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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掉頭上的汗水,曹時的呼吸平穩神態正常,劉徹的情況比他差很多,太子嬌生慣養很少做劇烈運動,哪比的上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刻苦,取來水桶爲自己的坐騎擦拭點點汗跡,他的坐騎名叫紫騮,雖不如劉徹那匹赤雲神駿威武,但是體力卻遠遠好過那匹好看的硃紅駿馬。
“殿下,宮裡的步道改造成馬場太小了,你看咱們的駿馬平時活動力不夠,才跑幾十裡就氣喘吁吁,要想保持馬力除了餵養精飼料,還需要時常牽出來跑跑中短途,不如在神廟廣場東邊建個大型賽馬場如呢?花不了幾個錢還可以讓京師裡的良馬集體拉出來跑跑馬,以免馬力退化墮爲中看不中用的駑馬,馬鐙不急着說。”
劉徹不滿道:“你說能不能別藏着掖着呀!宮禁之內還怕消息走漏出去被他人知道嗎?”
“怕!臣當然害怕了!宮闈之中一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能傳到長安內外,太子殿下以爲事關軍國大計的事情能傳入幾個人耳朵裡?”曹時瞥了一眼怒目圓睜的韓嫣,輕笑道:“韓大夫,你看我說的是不是在理?”
“少府時,你不要欺人太甚!”韓嫣怒極了。
“我可是謙謙君子。怎麼會欺負人呢?”曹時笑眯眯地盯着韓嫣,明擺着告訴他,我就是要欺負你。不服你來打我啊!
韓嫣像個發怒的河豚,整個腮幫都快鼓起來了,正要發飆突然迎來最不想聽到的命令。
“退下,所有人頭退下,不要打擾我與少府密議軍國大事,還有今天聽到的全都爛在肚子裡,下去吧!”劉徹連看都沒看就把寵愛的玩伴以及太子屬官攆出去。
韓嫣如喪考妣般狼狽奔逃。寵臣再得寵畢竟還只是寵臣,一無所用只是憑着恩寵得到現在的地位。比起能爲太子立功立德的少府曹時差的太遠。
公孫賀跟着韓嫣怒氣衝衝的走了,鄭當時一猶豫也跟着追過去,中郎趙君育和太子門大夫李當戶對視一眼,無奈的帶着太子衛率的士卒遠遠的退開。太子與九卿的密議至少要二千石纔有資格留下來,以他們幾百石的地位被攆走是沒有任何脾氣的。
“說吧!我想知道什麼叫做高橋馬鞍和馬鐙。”
“殿下請准許侯在宮外的少府工匠進入宮禁之內。”
“我準了。”
劉徹也很好奇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沒過一會兒,幾個老實巴交的匠人牽着一輛常見的四輪貨運馬車進來,幾個人噗通跪下來滿臉惶恐的向太子行禮。
“這就是你帶來的匠人?說話都不利索,好像很普通啊!”
曹時笑着說道:“殿下看好了,他們要爲您的赤雲戰駒上馬具了。”
“噢,讓他們弄吧,記得別傷到我的馬兒。”劉徹很喜歡這匹叫做赤雲的坐騎,入夏纔剛滿三歲的小馬駒。性情活潑喜人還特別聽話,太子對赤雲的鐘愛不次於對韓嫣的寵幸。
工匠們如蒙大赦,哆哆嗦嗦的爬上馬車翻找工具。三個人分工協作分別負責牽着馬,爲赤雲換上馬具,以及爲一個人捉住馬蹄,摸出錘頭和幾根鐵釘對着赤雲的馬掌砸進去。
眼看着愛馬赤雲的馬蹄要砸入幾根鐵釘,劉徹整顆心臟像被猛地抓了一把,渾身上下痛的直抽搐。
“住手!你們要死啊!快給我住手!”
遠遠守着路口的太子衛率兵卒迅速圍攏過來。三個傻乎乎的工匠毫無例外被一把擒下,他們一臉惶然活像只喪家之犬瑟瑟發抖的哀鳴着。
“你們這是在找死!吾剛說過不要傷害我的馬兒就敢亂下黑手。我的馬兒瘸了腿以後還怎麼奔跑?赤雲要是瘸了,你們通通都要變成瘸子!”劉徹大發雷霆,恨不得當場下令格殺三個胡亂造次的工匠。
劉徹像只暴怒的獅子咆哮着:“少府曹時,看看你都出的什麼破主意,我的馬兒被你這幾句話弄瘸了,你看該怎麼處理吧!我這匹馬一萬金也換不來。”
曹時一臉錯愕,不太理解太子劉徹好突然大發雷霆,左右不過是匹戰馬而已,就算瘸了還不是再找一匹來,天子設立的幾處養馬場有馬駒數萬匹,找一匹性情溫潤的良駒也不難。
更何況打馬蹄鐵用鐵釘,砸進幾根鐵釘還不至於傷到戰馬的蹄子,太子的勃然大怒完全是外行人在瞎鬧。
許是劉徹關心則亂,曹時鬆了口氣作出解釋:“臣又沒做錯呀!釘馬掌必須要用鐵釘固定,馬蹄其實是馬厚厚的指甲,太子殿下多慮了,其實對於戰馬沒有傷害的,反而可以……”
“還敢狡辯!我讓人拿兩根釘子扎進這三個鐵匠的指甲上,看看到底有沒有多慮了!”劉徹對他橫眉冷對怒目相視,那眼神就像獄吏盯着犯人,凶神惡煞毫無感情的色彩。
果然原形畢露了!
常說伴君如伴虎,猛虎終於向他齜牙了。
曹時臉色陰沉着後退兩步,雙手揮舞長袖躬身行禮:“殿下爲一匹戰馬而怒臣獻策無用,怨臣處事無方,臣爲此感到十分慚愧,懇請殿下准許臣除去官服返家思過,等待殿下定奪臣的過錯再進行懲罰。”
敢跟哥甩臉子?哥撂挑子不幹了!一個伺候皇帝破官愛誰誰去。
鏗鏘如鐵的言辭像石頭砸過來,當場就把太子的腦袋給砸矇住了,怒火中燒的雙眸恢復片刻的清明。下一刻又被憤怒吞沒:“你這是要威脅我,撂挑子的打算嗎?你這是一個九卿應該說的話嗎?告訴我!”
曹時仰起頭目光平視,嘴上卻寸步不讓:“殿下不信臣。爲了一匹畜生就對臣大發雷霆呀!如果換做殿下遇到賈夫人遇襲的情況,只怕臣的腦袋要搬家了!既然太子殿下怒火正盛,臣沒辦法賠罪,只好用官身仕途作爲賠禮,賠這匹殘廢的絕世良駒!”
您覺得當官不如馬,那我不當這官了行不行?
沒事叫姊夫,有事叫少府。撂下臉立刻破口大罵威脅治罪,一會兒貓臉一會兒狗臉。何苦又何必!
既然君臣手足骨肉之親的這臺戲唱不下去,那咱就乾脆別玩了。
劉徹的腦袋嗡的一聲完全恢復清明,之前還有七八分被怒火矇蔽的雙眼漸漸冷靜下來,頓時又被傷到面子的虛榮心影響到。立刻又陷入更深層次的憤怒。
曹時不給他一輪輪發酵反覆憤怒的機會,冷着臉低喝道:“太子殿下還記得燕昭王千金買馬骨嗎?看看殿下現在的所作所爲,臣這一把骨頭還不如您的千里駒值錢,殿下真的志在成爲千古帝王嗎?臣真的很擔憂啊!”
千古帝王!
彷彿兜頭一通涼水澆下來,前一瞬怒火中燒的少年太子時急速冷卻下來,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下一個蠢到不可救藥的錯誤,巨大的,愚蠢的,錯誤!
劉徹耳熟能詳的燕昭王千金買馬骨。築造黃金臺張榜招賢曾被多個角度解析過,想起貧弱的燕國在賢才努力下差點滅掉齊國,太子的心裡都非常崇敬嚮往。他衷心希望自己能成爲燕昭王那樣的雄主,手下有郭隗那樣的賢臣,招募來樂毅、鄒衍、劇辛等重臣名將譜寫出爲世人仰望的史詩。
古有燕昭王用千金買馬骨,今有漢太子爲良駒斥良臣。
押韻,可恥,醜陋。
千古一帝。賢君名主,君臣相得。成湯與伊尹,齊桓與管仲,太子心中存着許多美好的理想,那些燦爛的彷彿美麗的希望之光,照亮他前進的方向。
此時此刻卻像一記記耳光抽在他臉上,
齊桓公晚年昏庸無道而被活活餓死在宮中,趙武靈王晚年昏庸無道也被餓死在沙丘宮中,英明的君王到了晚年還會陷入昏庸無道之中,何況他連英明君王都做不到。
他距離明君差的何其遙遠。
青史鉅著擺在面前,劉徹覺得酷烈的日頭炙烤的臉頰發紅,臉頰火辣辣的疼。
難道劉徹真的很在乎一匹良駒嗎?不!他一點也不在乎。
天子富有四海,關中馬場培養南北名駒,既然可以挑選一匹赤雲,就可以再挑選第二批赤雲,只要有戰馬在就不愁選不出良駒,賢臣卻是可遇不可求的,每個賢臣的性格特徵處事能力公心多寡乃至創造能力都大不相同。
今天能出個曹時,不見得明天還有另一個曹時,即便百億分之一的機會冒出個賢才可以媲美曹時,但是無人能復刻劉徹與曹時的信賴關係。
君臣之間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信任,往往是許多君臣關係無法做到的,商湯和伊尹,周成王與周公,齊桓公與管仲名垂千古的君臣們都有一個特點,君臣信賴結下骨肉之親,姐姐可以再嫁一次,但失去的東西永遠也找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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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不明白,當時爲什麼會如此的憤怒和衝動,不惜要對自己心腹肱骨之臣下狠收懲罰,心裡那絲邪念催促着他不斷的調動情緒,腦海中忍不住幻想着曹時跪在自己面前低下頭苦苦求饒的表情,那是何等的滿足呀!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出了問題,有某個瘋狂的聲音在催促自己作出錯誤的決定,或許那就是嗔怒,自私,傲慢,虛榮心與戾氣的混合體,泰一神鎮壓的萬千邪魔中的一個。
堂堂列侯之長,九卿之一的曹時,真的不如一匹只會撒歡亂跑的四蹄畜生嗎?
真的不如嗎?
冷靜下來,劉徹覺得自己錯的太離譜了,簡直像一頭蠢到發昏的野豬,在樹林裡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全然不顧及親朋好友心腹重臣的安危。
劉徹羞愧的垂下腦袋:“對不起,姊夫,我錯了!剛纔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全部收回,那匹畜生廢掉就廢掉吧!我不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