陶茹雪十分重視,但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對陶茹雪噓寒問暖。
至於二女兒,陶南芳更是以放養的形式,與二女兒的關係極爲僵化。
陶南芳陷入沉默,她發現自己已經習慣忽視這些,“我的確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陶茹雪暗忖陶南芳變化不少,“你以前可不會說這樣的話。”
“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關於你的婚姻。”陶南芳輕聲問道,“如果你覺得難以堅持下去,你們明天便可以去辦離婚證。”
陶茹雪沉默許久,“媽,你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
“殘忍?我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陶南芳蹙眉道。
一向乖巧聽話的陶茹雪,跟自己總在較勁,讓她很難適應。
陶南芳沒想到會與陶茹雪產生激烈衝突,言聽計從的大女兒究竟怎麼了,變得和二女兒一樣難以溝通。
她忍不住在想,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影響大女兒。
“這可是我的婚姻。我無法掌控何時開始,難道讓我也無法掌握何時結束嗎?”陶茹雪失落地自嘲。
“行吧,我不逼你在這件事上做選擇,但有一件事你必須要聽我的安排。”陶南芳很少會進行妥協,“讓你從事主持人工作,只是滿足你的理想。我希望你隨時做好準備,進入淮香集團。”
陶南芳在其他地方都可以讓步,但唯獨在這件事上,不存在任何退縮。
她必須不斷地強化這個想法,深入陶茹雪的骨髓。
陶茹雪艱難地深呼吸,陶南芳的話,讓自己覺得很壓抑。
“放心吧,我會聽從你的安排。”
陶南芳提醒道:“進入省電視臺的事情,爲何沒有提前和我商量?”
陶南芳爲此事忍了很久,女兒當初進入瓊金電視臺,自己在暗中做了安排,如今突然離職,沒有跟自己打任何招呼。
此事還是譚震昨天跟自己提起,她才得知。
陶茹雪苦笑:“我覺得沒必要跟你商量,反正都是主持人的工作,只是換一個平臺而已。”
陶南芳耐心地勸說,“淮香集團必須交到你手上,你必須要有這個覺悟。我原本打算讓你再自由幾年,但最近在我身上發生太多的變故,我害怕哪一天突然倒下。我倒下了,你必須抗起所有壓力。”
淮香集團不僅屬於自己或者陶家,還涉及到數萬人的飯碗。
陶南芳是一個優秀的企業家,她所處的角度和視野遠遠超過常人。
陶茹雪其實一直想告訴陶南芳,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扛起這個重任。
現在很多企業都是聘請職業經理人團隊打理企業,只要找到合適的團隊,對企業的發展會注入全新動力。
但,她知道很難說服陶南芳。
媽媽的性格近期變化很大,畢竟癌症目前依然是難以攻克的世界難題。
手術成功後,依然宛如一把利劍懸在頭頂,誰也不知道何時會落下。
這把劍不僅壓在陶南芳的心頭,也是陶茹雪不斷與母親妥協的原因。
陶茹雪閉上眼睛,輕聲道:“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她從很多年前開始,其實羨慕妹妹的那種灑脫。
不需要聽從媽媽的安排,有足夠的自由度。
自己每一步都在陶南芳的掌控中,她有時候甚至還覺得特別依賴母親。
她曾經研究過心理學,知道自己與母親的關係,類似於斯德哥爾摩症候羣。
明明被母親通過精神力控制住了,光依靠自己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掙脫。
如今,至少有些長進,她偶爾會有反抗的意思滋生。
……
喬智返回食堂,見周衝頭上帶着帽子,一張臉隱藏在暗處。
他覺得有些奇怪,湊過去一把揭開帽子,只見他鼻青臉腫,原本還算英俊的臉,毀容得徹底。
“跟誰打架了?”喬智皺眉道,“原本以爲你小子開始逐漸有變好的趨勢,沒想到眨眼之間墮落得徹底,從擺架子淪落到小流氓了。”
喬智還真有些恨鐵不成鋼,主要是將周衝已經當成自己人了。
周衝沒有爭辯,從喬智手裡奪過帽子,蓋在頭上,冷哼一聲朝外跑。
喬智沒有繼續追他,喊來丁嬋,取出一份藥膏,吩咐道:“給周衝拿過去,是省人民醫院中醫分院副院長給我的。一種很神奇的創傷藥,塗抹在臉上之後,不僅很快便能癒合,而且幾乎不留疤痕。”
丁嬋欲言又止,緊緊地捏着藥膏,沒有直接離開。
“怎麼了?”喬智知道事有蹊蹺,連忙追問。
“這件事不能怪周衝。他昨天幫我去之前工作過的夜店,討要之前扣下來的工資,結果一言不合便動手。”丁嬋雖然對周衝不假顏色,但昨天的事情她聽了之後,有些感動。
周衝開始變好了。
喬智輕輕地嘆了口氣,凝視着丁嬋那張俏麗的臉蛋,無限感慨:“紅顏禍水啊!”
丁嬋面色漲紅,無奈道:“我哪知道他會那麼衝動?”
“我找他聊聊。”
被冤枉的感覺不好受,冤枉別人的滋味也糟心。
從丁嬋手中拿回藥膏,喬智朝外面走去。
在樓道口撞見捏着蚊香、吞雲吐霧的“渣衝”。
周衝察覺到背後有動靜,見到是喬智,下意識趕緊將蚊香掐滅,低着頭朝前走。
食堂禁菸,還是有些人控制不住煙癮,會在偏僻的樓道里解決。
喬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算後期會安排一個專門的吸菸室。
周衝倒不是害怕喬智,更多的是沒臉見他。
“怎麼?大老爺們這點委屈都受不了嗎?我剛從丁嬋那兒知道你昨晚的遭遇。當時爺們的勁現在去哪兒了?”
喬智故意刺激他。
周衝的雙腳如同被釘住,緩緩轉身,“誰受不了,主要覺得窩囊。以前那個夜店經理看到我都是低三下四,昨天你沒瞧那囂張的勁頭。以前圈子的人都知道我現在潦倒了。”
周衝聽杜蘭說起,夜店還欠丁嬋幾千塊賣酒的提成,心想自己以前經常光顧那裡,上上下下都是熟臉,主動出面,或許能給自己幾分薄面。
沒想到周衝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給強行、粗暴地趕了出來。
周衝鬱悶的不是喬智剛纔嘲諷自己的那幾句,而是覺得虎落平陽被犬欺。
喬智按住周衝的肩膀,將創傷藥塞到他懷裡,“這藥的效果很好,如果你不想留疤的話,趕緊上藥。至於丁嬋的事情,不僅你想幫她解決,我也打算找機會討回她的辛苦費,只是事情得從長計議。”
周衝接過藥膏,聽說不留疤,心癢癢的,恨不得立即就開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