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一場大雪從天而降,晉陽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大漢承土德已成定論,而建都長安之議也基本上得到了朝堂上下的認可。但因爲朝廷財賦拮据、關中安全暫無保障、兵事策略改變導致平叛難度增加等等衆多棘手問題,使得朝中很多大臣對重建長安沒有信心,甚至抱着消極和抵制情緒。在朝議和鳳凰池議事上,常常只有長公主和李瑋等部分大臣非常興奮地討論着重建長安的具體細節,而丞相蔡邕、太尉楊彪等大臣卻一言不發。
定都長安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工程,這個工程中不僅包括宮殿府衙的興建修繕、天子和朝廷的搬遷、京畿戍防的建設和鞏固等重要事情,還包括因爲定都長安而帶來的一系列國策的修訂。國策的修訂關係到國祚命運,關係到大漢的長治久安,關係到中興大業的成敗,這纔是定都長安的真正目的。要想實現這個目的,僅靠天子、長公主和部分大臣們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它需要整個朝廷的齊心協力,需要一個團結一致的朝廷來調動整個社稷的力量。
長公主爲此憂心忡忡,她手詔大將軍問策,再次登門拜訪趙岐老大人求計。趙岐老大人對長公主增強皇權剝奪相權一事顯然很不滿,他直截了當地告訴長公主,定都長安能否成功,能否達到定都長安的目的,關鍵要看外朝能否確實承擔起責任,要看外朝大臣能不能爲此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定都長安的所有具體事務最後都要由外朝實施完成。長公主如果不能挽回外朝的信任,其結果可想而知。這就象平叛征伐,戍疆域需要軍隊一樣,長公主正是因爲絕對信任大將軍和北疆將士,贏得了北疆將士們的忠誠,大軍才能戰無不克,而社稷也因此看到了中興的希望。對待外朝和外朝的大臣們,也同樣應該如此。
長公主聽不進去。增兵之議和定都長安之議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這讓她對外朝和外朝大臣們的權勢心有餘悸。大漢的確需要這些人才能中興,但天子必須擁有足夠的權柄掌控他們,否則掌控天下的就不是天子,而是他們了。
大將軍的回書及時解決了長公主的難題。大將軍說,八月的官制修改給了外朝重重一擊,逼得外朝連連倒退,增兵之議和定都長安之議因此得以順利通過。但增兵之議和定都長安之議通過之後,需要外朝實施。尤其是定都長安,關係到社稷興亡,沒有外朝的鼎力相助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適當的讓步是必須的,此刻要及時修補與外朝的裂痕,緩解雙方的矛盾,重新獲得外朝的信任。大將軍提議長公主對外朝公卿大臣重新任命,並對一些大臣的職位調整做了建議。
十二月下,長公主連續下旨,再次對朝中公卿大臣做了一次大調整。
轉拜太尉楊彪爲太傅,參隸尚書事。轉拜少府荀攸爲太尉,參隸尚書事。
轉拜楊奇爲宗正卿。轉拜孔融爲太僕卿。轉拜張範爲少府卿。轉拜袁耀爲大鴻臚。轉拜董昭爲將作大匠。轉拜陳宮爲司隸校尉。
轉拜陳登爲尚書左僕射,拜荀正、黃猗、劉馥爲尚書。
轉拜謝明、田豫爲左右中書僕射,轉拜唐放、尹思爲中書左右丞,轉拜王昶、孫禮爲中書侍郎。轉拜劉琬、劉曄、劉範、郗慮(鄭玄大師的弟子)爲侍中,拜朱魭爲黃門侍郎。
這次公卿大員的調整涉及一百多名大臣,爲歷次之最。外朝大臣們非常高興,紛紛上表拜謝浩大皇恩,感謝天子和長公主的封賞。
自丞相蔡邕參隸尚書事之後,太傅楊彪、太尉荀攸也參隸尚書事,外朝權勢大爲增加。但因爲現在長公主和中書監牢牢把持着權柄,三位大臣對國事決策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此次北疆系以外的士人大量擁進朝堂,讓人眼花繚亂,給人感覺好象北疆系權勢大減了,不過太傅楊彪、丞相蔡邕等人卻有苦難言。涌進朝堂的派系太多了,外朝各派權勢之間的爭奪勢必會越來越激烈,從此後,外朝再想象以前那樣齊心合力對抗中朝、內朝已經很難了。
北疆系大吏在外朝和尚書檯雖然沒有了優勢,但他們卻牢牢掌控着中書監和侍中寺。現在中書監是田疇,中書左右令是朱穆、劉放,中書左右僕射是謝明、田豫,中書左右丞是唐放、尹思,中書侍郎是王昶、孫禮,侍中寺的侍中令是孫資,侍中、黃門侍郎等重要官吏清一色全部是北疆大吏。
隨着這次公卿大員的調整,朝堂上的格局再次發生了變化。
外朝諸府和中朝尚書檯由各派系的官吏組成,權柄雖有增加,但彼此間的爭鬥卻愈發激烈。中朝的中書監和內朝的侍中寺由北疆人控制,權柄愈發牢固。皇權和相權經過一番激烈的交鋒後,漸漸佔據明顯優勢。長公主從冀州大戰結束後開始對官制進行大刀闊斧的修改,至此基本上奪回了全部的皇權,對相權也開始了強有力的爭奪。
大漢建興四年(公元200年),除夕日。
在長公主的盛情邀請下,大將軍夫人攜兩女李雯、李秀到宮內過年。小天子很興奮,拉着李雯、李秀四處玩耍。長公主和小雨夫人則圍着火爐閒聊着家常。
“很長時間沒看到殿下這麼高興了。”看到長公主心情很好,笑語不斷,小雨夫人說道,“如果殿下一直很快樂,也不至於象現在這樣消瘦。”
長公主笑笑,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沒有豹子大哥,我該怎麼辦?”
小雨夫人笑容一僵,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長公主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面孔微紅,伸手捂住小嘴,佯裝打哈欠以做掩飾,兩眼卻悄悄望向了小雨。
“張遼大人的迎親大禮,殿下是不是親去恭賀?”小雨夫人低頭拽了拽衣襟,不動聲色地掩飾了過去。
“新年裡太忙了,我看算了吧。”長公主臉含羞色,輕聲說道,“前幾天參加了傅大人的迎親大禮,他一次娶兩房夫人,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很讓人羨慕。看到他兩位貌美如花的夫人,我就想到了自己。”長公主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不是老了?”
“殿下國色天香,一點也不老。”小雨夫人笑道,“殿下不要老嘆氣,嘆氣會讓人變老的。”
“你想大將軍嗎?”長公主突然問道。
小雨夫人點了點頭,“孩子們總是念叼他,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看到他。”
“明年,我們到長安去,一定能看到他。”長公主湊到小雨夫人的耳邊,低聲說道,“現在大將軍都讓小雪姐姐一個人霸佔着,你看我們是不是把小雪姐姐叫回來?”
小雨夫人被長公主羞惱的表情逗得掩面而笑。
“你笑什麼?”長公主皺着眉頭,不滿地說道,“早知道分開的時間這麼長,我們當初就不該讓小雪姐姐走。”
長公主親暱的稱呼和幽怨的語氣讓小雨夫人有些不自在,她急忙把話題又岔開了,“殿下準備哪一天去看望趙老大人?”
“趙行大人迎親大禮的那一天。”長公主說完這話,驀然想到小雨夫人把話題扯到這上面的意思,“你想讓我親去恭賀張遼大人的迎親大禮?”
“前兩天,郭蘊老大人的夫人和呂布將軍的夫人一起到了大將軍府,特意向我說起此事。”小雨夫人略感歉意地說道,“我知道殿下很忙,但聯姻雙方都是北疆大臣,大將軍又是媒人,所以……”
“大將軍是媒人?”長公主詫異地望了小雨夫人一眼,然後抿嘴輕笑起來,“他既然這麼有閒暇,爲什麼不回晉陽?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們?”
小雨夫人突起戲弄之心,故作傷心地皺起蛾眉,生氣地說道:“過完年,我們一起去中原找他。”
長公主愣了一下,接着臉一紅,嬌羞不已。
大漢建興五年(公元201年),正月。
披着銀色盛裝的晉陽城沉浸在歡樂祥和的新年氣氛裡。
正月初一,天子詔告天下,大漢承土德,定都長安,並大赦天下。
羣臣恭賀。
三天後,天子下旨,以太尉荀攸、左車騎將軍徐榮、太僕孔融、將作大匠董昭、司隸校尉陳宮五位大臣主持重建長安之事。
正月十五,以左衛將軍麴義爲首的二十多位北疆大將辭別天子和長公主,奔赴各戰場。
大將軍李弘從正月初六開始巡視黃河冀、兗、青三州郡縣。
正月十五,大將軍到達東武陽,並攜夫人風雪看望了大黑。大黑又驚又喜,望着笑容滿面的大將軍,看着傳說中的金髮美人,他怎麼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我在戰場上遇見了小黑,答應他要來看你,但一直沒有時間。”李弘扶起激動得語無倫次的大黑,笑着說道,“來之前,我曾擔心你不在了,因爲當時小黑說你病了,病得很重。”
“大將軍,我能活着看到你,都是拜你的恩賜啊。”大黑抹了把淚水,哽咽着說道,“那次我的確快不行了,如果不是大將軍派醫匠給我治病,我早死了。”
“能活着就好了。”李弘拍拍他的後背,安慰了幾句,然後指着大黑家的草屋說道,“日子過得怎麼樣?記得我當年從幽州回來的時候,曾在路上碰到你,你說希望有自己的土地。現在土地有了,願望實現了,日子是不是也好一點了?”
“何止是好一點。”大黑一邊拉着李弘走進草屋,一邊興奮地說道,“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十幾年前我在黑山吃樹皮的時候,何曾想到我還會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
“這裡的人都能吃飽穿暖嗎?”李弘在大黑的三間草屋內轉了一圈,家窮四壁,幾乎什麼都沒有,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了,“你沒有騙我?”
“大將軍,我爲什麼要騙你?”大黑的表情顯得非常的幸福而滿足,“當年死了多少人?想想那個時候的日子,很可怕,連人都吃啊。我們全家能活下來,真是奇蹟。現在我們不但活着,還有屋子住,有地種,有飯吃,有衣穿,我們還奢求什麼?我們就奢望這種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不要象做夢一樣醒來就沒了。”
李弘黯然無語。一路走來,這種話他聽得最多了。百姓們在經歷了噩夢一般的苦難後,除了活着,已經沒有任何奢望了。
“你是兵戶,日子應該比普通的農戶要好一些。”李弘拉着大黑坐下,低聲說道,“但我看你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這樣說起來普通農戶的日子豈不更差?”
“是要差一點。”大黑老老實實地點頭道,“但日子還能維持。一天吃一頓稀飯,全家人共用一件棉衣,這種日子已經很好了。”
“很好了?”李弘苦笑,心中酸楚,坐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
“大將軍,要想想過去。過去那是人過的日子嗎?我本來有父母,有兄弟,有四個孩子,但現在呢?知足吧。”大黑嘆了一口氣,“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死了多少人?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我能有今天的日子,我晚上睡覺都能笑醒啊。”
李弘悲聲長嘆,“是啊,我們都該知足了。對了……”他突然想起什麼,指着大黑的妻子問道,“我記得你有兩個孩子,有一個是女孩,是在逃難路上撿來的,那孩子呢?”
大黑的妻子抱着一個呀呀學語的嬰兒,聞言眼圈一紅,淚水頓時滾了下來,“和小黑一起走了。小黑去打仗,她給大軍運糧食。生完孩子才兩個月就走了,已經快一年沒回家了。”
李弘心裡一寒,無顏以對。自己遇到小黑的時候,曾問起這個女孩,當時小黑的臉馬上就紅了,看來那時候小黑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娶親了。兵戶本來免徵徭役,但這兩年戰事頻繁,民夫嚴重不足,所以從去年開始朝廷就下旨暫時徵調兵戶的徭役,但誰知道朝廷這道命令竟然讓一個嬰兒出生後就失去了母親的呵護。
李弘歉疚不已,“我能爲你做什麼嗎?”
大黑愣了一下。大黑的妻子臉露驚喜之色,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大黑。
大黑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欠大將軍的太多了……”接着他擡頭衝着失望的妻子神態堅決地說道,“我們欠大將軍的太多了……”大黑的妻子痛苦地閉上眼晴,幾滴淚水悄然滾落。
“大黑……”站在李弘身後的任意拍了一下大黑的肩膀,主動說道,“讓大將軍把小黑……”
“不……”大黑猛地站起來,連連搖手,“我不能這麼做。這個村子裡有六十二個人在前線,他們都有父母妻兒,他們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要死就死在一塊,活着的人會帶回死去兄弟的屍骨,這是生死承諾,任何人不能違背。做人要信守承諾,要忠義,不能貪生怕死。如果小黑丟棄了他的兄弟,他就不是人,不是我大黑的兒子,我大黑在這個村子裡無法立足,我也沒臉活下去。”
李弘心神震顫,良久無語。任意笑着搖搖頭,“老小子,沒有忘本,好。”
隨同李弘前來的鐘繇、王凌、蔣濟等人望着大黑,眼神裡多了幾分敬佩。
在大黑的引導下,李弘又走訪了幾家兵戶。臨走時,李弘送了一些絹帛和糧食,讓大黑分給全村的百姓。
“我還能看到大將軍嗎?”
大黑站在風雪中,任由呼嘯的北風吹拂着單薄的身軀,象是在問李弘,又象是在問自己。
“我一定會來看你的。”李弘飛身上馬,衝着大黑用力揮了揮手,“等我平定了天下,我再來看你。”
正月二十八,大將軍到了青州平原郡。青州刺史臧霸、平原郡太守禰衡率衆來迎。
此時兗州刺史鍾繇、冀州刺史郭策、東郡太守劉延、甘陵國相許混、渤海太守宋文等大臣隨行在側。大將軍趁着三州大吏皆在大營之際,和他們具體商討籌措糧草和徵調民夫之事。
“我最近接到朝廷聖旨,爲確保年內攻克洛陽,朝廷正在竭力籌糧,並要求各地府衙強行徵收民戶家中的餘糧,凡抗旨者一律嚴懲不怠。”李弘把手上的文卷重重放到了案几上,“此議大爲不妥。我最近在三州各地巡視,發現百姓們的生活遠沒有我們想象得好。百姓手裡的餘糧本來就不多,一旦遇到災荒,這些餘糧更是救命的東西。我已經就此事上奏朝廷,請長公主和朝中大臣們慎重考慮,不要因小失大,壞了中興大業。我請諸位大人們也考慮一下,如果同意我的看法,就麻煩諸位大人和我一起聯名上奏。”
“大將軍,我正要向你說這事。”臧霸激動地站了起來,“朝中那些大臣們高高在上,根本不瞭解下面的情況。手中有餘糧的民戶主要是各地的世家富豪們,普通民戶家中能有多少餘糧?此策傷貧不傷富,吃虧的都是普通百姓。泰山一帶的郡縣百姓過去多爲黃巾軍,民風彪悍。如果此策實施,當地府衙必然要和百姓激烈衝突,極有可能激發民變。”
臧霸剛剛說完,禰衡便跳了起來,把朝中大臣們一頓臭罵。郭策、許混、宋文等人也紛紛附和,對此策大爲不滿。
“大家都覺得不滿嗎?”李弘示意衆人冷靜一點,不要太激動。
“仗打得多,消耗大,我們能理解,百姓也能理解,就算多徵一點徭役也可以,但無論如何不能從百姓的嘴裡搶糧食。”禰衡憤怒地指着李弘叫道,“你搶了我口糧,還要我爲你賣命,我能不造反嗎?欺人太甚嘛。”
“禰大人,說話注意點,不要自找禍事。”鍾繇冷哼一聲,出言警告。
“我就是這麼說話,怎麼?罵到痛處,不高興了?你去彈劾我啊?”禰衡趾高氣揚,根本不給鍾繇面子,“你們這些京官只知道站在朝堂上胡攪蠻纏,哪裡知道下面郡縣的苦處?早該讓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京官下來做做事了。”
鍾繇兩眼瞪多大,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有道理。”李弘突然拍手讚道,“禰大人,你這話說得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大臣們疑惑地望着李弘。難道禰衡張嘴罵人還有道理了?禰衡愈發得意了,一副天下捨我其誰的張狂模樣。
“針對朝廷此策,我們聯名上奏,把理由和危害說清楚,務必請朝廷即刻更正。另外……”李弘指着禰衡說道,“剛纔禰大人有句話說得好,京官不瞭解郡縣,應該讓他們下來待幾年。我即刻書告長公主和太傅、丞相、太尉大人,和他們仔細商量此事。天子和朝廷馬上就要遷到長安,中興策略要隨之不斷調整,但朝廷在調整中興策略的時候,首先要考慮百姓的利益,這一點無論如何不能動搖。此刻如果能把你們徵調入京,恐怕對朝廷穩定郡縣,安撫百姓大有好處。”
“我不去長安。”禰衡馬上說道。
“不去也得去。”李弘的口氣不容置疑。
正月,洛陽。
年前,審配、荀諶六位大吏帶着雙方擬定的議和方案回到了洛陽。
袁紹看得很仔細,一直在研究,直到正月十五才召集袁微等人商議給李弘的回覆。這個回覆很重要,李弘爲了議和,真心誠意地花費了四個月時間,如果袁紹不答應,也就意味着北疆軍將展開猛烈地攻擊。
“李弘爲什麼不願意恢復五等爵位制?”袁紹待衆人坐定後,望着審配問道,“他不願意封王?以他的實力,封王之後坐鎮北疆,可保世代榮華富貴。”
審配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懶得回答袁紹這個問題,沒有絲毫意義。
“李弘請你們到冀州、兗州轉了一圈,相信收穫肯定不小。你們看,他有實力打下洛陽嗎?”
荀諶等人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袁紹的目光,都沒有回答。袁紹又望向了審配。審配點了點頭。
袁紹心裡一窒,但臉上還帶着笑容,“我們大概能堅守多長時間?”
“這要看劉備何時能開闢西路戰場。”審配沉吟良久,緩緩說道,“從漢中翻越秦嶺打關中,難度非常大。劉備要想奪取關中,只有一次機會。他第一次奇襲長安城如果失敗,那麼他第二次奪取關中的機會就很渺茫了,而我們……”
“先不要管劉備了,就說我們自己。”袁紹揮手說道,“我們能堅守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