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如今算得上大漢王朝真正的風雲人物,誰也沒想到在最後竟然是霍光出力扳倒了楊可,更讓人想不通的是,與霍光合作的還是桑弘羊。
當朝會結束時,朝臣們都依序退出正殿,走出未央宮。雖然霍光緊挨着桑弘羊,不過兩人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眼神交流都不曾出現。
散了朝會,霍光自然是返回冠軍侯府,這幾日還是霍去病的祭日,也有他忙的。不過漢武帝今日突然撤了霍光的官職,反倒是讓他如今沒什麼事,可以安心處理霍去病的後事了。
霍去病去世的消息很快便傳開,當霍光從未央宮返回後,就看到冠軍侯府前已經門庭若市,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前來祭拜霍去病,而從這些人的樣子穿着來看,其中尤以武將居多,估計這大多數都是曾經在霍去病手下效力過的部將。
這些人大部分名聲不顯,官職更是不高,有些可能都還不入流,不過四百石以下的級別。不過從這些人可以看出,霍去病在軍中的威望確實極高。雖然霍光現在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招攬霍去病曾經那些位高權重的部將,不過對於這些底層軍官霍光也相當重視。
當這些人祭拜之後,霍光一一與其見面,甚至還專門將這些人記錄在冊,並且揚言日後要一一拜訪這些人。霍光知道相比於那些位高權重的大將,這些底層軍官要容易招攬的多,有時候只要一個姿態,就能讓這些人感激涕零。
“阿光,這幾個人今日散朝之後先去了大將軍府,至今還沒有前來。”趙破奴將霍光拉倒一旁,拿出一張字條,小聲的說道。
霍光打開字條,上面有七八個人的名字,而且這幾人目前都還是大漢軍隊中頗有實權的將領,而他們之前都算是霍去病的部將。按理說這幾人應該第一時間前來祭拜,不過他們卻是先去了大將軍府,看來是已經轉投大將軍衛青了。可見這些人心中根本沒有想過霍光。
“算了,人各有志咱們也不能強求。以後與這些人疏遠一些就行了!”霍光小聲說道,對此他到不怎麼意外,畢竟霍去病一死,他的許多部將肯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再尋找一個強大的靠山,而以前霍去病得勢與衛青平起平坐的時候,許多衛青的部將也轉投過霍去病,這到沒什麼奇怪的。僅僅這點事情還是不會影響衛霍兩家的關係。
至於趙破奴霍去病可是早有安排的,當日霍去病病重感覺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就已經將極爲極其重要的心腹安排了一邊,趙破奴自然是他留下來保護太子劉據和霍光的重要人物,霍光還從趙破奴那裡瞭解到,霍去病臨終前,還專程寫信給了遠在右北平的路博德和北地的衛山等人。這些纔是霍去病最核心的班底,只要這些人願意圍繞着霍光,那麼他在朝中的勢力就很容易形成了。
霍光帶着霍嬗一直從上午忙到傍晚,今日前來祭拜的上至丞相御史大夫,下至長安小吏,幾乎長安城中叫的出名字的官吏都來了一遍。霍去病生前是風光無限,死後同樣如此。就在當天下午,霍光就得到消息,漢武帝爲霍去病在茂陵旁的陵墓已經選好了址,據說都已經開始動工了,這種效率放在任何時期都堪稱神速了。
“景桓侯仙逝,還請冠軍侯節哀!”丞相莊青翟祭拜過霍去病,又向着霍嬗說道。如今霍去病諡號已定,而霍嬗又繼承了冠軍侯爵位,所以冠軍侯這個稱呼就只能用在霍嬗身上,而霍去病就要稱呼景桓侯。
“多謝丞相!”霍嬗機械的回答着,對於一個只有幾歲的小孩,失去父親的悲痛短時間是很難平復的。
“陛下已經下旨徵發京畿囚徒爲景桓侯營建墓地,又下令隴西等五郡匈奴移民前來長安爲景桓侯送葬,如此殊榮可真是前無古人啊!”莊青翟並沒有立刻立刻,而是又多說了一句。這個消息連霍光都還不知道,也算是莊青翟提前給他們露個風。
隴西五郡的匈奴移民,正是當年河西之戰時歸降大漢的匈奴人,雖然加起來也只有四五萬人,可這個時代讓幾萬人來送葬,絕對是一項壯舉。以匈奴移民送葬,又是在表彰霍去病的功績。
“陛下天恩浩蕩,臣等沒齒難忘!”霍光連忙說道,如果按漢武帝現在這安排,徵發囚徒爲霍去病修建墓地,很可能十天左右就能完成整個工程,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沒必要爲霍去病先選擇墓地了,到可以一次完成。
當天夜裡霍光和霍嬗等人繼續爲霍去病守靈一夜,這一夜不僅有霍光和霍嬗,就連趙破奴、復陸支、趙安稽、伊即軒等在長安的霍去病生前心腹都在。
待到天色漸亮的時候,其中一些人就先行離開,準備去未央宮參加朝會。漢武帝沒有特別傳旨,加上霍光還沒有官職,暫時也就不用去了。不過就在衆人打算先行離開的時候,侯府的一個侍衛突然跑進來對霍光說道:“二爺,符離侯到長安了,如今已到府門外。”
“符離侯?他怎麼來了?隨我前去迎接。”霍光大感意外的說道,這符離侯就是右北平太守路博德,按理說太守沒有皇帝傳召是不能私自進長安的。
霍光雖然有些心疑,卻並不怎麼擔心,因爲他了解路博德是個穩重的人,如此明顯的錯誤應該是不會犯的。那麼路博德這個時候來長安,肯定不是爲了專程來祭拜霍去病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漢武帝傳召。
冠軍侯府外,路博德身穿素色長衣,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從右北平到長安有千里之遙,霍光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發的,不過看樣子這段路程走的很是艱辛。
“符離侯一路辛苦了,裡面請!”霍光代霍嬗說道,先將路博德請入府中。
“見過小侯爺,見過安陽君,諸位有禮了!”路博德施禮說道,在場的都是霍去病的心腹,私底下這些人也有些來往。
隨後路博德按部就班的祭拜霍去病,祭拜之後他與霍光就單獨出現在一處房間內。霍光也是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符離侯此番可是奉了皇帝陛下詔命入朝?”
“正是陛下的旨意,卻不想我入朝之時竟然是侯爺仙去之日!”路博德感慨的說道,而他果然是被漢武帝傳召來長安的。
“陛下傳召符離侯入朝所謂何事?”路博德是霍去病特意安排過的,至少暫時他會站在霍光一方,成爲霍光的助力,所以說起話來霍光也是相當直接的。
“怎麼安陽君還不知道?”路博德聞言有些意外的說道,似乎他以爲霍光已經知道了他入朝的原因。
“不知。”霍光說道。
路博德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隨即還是說道:“當年漠北之戰得勝歸來時,侯爺就曾向陛下上書舉薦末將入朝爲官,不過當時陛下以右北平戰事頻發爲由暫時壓下了此事。如果末將猜出不錯的話,這次陛下召我是要我入朝爲官。”
“原來如此,看來應當是如此了,如今朝中確實有不少職位空缺。說不定就在今日朝會上陛下就會宣佈此事了!”霍光略一思考說道,如果霍去病早就在爲路博德打點入朝事宜,那麼如今霍去病去世,漢武帝很可能爲了滿足霍去病的遺願就讓路博德入朝爲官了。
當然從霍去病的角度出發,讓路博德入朝爲官,一是提拔自己的親信,二來就是爲霍光增加朝中勢力。而眼下朝中空缺了右內史、廷尉、還有郎中令這三個極具實權的高位,其中任何一個職位都是讓無數人羨慕不已的。
“對了,上個月我曾收到侯爺的書信,侯爺在信中也提到讓我安排好右北平事務準備入朝。”路博德繼續說道,這無疑確定了早在一個月前,霍去病已經確定了路博德會入朝爲官。
“這樣也好,以後你我同朝爲官,大家相互也好有個照應。”霍光含蓄的說道。
“侯爺曾有言,讓我盡力輔佐安陽君,侯爺遺命末將絕不敢忘,往後安陽君旦有差遣末將隨時候命!”路博德說得就更直接了。
很快路博德就離開冠軍侯府,他是奉召來長安的,自然還要去未央宮覲見漢武帝。不過就在路博德離開沒多久,未央宮的朝會也已經結束,而霍光也第一時間得知了今日朝會的內容。
在今日朝會上,漢武帝對朝中幾個空缺的重要職務做出了決定,而這其中就有路博德的職務,不過路博德出任的並不是霍光猜測的那三個官職,而是被漢武帝任命爲衛尉。而上任衛尉也就此光榮的退休了。
與路博德同時任命的,還有郎中令。如今的郎中令名叫徐自爲,此人原本也是霍去病的部將,不過他的名字也出現在了霍光收到的那張字條上。衛尉與郎中令統率長安南北二軍,輪流戍衛宮室城門,地位上不相伯仲。
而備受關注的廷尉一職,最後落在了杜延年之父,御史中丞杜周頭上。倒是同樣受關注的右內史一職,到目前還懸而未決,漢武帝還遲遲沒有任命新的右內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