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都是這種表情,許振鳴都有些汗顏。
正所謂在商言商,無論有什麼情懷,哪有商人一個勁的以情懷來經商,不圖利的做好事?他這種操作其實也有圖謀的,通過出口退稅、優惠政策傾斜等方面,一鳴公司獲得的利潤其實比優惠2%的還要多。
不但如此,一鳴公司能出口創匯這種形象一旦豎起來,在南安地區算是私營企業中的獨一家,社會效益和廣告效益不可估算。
這纔是他這麼多因素中的真正原因所在!
想到這些,他岔開了話題,微笑着提議:“樑總!咱們趁着有空,把貴我雙方緊密合作的協議探討一下如何?”
通過樑框的這一撥表現,他已經基本判斷出:
香江麗人集團公司的領導層已經準備跟一鳴公司進行緊密型的合作,互相代理產品,抱團開發內地服裝市場的CAD/CAM系統。
剛纔這一問,許振鳴算是主動試探,把樑框心中的底牌給探查出來。
樑框這一次沒有繞圈子,目光示意跟隨他一起來而來的兩位女同事,讓她們倆開始做會議記錄。然後,他微笑着說:“許總!我們麗人集團公司準備和貴司合作,共同開發國內和東南亞的市場。關於合作這方面我們是這麼考慮的……”
樑框娓娓道來,把香江麗人集團公司的各種合作條款闡述了一遍。
條件還算不錯,不是很苛刻,也不算特別優惠。許振鳴基本上都能接受,就是支付貨款這方面,他認爲應該改成用美元來結算最合適。
當許振鳴提出要用美元結算往來賬務之後,樑框非常激動,笑容滿面的說:“許總!貴司支付我方的貨款,可以用人民幣結算。一鳴公司這麼爲國家着想,我們麗人集團公司也總不能不表現一下!”
聽到這番話,許振鳴有些好奇,詫異的問:“樑總!貴司持有那麼多人民幣,該如何消化?”
時下的港資企業,來內地投資的基本上都是以貿易爲主,還有一些是從事房地產開發的。等房地產的價格上漲以後,還有一些大企業趁機變賣資產,捲款離開的都有不少。
香江麗人集團公司準備持有大量的人民幣,難道也要準備進軍房地產行業?
一旦嚐到房地產的暴利之後,這家公司還能記得初心,再埋頭製造業麼?
如果這樣,一鳴公司和香江麗人集團的合作也不會持續很久的,遲早會中斷合作關係!
這一瞬間,許振鳴的心頭閃過諸多思緒,已經在準備着後手,繼續尋找下一個合作伙伴!
“許總!我們公司董事會決定:準備在粵東省的羊城市和東光市建立生產基地,把香江的製造工廠搬遷到內地來發展!貴司支付給我們公司的人民幣,還遠遠不夠我們公司花銷的!”
這時候,樑框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公司的機密消息。
他還告訴許振鳴,香江麗人集團公司的老闆已經做出決策:香江迴歸之後,他是不會移民海外的。
總的來說,香江麗人集團公司的這位幕後大老闆,對內地經濟的發展很看好,準備下注前來分一杯羹。
聽到這個消息,許振鳴才恍然大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微微點了點頭道:“樑總!貴司的董事長真有眼光!呵呵……”
見許振鳴捧自己的老闆,樑框等人也臉上有光,都跟着許振鳴一起大笑起來。
就這樣,一鳴公司和香江麗人集團公司的緊密性合作談判在和諧的氣氛中結束。簽訂好的戰略合作協議、產品代理協議和產品購銷合同等文件資料,都已經簽字蓋章,等香江麗人集團公司用印蓋章回寄之後便可以生效。
這種大手筆的商業合作,若是發在國營企業內,一定會上南安.市的新聞。但是,一鳴公司是一家規模不大的中型民營企業,這種商務活動是沒人關注的。
對於此,許振鳴倒是不太關心,熱情招待了樑框等人之後,就把他們送上離去的小轎車。樑框要着急回去彙報工作,辦理合同和協議的後續事務,沒耽誤一分鐘的時間就踏上歸程。
送別了樑框等人,稍稍有些空閒的許振鳴在辦公室裡接待了宋大姐。
宋大姐是來彙報工作的。她負責跟蹤南安紡織集團公司固定資產轉讓的項目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特意來到許振鳴的辦公室裡彙報詳細情況。
“許總!工作組的秦媚把所有流程都已經跑結束,南安紡織集團公司的35畝閒置工業用地、兩臺電腦繡花機和機修車間的場地設備等固定資產,有關部門已經批准了南安紡織集團公司的轉讓申請報告!”
看了看正在吸菸的許振鳴,宋大姐微皺着眉頭說着話。
聽到這個好消息,許振鳴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他現在可以動用幾千萬的資金,直接買下這些固定資產一點都沒問題。“好!這是個好消息啊!”他微笑着說道,手指不由自主的在辦公桌上敲了敲。
“好什麼好!聽工作組的楊主任說:這些固定資產的轉讓要掛牌拍賣,說是要對歷史負責!”
看了看許振鳴,宋大姐沒好氣的吐槽一了句。
“又要拍賣掛牌!把我們一鳴公司當傻瓜麼?嘿嘿…”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許振鳴冷笑了幾聲。
從這件事情上來看,他無形之中得罪了某些人,總有人要給他設檻找亂。
不過,這一次他是不會去加掛牌拍賣會的了!
南安紡織集團公司要轉讓的固定資產中,那兩臺老掉牙的電腦繡花機估價兩百來萬,其實就是一堆廢鐵。哪個傻瓜還會去買一堆廢鐵回家?
想到這裡,他嘴角噙着冷笑,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朱世平的電話。
“朱總你好,我是許振鳴!嗯…聽說你們公司轉讓固定資產的申請報告已經批准下來了?”他語氣平淡的跟朱世平打招呼。
電話的另一頭,朱世平很高興,喜笑顏開的說:“許總,你消息很靈通嘛,是有這麼回事!怎麼樣,你準備報什麼價來買下這些固定資產?”
這件事終於給落實下來,一鳴公司又願意接手這些沒用的固定資產,南安紡織集團公司很快就能拿到一千多萬元的現金。他自然比較高興,說話的嗓門都提高了兩個八度。
然而,電話裡卻傳來許振鳴冷淡的聲音:“朱總,你是我的長輩!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跟你繞圈子。南安紡織集團公司固定資產的掛牌拍賣會,一鳴公司是不準備去參加了!”
“爲啥?小許,許總!你怎麼就變卦了呢?”聽到這個噩耗之後,朱世平頓時一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這時候,他就如同被一瓢涼水從頭頂心澆下,從頭頂冷到腳底心!
南安紡織集團公司的新生產線雖然已經開工,但利潤很微薄,不足以支撐整個南安紡織集團公司的運營。再加上又欠了銀行很多貸款,新生產線賺取的微利支付銀行利息之後,已經所剩無幾了。
若是能把一部分固定資產變現,還掉一部分銀行貸款,南安紡織集團公司的日子纔會好過一些。這筆資金已經在朱世平的規劃範圍之內,手續也辦得差不多,臨到最後,許振鳴突然說不準備要這些固定資產了,這叫什麼事?
朱世平很受傷,情緒很激動的瞪着眼睛,臉色陰沉了下來。若是許振鳴在他的身旁,他一定會指着許振鳴的鼻子問:“小子,你這是在耍我麼?”
“朱總!我們一鳴公司上次拍賣1號地塊和2號地塊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這一次,你準備讓我掏多少錢來買下南安紡織集團公司那些沒用的資產?是兩千萬,還是三千萬?或是更多?”
這時候,電話的另外一頭,許振鳴嘴角噙着冷笑,依舊是冷淡的說着話。
他知道這件事肯定和朱世平無關,但一定要跟朱世平說清楚。情分歸情分,生意歸生意。私下裡,他可以喊朱世平伯伯,請客吃飯拼酒都沒問題;生意場上,這種情分是沒用的。
南安人有句順利溜:打也來罵也來,虧本的買賣沒人來!
一鳴公司的一期工程很快就要開工。半年之後,一鳴公司就能擁有兩萬多平米的重型工業廠房。到那時,一鳴公司憑藉自己的場地就可以維持局面,無需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許振鳴也不是傻瓜,怎麼會去摘牌拍賣會蹚這個渾水?
“許總,掛牌拍賣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這件事還有變數!老頭子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打算買下南安紡織集團公司要轉讓的固定資產麼?”
這時候,電話裡傳來朱世平的問話聲。
朱世平此時陰着臉,說話的語氣很冰冷,其中夾雜着一些憤怒。
他知道許振鳴說得情況,知道一鳴公司花了一筆冤枉錢買下50畝工業用地,也知道是那些人在搗亂搞事。
不過,在他看來,那些人應該不會在南安紡織集團公司轉讓固定資產的事情上動手腳。他朱世平也不是好惹的!
只要許振鳴還願意買下這些約定好的固定資產,他願意出面來擺平那些麻煩事。撕破臉皮跟那些人鬥一鬥,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