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大喜事啊!唉,怎麼不早說啊。現在陛下旨意都下了,一切都準備妥當,要是早點知道我就不同意你去河內了!”霍去病先是大喜,不過隨即又嘆了口氣。喜的自然是霍光有了子嗣,嘆的是這遠去河內平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返回長安,對於一個即將當父親的人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兄長,夫君。男兒當以建功立業爲首,我們深受皇恩,這時候正在爲陛下分憂解難的時候,我想即便是肚子裡的孩子知道他的父親去平叛,也會很自豪的。夫君請放心,妾身會照顧好自己的。”這時候反倒是李妍先開口說道,而且還鼓勵霍光去河內平叛。
“夫人真是深明大義,爲夫一定在我們的孩子出生前凱旋而歸!”連李妍都如此深明大義的說了,霍光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說長安只要有霍去病在,他的妻兒自然是安全的。
“對了兄長,這是我與妍兒的第一個孩子,我想孩子的名字由兄長來取。還請兄長給孩子賜名!”霍光來冠軍侯府一是報喜,二來其實想請霍去病給孩子取個名字。
霍去病聞言點了點頭,以後這孩子出生,他就是孩子的大伯,加上他的身份地位,給誰取名那也是一種榮耀。思考了片刻之後霍去病開口說道:“這孩子是你被封安陽君後所有,不如就叫成君。”
“霍成君……好名字啊!”霍光和李妍念出孩子的名字,都異口同聲聲的說道。
“成君,這確實是個好名字。而且將來無論男女這名字都非常合適,那就這麼定了,這孩子就叫霍成君。”霍光繼續說道,他是真心覺得霍成君這個名字好。
說起來任何時代對於取名字都有着屬於這個時代的特色。比如現在的西漢時期,這一時期雙字的名最常用的就是安國、安世,或者延壽、延年這些。而單字的就是什麼禹、周這些字。君字也是這個時代很常用的用作名的字,而且成君這兩個字正如霍去病說的那樣,用在霍光這個孩子身上還有着特殊的意義。
敲定了腹中孩子的名字,霍光便急匆匆的前往未央宮,好在冠軍侯府位於北闕,距離未央宮倒是極近。霍光獨自進宮去見漢武帝,李妍自然也在護衛的護送下返回了安陽君府,現在她有孕在身,也不適合長時間在外面停留。
霍光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未央宮,一聽霍光來了,漢武帝也連忙放下手中的事,單獨在一處殿室中接見了霍光。君臣二人這次見面的過程到不算長,不到一個時辰之後霍光就匆匆的離開了未央宮。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黃昏,霍光沒有返回府邸,而是直奔冠軍侯府。侯府中霍去病一直等着霍光,而且當霍光到來的時候,霍去病已經爲他準備了一桌飯菜。
“現在時候不早了,你就先吃點東西,咱們邊吃邊談。最遲明日一早你就要離開長安,這一夜還有你忙的。”霍去病關切的說道,雖然是霍光去河內平亂,不過他這個做兄長的可比霍光本人還費心。
“讓兄長費心了,小弟也正好有許多事情想要請教兄長。”霍光也不客氣,就直接坐下吃了起來。而他在見漢武帝的時候,已經知道了河內郡的情況,對於領兵打仗霍光還從未有過,如何平亂他確實有許多需要請教霍去病的。
“嗯,你也不用擔心。今日下午我已經派人去封地傳喚高不識,讓他去河內助你一臂之力。如今他身份只是普通人,由他去河內助你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至於陛下讓你帶去一千期門軍,舅父也會給他們先打招呼,你也不必擔心無法駕馭這些人。”霍去病坐在霍光對面開口說道。
原來一確定霍光要去河內平亂後,他就安排高不識前往河內,現在看來高不識被削爵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目前這種情況簡直就是爲霍光量身訂做的一般。因爲雖然霍去病手下有很多能征善戰的部下,可是這些人都有官職爵位在身,而且身份都已經不低。這些人根本不能去幫霍光,而高不識一無官職二無爵位,由他去河內沒有任何問題。
“多謝兄長和舅父,有高不識相助,相信亂民之中也沒人是他的敵手了。”霍光也心中感動,可以說霍去病和衛青的安排已經解決了霍光最大的後顧之憂,一是能夠衝鋒陷陣的大將,二是他對軍隊的控制力度,有了這兩點至少霍光不會自亂陣腳。
“這沒什麼,對我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爲兄倒是想問一問,你去了河內之後有什麼打算?”霍去病擺手說道,確實這些事情對於他和衛青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霍光聞言放下手中的箸,飲下一口湯食,將口中食物吞了下去,而後說道:“剛纔我見陛下的時候,向陛下要了一個人,就是東方朔。我打算到了河內之後就找機會拿下王溫舒,而後以東方朔暫代河內太守事務。”
“這是爲何?”霍去病有些不解的問道。因爲從一個常年領兵的統帥角度去看,霍光去了河內應該首先集中力量剿滅一處盜匪,奪回一座城池,取得首勝增加己方士氣同時削弱盜匪氣勢。
“小弟仔細分析了一番河內局勢,我發現這些佔領城池的盜匪其實大多數並不是常年爲盜之人,許多人不過是因爲難以生計而被迫落草爲寇,而現在河內盜匪如此勢大,這王溫舒就是罪魁禍首。對這些盜匪不能一慨而論,其中許多人並未做殺人放火之事,只要給他們一個安穩的環境,這些人依然是我大漢子民。先殺王溫舒是給這些盜匪表明一個態度,只要讓這些人明白,他們的處境只是個別貪官污吏造成的,而朝廷是要肅清吏治的。那麼那些普通平民就很難再有對抗朝廷的心思,這樣就能將盜匪從內部瓦解,我相信真正鐵了心要叛亂謀逆的只是少數人。”
其實如果爲了簡單,霍光大可以精銳之兵,一城一地的殺過去,只要將據城叛亂之人統統殺掉,到時候也費不了多大勁就可以平定河內。不過霍光卻是個做事很有原則的人,對於該殺之人他絕不手軟,可對於無辜百姓,霍光在能夠避免殺戮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大開殺戒。他就是想要以殺王溫舒給那些亂民做出一個姿態,讓原本並不想叛亂,卻又迫於生計而叛亂的人棄暗投明,以此從亂民內部瓦解。
河內郡幾十萬人,如果一味的以殺平亂,霍光估計少說也要是個七八萬人。如果真的這樣將河內之亂平定了,到時候河內郡也就廢了。霍光的平亂方針就是,在不傷及河內根本的情況下,將爲首的盜匪剿滅,讓亂局之後的河內可以在很短時間內恢復生產。
這一方針霍光也告訴了漢武帝,並且得到了漢武帝贊成的。不過向漢武帝要來東方朔,這其中確實有霍光的私心了。一來霍光是想要藉此提攜東方朔,二來霍光的封地安陽也在河內,霍光有意安排一個自己的親近之人去打理河內,說不定以後這河內郡會成爲霍光勢力的根據地。
“你說的很有道理,能如此想你已經超過了一個單純的軍事統帥,看來這次平定河內已經沒什麼問題了!”霍去病聽完霍光的分析和想法,也不住的點頭稱讚。論兩軍交鋒戰場廝殺,霍光肯定不如霍去病,不過這份大局觀和遠見,霍去病也自認不如了。
“問題應該不大,不過我還是擔心兩個人。”霍光對此番平定河內之亂倒也很有信心,不過畢竟一切計劃也不只停留在設想層面,在未來還有很多變數都可能出現。
“誰?”霍去病連忙問道。
“一個是火燒山陽,不費一兵一卒就讓王溫舒三千大軍損失殆盡的張擒虎。此人思慮之周全,計謀之歹毒,可謂當世少有,更難得是那份大魄力如果任由其發展,還真可能成爲心腹大患。另一個就是最早爆發叛亂的安陽,太行盜匪白政是一第個拿下縣城的,可事後卻又棄城而走,對百姓也是秋毫不犯,現在這夥人更是如同消失一般。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明面上的,而是隱藏在暗處的,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白政恐怕也是一大勁敵。”
霍光對河內之事已經進行了認真分析,在霍光的認識中,已經稱王的陳大癩反倒不足爲慮。不過霍光還是不知道,他分析的這些其實還是有很大的錯誤,那就是這所謂的兩個最不穩定因素,其實都是一個人所爲,那個已經隱入暗處的白政。
“如此說來,這兩人確實需要小心應付。不過好在這些亂民不是百戰精兵,只要步步爲營,不給這些盜匪以可乘之機,以千騎期門精銳完全不必擔心什麼。”霍去病點頭說道,不過以霍去病的心性,自然不會對什麼張擒虎白政之流放在心上。而且正如霍去病說的這樣,只要是步步爲營穩紮穩打,就算十倍的亂民都不是大漢軍隊的對手。其實王溫舒當日要是能冷靜些,也就沒有今日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