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一神像立起的第十五天,恰逢整十祭祀的大日子,神廟的主體建築在數萬民夫日以繼夜的忙碌中全部竣工,寬闊的神殿高達的立住和漂亮的穹頂深深的震撼了所有人,十餘丈約合二十五米高的神殿是從古至今聞所未聞的。
巨大的神殿不但讓信徒們再次情緒失控,就連前來祭拜的三公九卿也十分激動,他們親眼見證了一個建築史上的奇蹟,純以巨石壘砌的建築打破土木建築對諸夏文明長達數千年的壟斷。
同時證明了漢文明可以應付更復雜也更安規的建築工程,側面反證出大漢帝國要優於滅亡的大秦,當年秦人修阿房宮,修驪山王陵,修長城耗費無數,修出來建築一把火被項羽燒的一乾二淨,比比看這座泰一神殿巨石壘砌萬古不朽,孰強孰弱不言自明。
原本對徭役牢騷滿腹的百姓們也沒話說,皇帝並不是爲一己之私修建亭臺宮閣,既沒有讓百姓自帶乾糧服徭役,動用國庫也是爲長安居民區大肆修整提高百姓生活水平,更耗費巨資立起祭祀泰一神的神廟,百姓們再也不願罵天子無德了。
自秦始皇以來,第一次有皇帝大興徭役爲百姓民生和信仰做實事,長安城的居民們住進嶄新的二層民居時懷着對皇帝無比的崇敬欣喜,這是連仁厚的太宗文皇帝也沒有做到的。
劉徹簡直高興極了,有生以來還從沒有像今天的心情這樣快活,從清晨踏出宮門那一刻起嘴巴就沒合攏過。
高興啊!
千古第一神殿多大的榮光,想到一萬年後的子孫後代來此地祭祀泰一神,一定會提到萬年前偉大的先祖們留下的瑰寶,他的嘴巴都快樂歪了。
趁着祭祀放鬆的空檔,劉徹扯着他的袖子,偷偷豎起大拇指:“姊夫,你真厲害!”
“好說好說,爲了天子能升入太廟配享犧牲,我就是豁出去也是值得的。”曹時得意地眨眨眼,自從那日被他捯飭出曠古絕今的《泰一經》,太子劉徹對他的態度就發生重大轉變,原先只是比較親密、而又非常倚重的君臣關係,到今天已經上升到非常親密,非常信賴和倚重的親戚關係。
劉徹叫出一聲姊夫可不容易,以他的性格能夠說服他的只有他父親漢景帝劉啓,母親皇后王娡都拿不住他,更不用說相隔更遠關係也略冷淡的竇太后,館陶長公主之流在太子眼裡完全沒有影響力,所忌憚的無非是竇太后的餘威而已。
他對曹時的服氣源自泰一神教的教法符合所有優點,嚴格規定了神權不得干涉君權,泰一神的信徒必須符合溫良恭儉善良勇敢,忠於人皇服從律令的基本品質,這是一件遠比儒家更有利於教化風俗保持百姓淳樸不生奸利之心是非常好的武器。
曹時很清楚這個時代的特徵,在這個儒家沒有大行其道,而民間信奉鬼神之風濃郁的上古時代,正確引導黔首百姓的信仰始終是個難題,就好比西周春秋時代有國野之分,戰國秦漢時代有閭左賤民的劃分,爲的就是把整個社會認爲敗壞民風民俗的上門女婿、食利商賈、好吃懶做的混混全部編入賤民,用嚴刑酷法懲罰這幫人,以得到殺雞儆猴警告百姓不要效仿的目的。
閭左制度時至今日依然運行良好,但這不代表閭左制度永遠不會崩壞,任何制度運行長久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崩壞,唯有把信仰與制度融合在一起,纔可以做到更久遠的延續下去,當初曹時向天子劉啓提出泰一神教的計劃,得到首肯的主要原因就在教化風俗上。
曹時不太相信儒家的教化能力,歷史上儒家的教化水平也很一般,在1500年後儒家大行其道的時代,儒家依然沒辦法杜絕迷信邪教等邪穢思想的產生,往遠了說戰國秦漢綿延到魏晉的方士煉丹修仙思想,儒家不但沒有打擊反而還很推崇。
外教傳入中土衍生的彌勒教,白蓮教,拜上帝教等亂七八糟的邪教數不勝數,更不用說各地茫茫多的土著神靈,各種奇聞怪俗歪理邪說多到令人髮指,直到曹時穿越前的現代社會,科技發達到如此地步卻無法阻撓震驚世界的大邪教出現。
種種事實證明一個道理,即便文明在不斷進步的時代,大多數百姓依然被愚昧所矇蔽着,如果不給他們一個正確引導,他們會非常隨意的輕信任意信仰,這些信仰有的好有的壞有的難辨好壞,造成的後果會是打着宗教旗幟的黃巾之亂,或者太平天國起義。
劉徹這麼熱心並不是傻,《泰一經》裡其中有人皇昇天篇,講述了皇帝與神界的緊密關係,有功德的皇帝可以直升神界享受無窮的歡喜和快樂,皇帝死後可以昇天國的**有多大,最妙的是經文裡通篇都在教導信衆培養誠實、謙卑、堅毅、忠誠、勇敢、憐憫、正直、守誓這八種品德。
爲了約束宗教這個大魔鬼的力量,曹時特意設置森規鐵律,避免泰一神教與世俗皇權相互干涉,心懷不軌之徒以泰一神名干涉世俗,影響人皇的仁德破壞朝政陰謀詭計諸般手段,將會打入煉獄受永世火焰炙烤的刑罰,潔淨之火是對貪婪無恥者的最終告誡。
太廟落成的祭祀上,劉徹笑的像一朵花兒似的,出了太廟仍然不住的笑着:“姊夫,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就這麼叫你,以後姊夫有了女兒嫁給我兒子,我有了女兒嫁給你兒子,兩家緊緊的聯繫在一起好不好?”
“這個不太好吧?我聽說宮裡自有制度,漢家的皇后要從平民中遴選,幾位皇后都不是列侯出身,萬一換上我家的兒女就怕會遭到許多不測。”曹時鬆了口氣,真擔心劉徹吐出句咱們來龍陽之好的話,那他可真的要尷尬死了。
太子很喜歡韓嫣這種漂亮精緻的男孩,對於曹時這樣個子高嘴角濃密的鬍子,在工地外暴曬幾個月變成古銅色皮膚的傢伙毫無興趣,這幾月起早貪黑在工地上監督工程曬蛻好幾層皮,本來他就不是特別白皙的皮膚就更顯得粗糙了。
到是韓嫣每天到宮廷裡泡着玫瑰花瓣的湯浴保養身體,打扮成漂亮的女子模樣等待臨幸,可真是個天生的基佬。
劉徹撇嘴說道:“根本沒有這種奇怪的制度,你不知道孝惠皇帝的皇后是趙王的女兒張嫣嗎?異姓王的女兒比你這小小的萬戶侯更高,還有父皇的髮妻薄皇后是薄太后的侄孫女,可是正經的外戚萬戶候出身,怎麼到你就變的不行了呢?”
“可這兩位皇后命運多舛呀!”曹時的臉像個苦瓜似的。
“少廢話,這是命令。”
曹時也沒轍,想着大概過幾年太子就把這茬給忘掉,可他並不知道劉徹的真實想法,他很欣賞曹時的才能也很自信能駕馭的住他,但是他不能保證幾十年後曹家還爲天子所用。
源於不可言及的憂患意識,漢太祖高皇帝劉邦六十二歲病死,漢太宗文皇帝劉恆四十六歲病死,當今天子劉啓今年四十七歲,陽壽至多還有一兩年,更不用說還有個孝惠皇帝二十三歲病死,相比之下劉邦是高壽了。
劉徹對自己的壽命沒有信心,他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知道自己能活七十一歲,心裡估摸着他的壽命也就在五十歲上下,滿打滿算他還有三十多年的時間執政,萬一曹時像他的太公曹參活到七十歲,或者祖父曹窋活到六十九歲,而自己的兒子又沒辦法壓得住就會出現大問題。
曹時做夢也不會想到,十四五歲的少年太子能一瞬間想到這麼遠,漢初變動激烈的宮廷政治下培養出來的太子都非常厲害,天子劉啓對太子的資質秉賦要求嚴格也實屬無奈,以天子做了十幾年太子又當了十幾年天子的威望和手段尚且不能壓服諸侯王和列侯,搞出長安小兒吟唱童謠的惡劣事件,換做差一點的太子只怕要分分鐘被架空。
太子鑾駕裡,劉徹與曹時小聲的交談着新長安城的計劃,少府陽河侯亓午被徹底架空了,這位列侯也是命不好,好不容易熬到列侯的位置被曹時的光芒完全遮蓋住,整個長安城都知道少府是看着平陽侯府的單子做菜,曹時給他們什麼東西就生產什麼東西,完全不用動腦子就會有完整的生產工序和具體標準遞過來,少府的工匠們過的到是挺好,可是陽河侯亓午過的並不好。
顯得他太無能了,其實比起曹時也的確很無能,三公九卿表面上不說心裡肯定都這麼想的,朝中上下都認爲曹時兩年內可以升遷九卿,第一站肯定是少府的寶座,陽河侯亓午知道自己也爭不到權力,還不如索性賣個好把權力讓給曹時來調度,權當是給他練練手。
“水泥的產量上不去,消耗量很大是個很大的麻煩,臣聽說河南被匈奴佔據的地方有大量天然沙地,加上隴西和漢中的石頭可以建幾個大水泥窯,臣還打算在長安八水附近建造更多的水力鍛錘和磨房,敲碎水泥鍛打鋼鐵都需要先進的水力設備。”
“嗯,這事交給你去辦,讓少府調撥徭役儘快把你說的那幾樣弄好,不要誤了長安城的工期。”劉徹把鑾駕向東一轉直奔平陽侯府,可愛的小蘿莉在那兒等着他一起跳《蝶戀花》。
——
神權和皇權互不干涉,神是給百姓正確的信仰方向,防止被邪教所利用。十幾年前那檔子事不說了,就說去年招遠死去個那個女孩,那不是大邪教?儒家從興起鼎盛到滅亡,2000年時間就是沒本事消滅邪教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