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邊軍也動了,丘力居心中發沉,邊軍的厲害自己知道,而此時自己和公孫瓚糾纏不清,一旦被邊軍殺過來,可能就是一場決戰,想到這心裡就就是一陣心煩意亂,猛地一咬牙,只是嘶聲道:“脫離公孫軍——”
隨着命令傳下去,烏桓賊兵想要開始脫離,只是此時公孫瓚心中除了苦笑就只有嘆息,難道程東看破了自己的打算,不過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自己逃不過邊軍的追殺了,邊軍這是想要一鞠解決掉自己和丘力居的威脅,雖然自己沒有活路了,但是公孫瓚不但心中無懼,反而忽然哈哈一陣大笑,猛地大喝一聲:“給我咬死了烏桓賊,兄弟們今日即便是全部陣亡,便和邊軍合力將丘力居這王八蛋殺掉。”
“殺敵——”已經有些疲憊的公孫軍忽然一振精神,猛地齊聲應諾,隨即更加兇猛的咬住了烏桓賊兵,最少短時間之內烏桓賊兵無法脫離,而此時阿突骨力已經率領馬軍殺了上來,將烏桓賊兵咬住,阿突骨力精於烏桓馬戰之術,自然知道怎麼應付,雖然不會廝殺的太激烈,但是卻將烏桓賊兵拖住不能脫離開。
張泰也領着人一頭扎進了戰圈,雖然人不多,但是重騎兵卻是輕騎兵的剋星,頃刻間已經撕裂了一道空隙,而隨着阿突骨力的配合,竟然直取中軍而去,眼見竟然是要朝丘力居殺來,讓丘力居一震,忽然意識到不好,邊軍可能最大的目標就是自己,而不是公孫瓚那貨,難道邊軍和公孫軍已經狼狽爲奸了?
不管怎樣,丘力居卻不敢遲疑,只是心中一動,拼命地領手下嘲北撤去,儘量的讓所有人都脫離開,只是大軍撤走,如果不想演變成潰敗,就必須結陣而行,可是這樣速度不快,邊軍已經越來越近了。
從已開始的戰場已經向北偏移了幾裡,但是隨着邊軍趕到,局面就有些亂了,公孫軍像是瘋了一樣,死死地咬住烏桓賊兵,讓丘力居苦不堪言,且不說損失了一千多人,還無法成功脫離,而隨着邊軍趕到,壓力一時間更大。
但是邊軍和烏桓賊還是撞在了一起,邊軍所部三軍齊動,城東的中軍,齊周的右軍,鮮于輔的左軍,也都一個個如打了雞血一樣,嗷嗷的叫着衝了過來,轉眼和烏桓賊廝殺在一起,竟然也如公孫軍一樣拼命,一旦堅持不住,就索性和敵人同歸於盡,到了此時,丘力居已經無路可退。
丘力居沒有想到邊軍也會廝殺的如此慘烈,渾然不顧生死,號角聲步步緊逼,根本不會有絲毫的停頓,程東在包瓊鞠義的保護下,也不管左右兩翼,只是一個勁的突擊在突擊,只是一個勁的突入,逼得左右兩翼也只有不顧一切,但是如此一來,烏桓賊兵就艱苦了,根本放不開衝鋒,失去了玩個日曆的靈活,此時和邊軍廝殺,絲毫不見上風,反而有些施展不開手腳。
短短不過半個時辰,雙方就已經戰死了數千人之多,戰場上滿都是死屍,饒是如此,邊軍和公孫瓚還像個瘋子一樣,不管是程東還是公孫瓚都是一身的鮮血,更不用說手下的兵卒們,咬的烏桓賊死死地,無法脫離一步,這樣廝殺下去,只有等一方徹底的敗亡,不過丘力居知道,敗亡的一定是他,因爲烏桓賊兵根本打不了這種硬仗,此時烏桓賊兵已經開始有了潰敗的跡象。
整個戰場就是一個磨盤,一連朝北退了數裡,留下無數據屍體,有公孫軍的,有邊軍的,但是更多的卻是烏桓賊的,邊軍和公孫軍並沒有接觸,這個時候好像邊軍和公孫軍第一次摒棄了嫌隙,聯手將烏桓賊拖住,用血肉之軀阻擋烏桓賊脫離戰場,以此絞殺烏桓賊兵,幾乎每一部都要付出一些人命,在這裡人命如草芥不值錢。
一蓬鮮血濺出,即便是有鞠義包瓊相護,但是程東也不可避免的被一槍刺在了大腿上,只是一聲悶哼,程東一把抓住那杆短矛,隨即手中長槍刺出,將敵人刺死在那裡,然後猛地將短矛拔了出來,鮮血順着衣衫流下來,只是程東彷彿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追着烏桓賊殺上去,城東如此,兵卒們更是奮不顧身。
眼見一名親兵被烏桓賊刺穿了胸膛,這一刻根本不去考慮生死,反而咬着牙猛地一扭身子,生生將烏桓賊兵從戰馬上拖了下來,手中的長槍不知道何處去了,人撲上去,索性一口咬住一個烏桓賊兵,大軍過去,那倒下的賊兵生生被踩死了。
包瓊一隻胳膊擡不起來,只是一隻手舞動大刀,活活將一名賊兵劈的差點斷成兩半,而鞠義肩頭上也有一個血洞,身邊的兵卒不知已經換了多少,這些人死了後面的人就補上來,生怕不能和賊兵拼命。
在北面,阿突骨力的馬軍也異常的慘烈,爲了不讓烏桓賊兵逃脫,兩千馬軍用戰馬擋在那裡,一步不肯退,烏桓賊兵想要進一步,就需要從戰馬和死屍上踏過去,以至於烏桓賊兵根本衝不起來,數以萬計的人堵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管殺的昏天昏地,任憑鮮血流了一地。
丘力居第一次感到畏懼,邊軍和公孫軍幾乎一樣的瘋狂,明明公孫瓚和程東都在這裡,只要這二人一死,幽州就隨便他縱橫,可是這一刻丘力居只想擺脫出來,在這種人命換人命的時候,任何的戰法和陣型,乃至於計謀都無用武之地,所有人只是憑着本能,但是這種時候烏桓賊兵和漢軍的差距終於看了出來,漢軍無論是公安局還是邊軍,都宛如一體,隨着公孫瓚於程東拼命前衝,沒有絲毫的猶豫,但是烏桓賊兵卻慢慢地被分散開來,幾乎都是以一個部落一個部落的分散開來,而這種結果,只是烏桓賊兵死傷的更厲害,相互間沒有照應,反而有時候會阻擋對方,甚至於雙方爲了衝出去,還會發生局部的衝突。
“撤,想辦法脫離戰場——”丘力居終於按耐不住了,下令撤退,隨即合同自己的族人開始朝外突圍,只是想要突圍何其不易,邊軍形成了一個圓形將烏桓賊兵包圍在其中,無論從那一邊突圍,都需要用屍體和鮮血開路。
不知多久,日頭到了半天,纔不過退出去四五里,雙方都很疲憊了,終於有烏桓賊兵衝了出去,隨即催馬遠遁,根本不管剩下的人,丘力居族人數千,此時圍在身邊的也不過不足兩千人,先前一萬六七千大軍,如今死傷的還剩下了七千多人,足足有近萬人死於這四五里路上,死屍鋪滿了那條路而邊軍死傷也不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果真損失了七八千人,至於公孫軍此刻還剩下不足五百人,卻猶自在最中心廝殺着,沒有力氣了就和烏桓賊兵同歸於盡,沒有兵器了就用拳頭用牙齒,只要能殺死敵人,所過之處甚至於許多屍體都被猜的看不出模樣,數裡的路便用血肉鋪就,以至於很久以後還是一片暗紅色,後來百姓們把這叫做忠魂路,究竟死了多少人已經無法考證。
即便是烏桓賊兵敗退了,已經開始潰散,但是邊軍還是不肯放過他們,拼命地追趕着,阿突骨力的兩千馬軍加上張泰的二百多重騎兵,如今也剩下不足千人,而且人人身上帶傷,有的甚至於拖着腸子,有的掉了胳膊,無論怎樣,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沒有人退一步,就不肯放過一個敵人,只是到了此時人困馬乏,很多人只要跌到就再也不願意起來了,除了粗重的喘息聲,已經沒有喊殺聲傳來。
終於丘力居從戰場上逃脫出來,卻留下了一條胳膊一條腿,胳膊被劈了下去,腿被刺了兩槍,已經基本報廢,但是此時顧不得包紮,只是催馬拼命的狂奔,而隨着丘力居逃遁,烏桓賊兵徹底的亂了,能掏出去的就逃了,逃不了的便戰死此地,邊軍一路追殺,最終也不過逃走了三千多人而已,卻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而此時的公孫軍卻不過剩下寥寥的百十多人,還是一身的傷痕,而公孫瓚身上多了幾個血洞,鮮血流了一身,一身白衣早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座下白馬不知何時已經死了,如今化作了一團肉泥,眼見丘力居逃走,公孫瓚大喝着就要追過去,可惜亂兵太多,只是根本衝不動,一旦脫離了公孫軍本陣,那些想要逃命的烏桓賊兵,根本不知道這就是宿敵公孫瓚,只是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公孫瓚刺死一個賊兵,不等亮銀槍拔出來,一隻短刀就砍在了肩頭上,猛地一扭身子,公孫瓚順勢抽出了亮銀槍,只是卻又一隻短戟刺來,公孫瓚在人羣中避無可避,眼見短戟灌進胸膛,只是公孫瓚渾然不覺,反手殺了那賊兵,才走了兩步,卻感覺眼前一黑,身上彷彿有被刺了幾下,只是公孫瓚卻已經沒有了感覺,到了此時,公孫瓚知道自己已經要死了,終於到了這一刻,心中反倒是好像鬆了口氣,深深地吸了口氣,猛地吼了一聲:“程東,饒我兒子一命,善待我這些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