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米爾扎哈尼教授遺留的信件
在數學界,或者說在大部分的科學界中,大部分的最高獎項獲得者仍然幾乎全是男性,這是目前的事實情況。
不過數學在這一方面,比起其他的領域更加嚴苛。
數學界的幾大獎,菲爾茲獎、阿爾貝獎、沃爾夫獎、克拉福德獎、邵氏數學科學獎、數學突破獎等等世界級的頂級大獎,女性唯一拿到的就是菲爾茲獎。
其他的幾項,截止到目前,都沒有頒發給女性過。
這或許和數學界尤其熱衷於“精英”制度,並希望避免與配額等措施相關的“污名”有有關係。
當然,並不僅僅是數學。
許多著名的科學獎項同樣都面臨着這個問題。
一些獎項組織方正在嘗試增加提名者和決策委員會的多樣性。但是,在一個傾向於達成共識、不習慣快速變化的羣體中,要想改變這些很難。
特別是數學領域,進步更是慢得令人沮喪。
而來自伊朗的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是迄今爲止唯一獲得菲爾茲獎的女性。
她於三年前的2014年,因爲在曲面對稱性研究的貢獻而獲得當年的菲爾茲獎。一舉打破了菲爾茲獎都沒有女性的尷尬局面。
但今天,這位頂級的女性數學家卻因乳腺癌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聽到這個消息,徐川愣了一下。
一名菲爾茲獎得主去世,還是唯一的女性得主,這件事爲什麼他腦海中沒有什麼印象?
不過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微微搖搖頭嘆了口氣。
他代入錯了,現在是2017年,如果沒重生的話,他現在還在南大讀大二呢。
那時候他壓根就沒怎麼接觸數學,數學界發生大事,物理系根本就沒人討論。
等到後面他到普林斯頓跟隨威騰學習,開始深入接觸數學的時候,這位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已經去世好些年了,就更沒什麼人提及了。
不過說起來,這位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和他還有一點‘關係’。
那時候他纔剛進入普林斯頓,有一個帕希婭·米瑞斯的女生,好像就是師從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的。
當時還替她以前的導師招攬過他,想請他去斯坦福大學讀書,不過被他直接了當的拒絕了。
“這還真是沒轍啊。”
徐川搖了搖頭,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他對這件事有印象的話,在當初受招攬的時候就會想起來。
而後他肯定會隱約的向米爾扎哈尼教授提及這方面的東西,讓這位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去檢查一下身體。
乳腺癌這種東西,儘管不能保證百分百治癒,但目前在臨牀上的治癒率還是很高的,患者若早診早治,能達到比較好的治療效果。
真是可惜了這樣的一位天才數學家。
如果上輩子他能走點踏入數學界就好了,早點得知米爾扎哈尼教授去世的原因和消息,這輩子他或許就能挽救一位偉大的數學家。
不過這件事也給徐川提了個醒,他努力的回想着記憶中是否有親友在未來是否身患疾病。
這一回想,還真讓他想起來了另一件事。
上輩子三十多歲的時候,他曾接到過父母的電話,說是大伯好像是因爲肺癌去世了,問他能不能趕回來。
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已經被困在了米國,根本就無法趕回家。
除了這個外,他就沒聽說過其他這方面的事情了。
“應該還來得及。”
徐川想着,心裡的愁雲也稍微放下了一下:“以後讓父母親友每年都去做個體檢,花點錢都不是什麼,保證身體健康才最重要。”
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去世,對於數學界來說是一件挺大的事情了。
畢竟是歷史上第一位女性菲爾茲獎得主,她的去世,對於數學界來說是沉重的哀悼。
徐川跟隨着導師德利涅教授出席了她的葬禮,表達了自己的敬意。
封沉於冰棺中的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着烏黑的短髮,除了臉色微微顯得蒼白了一些外,整個人像是睡着了般。
圍繞着冰棺走了一圈,徐川退了出去,看向了遠處的藍天,心中嘆息了一聲。
一個四十歲的菲爾茲獎得主,儘管已經過了學術生涯的黃金時期,但對於人生來說,才走到了一半,未來還有很長的路可以去綻放屬於她的光彩。
然而現在,不到小小的一平米,就將封印她的所有。
這讓徐川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近乎同樣的年齡,有着同樣的未來,但幸運的是,他還能重來一次。
送完米爾扎哈尼教授,徐川正準備離去的時候,一位年輕的女生找到了他。
“請問您是徐川先生嗎?”
“是我,請問你是?”
徐川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看着攔住自己的女生。
“您好,徐川先生,我叫梅斯菲爾德·格溫,是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的學生。”
和米爾扎哈尼教授一樣,留着一頭短髮,有些英姿勃發的女生朝着徐川伸出了手。
“你好,格溫小姐,請節哀。”徐川伸手輕握了一下,接着道:“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很感謝您出席老師的葬禮,這裡有一封信件,是老師讓我交給您的。”梅斯菲爾德·格溫遞過來一封並不算很厚的信件,交到徐川手中。
徐川很是驚訝,看着梅斯菲爾德·格溫疑惑的問道:“你確定是給我的?”
梅斯菲爾德·格溫點了點頭,道:“如果沒有另一個叫做徐川的人,且證明了Weyl-Berry猜想的話,那就是您了。”
徐川捏着信件,一時間有些迷茫。
他不記得自己和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有什麼關係。
兩人甚至僅僅只見過一面,是在普林斯頓交流會的時候,甚至都沒能聊上幾句話,爲什麼米爾扎哈尼教授會留下一封信件給他?
不過這會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確認對方沒有給錯人後,徐川將信件揣在了手裡,感謝道:“麻煩伱了。”
“這是我分內之事,我先走了,老師離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梅斯菲爾德·格溫微微彎腰,而後轉身離去。
至於徐川,則帶着信件,也帶着疑惑回到了酒店中。
好奇的拆開信件,裡面有着兩份文件。
最表面的是一封信曳,用標準的信紙寫的,只有薄薄的兩張,而下面一疊,徐川粗略的過了一眼,看上去似乎是稿紙?
目光重新回到信曳上,徐川看去。
“你好,徐。”
“很高興你能收到這封信件,但你看到這封信件的時候我應該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在去年的普林斯頓的交流會上,沒有親眼目睹你的報告很讓我遺憾,但後面在看完你的報告視頻後,我受益良多。”
“Weyl-Berry猜想的弱化形式證明和你在普林斯頓舞臺上的Weyl-Berry猜想的報告非常優秀”
“.,長話短說,我給你留下這封信件的原因是,在你的論文和報告中,我看到一些全新的方法與知識,並將其記錄了下來,並做了一部分的整理,就在一併交給你的信件中。希望它們能給你帶來一些幫助。”
“遺憾的是,在做這些整理的時候,我查到了乳腺癌晚期,已經沒有多少的時間了,不然我可以將其做的更完善一些。”
“聽說後面你將Xu-Weyl-Berry定理拓展應用到了天文學領域,可惜我正在接受化療,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看那些論文了。”
“不過我相信”
“.”
“算了,就說到這裡吧,再嘮叨下去,恐怕就真成了一個老太婆了,希望你別介意。希望稿紙上的那些東西能給你帶來一些幫助。”
【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
讀完瑪麗亞姆·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信件,徐川坐在哪裡良久沒有動彈。
漫長的時間過去,他終於擡起了頭,長吐了一口胸中的濁氣。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只希望他能從米爾扎哈尼教授留下的稿紙中的獲得足夠的知識,以此來完成她的遺願和希望。
將信曳小心的摺疊好,徐川拾起稿紙,認真的看了起來。
一位菲爾茲獎得主臨終前特意遺留下來的稿件,裡面蘊含的是她生前沒有完成的工作,值得任何一個人去慎重的對待。
從第一頁出發,徐川在酒店的房間中坐了足足五個多小時,直到深夜,才完整的將這幾十頁稿紙看完。
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他長舒了口氣,再度坐了下來。
這些稿紙,不愧是一名菲爾茲獎得主留下來的。
裡面的知識,跨越幅度從泰希米勒理論、雙曲幾何再到遍歷理論和辛幾何流行、到計數函數和 Berry相的拓撲非平庸性、及 Berry曲率的研究.跨越了數個數學領域。
而且每一個數學領域的研究都相當精深,基本都屬於當前領域最前沿的知識。
哪怕是他,在短時間僅看一遍的情況下,也不敢說完全理解了所有的知識點。
不過大概的情況,徐川已經做到了心中有數。
這位米爾扎哈尼教授走的路線,和他此前與阿圖爾·阿維拉教授聊過的數學有些類似。
利用域的擴張,將函數轉換成子羣並與中間域和合集建立起來聯繫,然後將其推廣。
不過他和阿圖爾·阿維拉教授聊的是將其推向朗蘭茲綱領的部分問題上,比如由自守L函數而衍生出來的部分猜想。
而這位米爾扎哈尼教授,則是將其推向了代數閉鏈的上同調類上,並嘗試用這種方法來滲入代數幾何中。
這可能和米爾扎哈尼教授此前的研究領域有關,畢竟她生前的研究領域就在代數幾何這一塊。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相當巧妙的思路。
有史以來唯一的一位女菲爾茲獎得主,在數學上的見解和靈感,比世人的認知還要豐富。
“這樣的一位數學英才.唉~”
辦公桌前,徐川嘆了口氣,將桌上的稿紙文件小心的收納了起來。
而後起身去洗漱睡覺。
明天他就返回普林斯頓了,這些東西,他會好好研究的。
祭拜送行,徐川跟隨着德利涅重新回到了普林斯頓。
不過回來後,他就向德利涅教授請了一週的假,倒不是出去玩,而是潛心整理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稿紙。
畢竟那上面的知識雖然豐富,但都是米爾扎哈尼教授的隨筆手稿和一些想法,以及一些沒有算完的東西。
他需要將這些東西系統的整理出來,然後再對其進行深入研究。
而對於他的請假,德利涅教授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問他請假去做什麼。
哪怕是請假去玩,他也會同意。
如果不是普林斯頓沒有這種導師給學生主動放假的習慣,德利涅早就想給徐川放假了。
不說過去下半年的學習,那在CERN耽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不能算,光是今年上半年,從二月份開始,到五月份,他是真的見識到了這個學生的瘋狂。
一天二十四小時,有超過十四個小時的時間都在學習中,他和愛德華·威騰兩個人加起來,才堪堪擁有勉強夠的精力滿足他。
德利涅很奇怪的想着,如果再這樣下去,是不是再過一年半載的時間,他是不是就沒什麼東西可以教了?
沒辦法,這個學生對於知識的理解速度與吸納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而且,勤奮的讓人想哭。
德利涅自認爲自己年輕時在學習上已經足夠勤奮了,但對比之下,他的勤奮完全可以說什麼都不是。
不參加聚會,不出去旅遊,對電子產品與網絡娛樂不感興趣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外,就剩下學習。
有點像專爲學習打造出來的機器人。
這樣的人,本應該是怪才,極難打交道,比如證明了龐加萊猜想的格里戈裡·佩雷爾曼。就是一個這樣的怪人。
他幾乎拒絕了所有的社交和獎項,一個人像苦行僧一般的研究數學,就連菲爾茲獎都無法將對方從深山老林中吸引出來。
兩人的性格可以說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對學習感興趣外,對其他的東西都不怎麼愛好。
但相比較佩雷爾曼,他這位學生體現出來的人情世故卻並不弱。至少,在一個普通人的正常範疇中。
比如他回國後,會給他和威騰帶一些特產和禮物,也會參加各類獎項,領取並發表自己的看法和言論,如果有需要他開報告會的,只要理由正當,他也不會拒絕。這和佩雷爾曼是兩個完全的極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