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柔也沒有期望過張遼能說了算,所以也並不在意,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城頭上有人喊了一聲:“閻柔,汝等忘恩負義之人,公子被抓,你竟然這樣就投降了,可想到當日州牧大人提攜之恩——”
這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見一人已經合身從兵卒之中衝出,手中一支短劍刺向張遼,身邊還有幾人也相隨而上,張遼雖然不識,但是鮮于輔卻認得,此人正是護送劉虞人頭回來的尾敦,對劉虞頗爲忠心,想必是爲了相救劉和,卻一直隱忍着,本以爲等閻柔回來尋找機會,卻不想閻柔竟然如此簡單就投降了,尾敦便在按耐不住,這纔有了此刻的情況。
說時遲那時快,尾敦已經衝到離着張遼不遠的地方,而此時邊軍將士也已經反應過來,只是和圍上來準備絞殺尾敦等人,鮮于輔心中一動,朝身邊的代郡降兵一使眼色,卻只是無意間一般挪了兩步,與幾名代郡兵卒戰在一起,卻將一方準備支援張遼的邊軍將士擋住,看似無意,卻還是故意的再給尾敦創造機會。
張遼臉色不變,只是將身邊的劉和朝親兵一推,握緊了手中的亮銀槍,腳下用力,只是不丁不八,猛地喝了一聲,手中亮銀槍宛如毒蛇出洞,化作漫天槍影,直奔尾敦等人而去,耳聽一聲脆響,尾敦身形一頓,卻已經被逼停於此,至於其餘人也被親兵擋住,有的就地格殺,有的也被困住,畢竟尾敦也不過幾人而已。
尾敦的短劍被格飛出去,人也退了一步,虎口都被震的破裂,雖然有心效忠,可惜武藝卻只是平平,更不是張遼的對手,如是先前沒有忍不住喝罵一聲,也許還會有一絲機會,可惜張遼一旦小心,尾敦也只是出手無果,一擊不中便再也沒有機會了,看着被格殺的弟兄,尾敦慘笑了一聲,朝劉和望去:“公子,尾敦無能,不能救你,當日眼見州牧被追殺,尾敦卻無能爲力,追尋月餘,卻沒有能救下州牧,如今有眼見公子被擒,尾敦實在是愧對州牧大人,可惜尾敦武藝不濟,也只有一死以全心意,還請公子保證——”
話音落下,竟然一翻身,便已經躍下了城頭,卻不想落入邊軍手中,或者是更不想被擒下,只是眼睜睜的就摔在了城門處,可憐頭先着地,一腔忠心隨風而逝,尾敦摔得腦漿迸裂,就此一縷英魂西歸。
這一切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甚至於張遼都沒有反應過來,等想要伸手相救尾敦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一伸手也沒有能撈到尾敦的衣角,眼看着尾敦摔死在城門口,卻是無能爲力,呆了一下,也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好一個忠臣,真是可惜了,張遼可絕沒有害將軍之心,哎,這又是何必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劉和眼眶子紅了,淚珠在眼角一個勁的打轉,張遼一臉的惋惜,鮮于輔卻是一臉的無奈,就連閻柔也是一臉的凝重,朝摔死的尾敦一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柔最敬佩的就是忠臣義士,只因爲柔並非這種人,雖然尾敦將軍不識時務,但是如此英雄之事,當應該厚葬尾敦將軍——”
說到這裡,閻柔又朝城上的張遼一拱手:“看將軍剛纔還想相救尾敦將軍,閻柔有不情之請,可能厚葬尾敦將軍嗎,或者將尾敦將軍將給在下處置。”
張遼呆了呆,輕輕地搖了搖頭只是嘆了口氣:“自古忠臣義士收人尊敬,不但閻將軍敬重,張遼也是敬重得很,不用閻將軍相請,張遼自然會好好安葬尾敦將軍的。”
話音落下,只是揮了揮手,自然有兵卒從城下坐吊籃下去,然後開始替尾敦收屍,經此一事,雙方大軍各自都沉默了,眼見着邊軍將尾敦的屍體收拾好了,此時也過了半晌,終於有鮮卑大將猶豫了一會,朝閻柔壓低聲音道:“閻司馬,你可以投降,但是我們不想投降,想要就此折返大草原,如今就告辭了——”
這話音落下,一旁的烏丸人馬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鮮卑和邊軍沒有多少糾葛,但是烏桓和邊軍卻幾乎是死敵,他們自然不願意投降的,也正要準備離開,可惜話還沒有說出來,卻聽見閻柔淡淡的道:“只怕諸位想要離開沒有那麼容易——”
衆人一呆,只是臉色大變,不明白閻柔的意思,不過閻柔也並不想再說下去,朝衆人一拱手:“諸位一路好走,但願還能活着回去見到自己的親人兒女,閻柔就不相送了,大家都保重吧。”
說着,只是朝代縣城門走去,就連坐下戰馬都不要了,只是臨走的這一番話卻讓衆人都有些發懵,都知道閻柔此人心思縝密,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所有的話都會深思熟慮纔會說的,而且極富心計,那麼這番話要不是亂說的,那就是看出了什麼,想一想如今代縣被破,當城在邊軍的掌握下,又想到涿鹿的慘白,衆人好像是明白了點什麼,難道邊軍會在北方有什麼埋伏,不過既便是如此,衆人也還是不會投降,誰願意在外面顛簸流離,不回家守着自己的女人孩子,所以衆人對望一眼,只是湊在一起商量了幾句,便隨即四散而去,卻不想再次做片刻停留。
再說閻柔到了城下,讓張遼都有些拿捏不定,會不會是騙局,不過閻柔之然一身,其餘的也都四散而去,自己在疑神疑鬼的是不是也太小家子氣了,遲疑了一下,喝令兵卒將城門打開,不過也做好了應變的打算,只是閻柔安步當車的走進來,卻始終不見一點異狀,一直到了張遼面前,閻柔拱了拱手:“張將軍不用緊張,閻某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卻向來說話算話,絕不會失信於人的,既然說過投降,那就不會變了,再說如今公子落入你們手中,我連個效忠的人都沒有,又何談其他。”
“遼怎麼會懷疑閻將軍,請,咱們到縣衙說話,有鮮于將軍與閻將軍相助,相信我家將軍必然大喜,只怕以後兩位一定會到重用的。”張遼打了個哈哈,只是拉着閻柔朝縣衙而去,若是不知道的話,還以爲二人真的有多麼親密呢。
回去的路上,鮮于輔與閻柔都離着劉和不遠,只是漫說周圍全都被張遼的親兵所圍,就是張遼也不是二人所能應付的,看劉和一臉的沮喪,閻柔只是長長的吁了口氣:“公子,你也不用難過,公子雖然不經戰事,但是與州牧一般,對於政務卻是相當了得,想必程將軍手下正需要如此之人,再說我相信程將軍一定會幫助公子報仇的。”
劉和一呆,只是有些迷離的望向閻柔,可惜閻柔臉色不變,只是淡淡的道:“程將軍與公孫瓚也可謂是死敵,有沒有公子早晚都要有一戰,只是這其中有沒有公子參與罷了,公子參與便可以爲州牧大人報仇雪恨,若是置身事外,那麼必然要抱憾終生。”
一旁鮮于輔也點了點頭,劉和心中也就明白了,閻柔說的沒錯,只是讓人心中無法接受,畢竟在人手底下很不是滋味,何況劉和也是幽州牧的兒子,如今卻只能成爲一個手下,這放在誰心裡也不舒服,不過現在劉和也覺悟了,單論打仗,若是沒有鮮于輔閻柔等人相助的話,只怕自己根本沒有希望報仇,而很明顯的,閻柔他們又不如邊軍,所以投靠邊軍報仇就希望更大,當然現在也沒有選擇,只怕自己不投降也做不到,不然只有面對被禁閉的日子,報仇更是休想。
見閻柔所說的話句句在理,一旁張遼到時鬆了口氣,生的自己費心了,不過張遼大剛纔就一直奇怪一件事,終於等閻柔不再說話,這才湊到閻柔身邊咳嗦了一聲:“閻將軍,我想知道你剛纔說那些鮮卑烏桓所部,但願能活着見到親人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聽張遼問起來,閻柔猛地一陣大笑,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嘲弄:“張將軍,也不瞞你說,什麼意思也沒有,方纔我只是想,我既然已經投靠了程將軍,投靠了邊軍,那麼以後就是邊軍的人了,自然按照程將軍的打算做事,程將軍所主張的以殺止殺,血債血償,既然如此,那我早晚要和鮮卑烏桓對上,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早點做準備,所以隨口說了一聲——”
隨口說了一聲,別說張遼懵了,就連一旁的鮮于輔等人也是懵了,不過閻柔隨即邊有作了解釋:“他們都很瞭解我,我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隨便開口,多半此時心中都在懷疑邊軍會有什麼埋伏,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會小心,或許你們不會了解這些部落的習慣和想法,他們各部落之間是不會真正相信的,如此一來勢必會在半路上分道揚鑣,張將軍只需要通知在居庸的趙雲將軍,只需要百人在黃風口埋伏,也不用衝殺,只需要露露頭,返回關外的烏桓各部四千多人,就一定會繞路遠走,他們絕不敢一戰,可惜他們糧草無多,只要繞路勢必糧食就不夠吃的,就會劫掠經過的小部落,到時候一場亂戰,如果趙雲將軍在參加進去,足可以全殲這四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