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我咋知道咋辦?還不是得看廠長的意思麼?誰讓老柳的礦山技術那麼頂,即使在咱鋼鐵廠上班這麼多年省廳還惦記着?得了,今兒個咱辦公室不是來採購土特產的麼?這些破事兒咱就不聊了吧?”
鍾白循聲望去,只見兩名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正從自己身邊路過,靠近左邊的那一位還揹着個包,上面寫着大大的“枝江地區鋼鐵廠”的字樣。
是枝江鋼鐵廠的人?
鍾白看到這個名字,立刻引發了腦海中的記憶。
天河省在整個華國國內雖然整體來看不是什麼工業強省,但是因爲地理面積大、資源多,稱之爲一個工業大省也不爲過。
除了平陽地區這種相對工業相對比較落後的地區之外,其他的地市裡還是有不少實力不錯的存在。
比如這枝江鋼鐵廠所在的枝江地區,以及那名男子口中提及的和源市,這兩個地方都各自有各自的工業特色。
枝江地區的鋼鐵廠,乃是目前全天河省年均鋼材生產總量最高的工廠,雖說放眼全國只不過是二流末的鋼鐵廠水平,但是在天河省的鍊鋼行業之中,那無疑是老大哥級別的存在。
而另外一座剛剛撤地建市不久的和源市,其前身和源地區就是以金屬礦山開採業爲基石的一座城市,在華國內地來說,也算是相當有特色的一座了。
可聽這兩人聊的內容,似乎是和源市的有色金屬礦碰到了什麼麻煩,需要省工業廳在全省範圍內抽調技術骨幹去解決問題,其中就抽到了他們枝江鋼鐵廠的骨幹老柳?
鍾白對枝江鋼鐵廠具體的情況不是很瞭解,更不要說什麼認識那個老柳了,但多年的直覺讓他意識到這件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畢竟這是在第二屆全省工業創新展銷會即將開幕之際。
再加上已經到了下半年,理論上各地各廠的大項目都不會在下半年啓動,除非是碰到緊急情況,更不要說這種大面積抽調人員搞大會戰的事情了,那一定是非常緊急的任務纔有可能。
雖說這事兒現在和自己沒半毛錢關係,但鍾白依舊在潛意識裡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琢磨着是不是下一次去工業廳辦事的時候,找那位退休的老副廳長孫光石打聽打聽?
鍾白把這重達十三斤的土特產酸手痠腳的帶回招待所,剛剛準備休息,服務員就來敲門了。
“鍾白同志,樓下有你的電報,麻煩你去取一下。”
“啊?我的電報?哪裡發來的?”鍾白不禁楞了一下,心道這誰啊,怎麼電報都拍到招待所了,難道是廠裡又出事了?
“是廣府發過來的,你放好東西馬上下樓來取。”服務員扔下一句話就匆匆下樓了。
廣府……哦,原來是餘東峰那小子啊。
鍾白這下心裡才稍微踏實了一點,抓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涼白開,正準備慢慢悠悠的下樓,心裡突然一驚。
不對啊,餘東峰離開山平縣之前自己曾經和他好好交代過,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就不用發電報來找自己了,這下對方發了電報,難道是碰到了什麼意外情況?
再一想就更不對勁了,尼瑪明明自己走的時候說好的是把電報拍回廠裡,怎麼這小子一個電報直接發到省化工研究院招待所來了?
他怎麼知道自己住這兒的?走之前可沒和他說!
於是鍾白立刻抓起外衣,匆匆下樓去了。
下樓拿起那封電報,鍾白立刻就讀了起來。
“鍾白:這次進貨我沒有按照之前的約定,臨時改變了進貨比例,這裡是詳細清單……”
看到電報後面列出來的五副原版的墨色蛤蟆鏡+四副新款的咖啡色眼鏡的組合,鍾白心裡的那塊大石頭才終於落了地。
“電報費貴我就不多解釋了,你回來不要怪我。——餘東峰。”
唸完最後一句話,鍾白不禁啞然失笑,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心道。
我特麼哪兒會怪你呢?
你簡直是個商業鬼才好不好?
這年頭就知道要搭配最新款的咖啡色蛤蟆鏡來搶先推廣,進一步擠壓其他商家的利潤了,怎麼看這餘東峰都是個做生意的料啊,自己爲毛會怪他呢?
鍾白手裡捏着那張電報紙,一邊哼着小曲一邊上樓,表情不要太爽,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什麼,又轉頭對服務員問道。“同志,這封電報是什麼時候到的?”
“半小時之前郵電局的人員送來的,收到的時間估計也就再早十多分鐘吧。”
“謝謝啊。”
回到房間鍾白拿起桌上那張最新版的全國列車時刻表看了看,琢磨了一下心道這小子膽子還夠大的啊。
很明顯發完電報餘東峰應該人就已經在返回山平縣的火車上了,這封電報恐怕也只是起個通知的作用,不能改變什麼了吧?
但這小子怎麼知道自己人在省化工研究院招待所的?這倒是個謎,等返回山平再好好問問這小子。
當然,鍾白不知道的是,餘東峰能把電報發到這兒來,也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於是這小子也是機靈,上車之前找了個郵電所,順便拍了一封電報給鍾白,這才心情忐忑的揹着那個裝滿九副全包裝蛤蟆鏡的蛇皮口袋,匆匆踏上了回鄉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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