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建元元年一月,關中大地上被積雪覆蓋,即使行走在街道上也可以看到四處的白霜。

關中內史郡的馳道上一輛輛四輪馬車蜿蜒延伸到遠方,那是來自關東六國的豪強地主們的車隊,整整兩萬戶人分四批次進入關中,這隻車隊是最後一批到達關中的徙民。

他們的目的地是渭河北岸的陽陵,那是已故高宗景皇帝的陵寢,從今以後他們的子孫將世世代代生活在包圍陽陵四周的城市內,誕生出一代又一代五陵俠少。

“還有三十里就要到陽陵了,大家步子再快一點,不要耽擱時間。”

護衛押送隊伍的郡國番上兵卒跟在隊伍的尾巴,他們不時回頭瞥向到隊伍身後那羣尾隨而來的商旅。

每次押送糧草,護衛人口進京,都會有一羣類似的商旅吊在隊伍的身後,郡國兵走的多快他們就走多快,有這羣大兵保護跟隨大隊人馬露宿荒野也不用太過擔心,無形中可以省掉住在驛站的差旅費。

郡國兵們當然很不爽,可他們也只能在心裡不爽罷了,身後長長的隊伍不減反增,還模仿着前面遷徙陵邑的車隊,自己也拉起了長長的車隊。

自從少府大規模量產四輪大馬車,本來十分昂貴只有少數人擁有的奢侈品,逐漸貶值普及爲稍微有點錢財的地主也能買起的實用交通工具,貶值的速度之快讓平陽侯府的始作俑者也大呼不可理解,各郡縣大小木匠和商戶們在普及四輪大馬車的過程中起到巨大作用。

四輪大馬車的技術含量不高。唯二可稱得上精妙的設計是減震系統和轉向的牽引頭,這兩樣東西不見實物是無法想象出來的,但只要讓經驗豐富的木匠們看到真實物品。不出一個月就能完整琢磨出同樣的製造工藝,於是各種仿製的四輪大馬車大行其道,價格也是一減再減掉到不值錢的地步。

仿製品不如少府的做工考究造型美觀,但是傻大黑粗的造型反而更加結實耐用,價格只有少府出售四輪大馬車的不到一半,讓百姓能夠承受的價格是普及的主要原因,只要略有積蓄的五口之家咬咬牙也買的起四輪大馬車。有錢的買幾匹馬作爲牽引畜力,沒錢的用幾頭牛亦或是幾頭毛驢也湊合作爲牽引畜力。

郡國兵身後的隊伍中有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四輪馬車。

馬車的布簾被挑開,露出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腦袋。那少年嗖的一聲鑽出車廂,笑嘻嘻的坐下來。

中年人回過頭笑罵道:“你這臭小子穿的那麼單薄也不怕凍着,快點回去好好呆着,再走十幾裡過了灞水就到家了。”

“王叔。您看這是什麼東西?”少年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遞過去。

中年人打開瓶子一聞滿屋酒氣飄香。驚訝道:“是酒?你從哪弄來的?”

“譚師兄那兒偷拿來的,天氣冷喝點酒暖暖身子。”少年虎頭虎腦身體壯實的像頭小牛犢,憨厚的相貌看起來就討人歡喜。

中年漢子笑罵道:“你這小子,譚慶爲人不錯,你不該偷拿他的酒。”

少年悶哼道:“有什麼好的,丁公把我交給他學習劍術,可他那幾手劍術我五歲時就已經會了,找他說過幾次還板着臉訓斥我好高騖遠。除了讓我挑水劈柴幹雜活,就是拿着架子練基礎。真的快噁心死我了。”

中年漢子苦笑一聲:“譚慶那麼安排是爲你着想,幹咱們這個行當必須有個鐵打的身子骨才能使出厲害的殺人劍術,你年紀輕輕就把劍術使的出神入化,小技巧已經沒有太多可以教你的,唯有基本功還能加強一二,你沒察覺到最近出劍的速度和穩定性提高不少嗎?握着沉重鐵劍劈柴的道理就是這個。”

“誒,不說那麼無趣的話題了,咱們快到平陽侯府了,王叔說說平陽侯是個什麼樣的人?”

中年人微微一愣,眼神複雜:“我上次回侯府的時候,君侯才只有十歲,一晃六年過去,不知道現在長的什麼樣子。”

過了灞橋就進入長安城郊。

尾隨的車隊早已散開,押送前往陵邑的軍隊直奔長安城北的渭橋,從那兒過河就到了陽陵所在地。

黑色四輪馬車下了馳道,來到了渭河南岸平陽侯府門前。

“淮南大俠王孟!”

“楚國劍客孫起!”

闊別多年不見的至交好友,兩個壯漢哈哈大笑着擁抱,感慨着時光流逝不知不覺十幾年過去。

孫起拍着他肩膀勾肩搭背彷彿回到十幾年前,進了侯府大門向迎面走來的人介紹道:“這位是侯府四大門大夫之一的王孟,當年和我還有召孟在老君侯帳下殺了不少吳國的叛軍,這位是侯府文師袁種。”

王孟一愣:“四大門大夫?侯府又多了一位高手嗎?”

孫起笑着說道:“是的,多了未匈奴了不起的神射手,只不過他現在不在侯府裡,就像你當初那樣出去時那樣。”

王孟點點頭,曉得侯府的機密向來只有君侯掌握的最清楚,就如同他執行的秘密任務一樣,只有先君侯曹奇和現君侯曹時知道,他的好兄弟孫起和召孟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縮在王孟身後的少年忽然嚷道:“我知道這個人,他是袁盎的侄子!我聽說他有不少奇謀妙計,幫助袁盎化險爲夷。”

袁種臉色一黑,別人一提他的名字就說起袁盎,雖然伯父袁盎的名聲的確很大,可是他是有自尊有自信才智高絕的人,不是狐假虎威混吃混喝的無能之輩,袁種並不想成爲他人名聲的附屬品,哪怕是他的親伯父袁盎也不行。

孫起奇道:“這小子莫非是你兒子?不對。我記得你家小子今年最多十歲,他的你侄子?”

“這是我侄子劇信,他亡父與我是刎頸之交。正巧他父親你也認識,就是雒陽劇孟。”王孟一說,孫起立刻變了臉色肅然起敬。

劇孟的名聲之大,甚至蓋過當朝的許多九卿高官,年輕的時候跟着漢初遊俠界的泰斗朱家學藝,成名後樂善好施慷慨忠義,對河南郡的太守都尉盡力提供幫助。對雒陽周邊的窮苦百姓盡力賙濟,在關東六國朋友滿天下,周南闖北的商賈旅人都喜歡去雒陽拜訪他。

更難得的是劇孟沒有架子。對待無才無德之輩也保持以禮相待,許多人窮的連飯都吃不下,劇孟也樂意供給一日二餐替他們討個謀生手段,時人都知道去雒陽城找劇孟。類似孟嘗君一樣大氣性格。若不是他沒有官身爵位,只是個普通的白丁民戶,只怕朝廷裡都要懷疑他是否在收買人心意圖不軌了。

出了名聲大,劇孟的本事也很強,把大俠朱家當父親一樣侍奉着,從朱家手中盡得劍術精竅絕技,二十年前,年紀輕輕的劇孟就打遍六國的年輕一代。只有靠老一輩的人才能壓得住他的風頭,吳楚七國之亂裡投效在周亞夫門下。爲平定叛亂出了不小的力氣。

事後因爲周亞夫未賞,劇孟也沒有得到應有的軍功爵,但是劇孟的名聲已經越來越大了。

幾年前,劇孟的母親不幸去世,洛陽城外送葬的車駕足有一千多輛,幾乎把關東六國有頭有臉的豪強地主都給請過來,這樣的影響力又豈能是普通太守所能比擬的。

孫起和袁種關切道:“劇孟死了?什麼時候死的?”

“我父親是五年前就去世了。”

“英年早逝,可惜了啊!”

孫起慈愛的拍打少年肩膀:“小傢伙,到這兒就是你的新家,以後有什麼事直管找你孫叔。”

進了侯府,例行拜見前平陽侯曹奇的靈位,出了祠堂纔在府內正廳拜見曹時。

曹時心情非常好,他父親交給他的三個門大夫,召孟常年在雁門邊塞活動,目的是爲將來打匈奴做好前期準備,孫起守在侯府裡護衛他的生命安全,王孟則被派到淮南老家監視楚人的異動。

表面上四代平陽侯裡,一頭一尾的曹參和曹時本領最強,曹參的實力不用贅述世人皆知,曹時在時下的名聲要比丞相衛綰還要大,但中間兩代平陽侯的作用卻不可小覷。

曹窋在宮廷政治鬥爭中,被漢文帝一腳踹出長安,在平陽侯國裡一呆就是整整十八年,就是他一手建立起的門大夫制度,利用曹參留下的百戰精銳培養出一批批有血性有戰鬥力的家丁,包括衛家幾兄妹的亡父衛平也是那曹窋在平陽侯國裡找來的好苗子。

那時候侯國的軍政大權是列侯一把抓,侯國侯府內外一體財稅權和徭役全都在列侯手中拿着,就類似春秋時代的封建卿族特權,有精兵有錢糧在領內有獨一無二的掌控權,甚至侯國裡的歷法也是以列侯的在位時期來計算。

到了曹奇嗎一代,平陽侯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幾近於無,曹奇手中已經有一支精兵強將任其驅策,召孟和孟的前兩任都曾經長期駐紮在兩地,孫起的前面有五任門大夫護衛侯府安危,直到曹奇臨死前把他們三個年輕人召集到身邊,安排了託孤重任保護曹時守着侯府。

“門大夫從南邊而來舟車勞頓十分辛苦,到了家裡就好生住着,門大夫的家眷已經着人去侯國裡請來,要不了幾日就能到達。”

“多謝君侯恩典!”

曹時一臉欣喜:“王叔不要那麼見外,我還記得以前都是叫你王叔的。”

王孟激動的熱血上頭,忽然意識到什麼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君侯身份尊貴,在下實在當不起這個稱呼。”

時隔多年回到侯府早已物是人非,當年的小君侯成長爲七尺多的堂堂男兒,王孟的心情非常複雜。

曹時以爲他多年不見初來乍到,還不太適應陌生的新侯府的環境,笑着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你們下去休息一下明天在聊吧。”

府中爲他們安排新的住宿地,寬敞明亮的房間,高窗寬榻整齊的木製傢俱無可挑剔。

劇信分到一個單獨的房間。房間裡有屬於自己的衛生間和浴室,他驚奇的發現浴室裡有個奇怪的凳子,坐在凳子上愣了半天,傻乎乎的問道:“爲什麼我沒發現便溺的馬桶,反而有一個奇怪的凳子呢?”

婢女們咯咯笑道:“小郎君坐着的正是便溺的馬桶呀!”

“啊!你們怎麼不早說!”劇信像火燒屁股似的跳起來,捂着屁股來回摸褲子,生怕上面沾染到髒東西。

婢女們覺得很好玩。關東人不懂得長安的新時尚,抽水馬桶是個好東西,簡單的構造只需要擰動放水閥就會自動沖水。便溺會順着埋設在下面的管道直通府外的廢水池,經過高溫腐熟的便溺可以作爲農家肥料使用。

在婢女的講解下才搞清楚,每個屋頂加裝一個小型蓄水池,水是從附近水車相連的竹排筒接進來的。每天一早一晚都會打開閥門蓄水。直到水斗裡的水溢出來再關閉,這些水就是抽水馬桶供給的生活用水。

劇信聽的很新鮮,打開馬桶蓋看到一個便器,水閥一擰清水從四個孔洞噴涌而出,合上水閥的瞬間立刻停止供水,擺弄一會兒耍的非常開心。

王孟坐着和孫起聊天,兩人聊起這幾年的境遇唏噓不已,當初他們三兄弟都很年輕。在前代平陽侯的帳下是了不起的豪傑,當初被周亞夫誇獎爲虎狼兒的少年英雄。一眨眼十幾年過去物是人非兩鬢斑白。

王孟感慨道:“才幾年不見,長安的變化很大,只在城郊瞄了幾眼到現在還在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孫起眉飛色舞地說道:“這是咱們小君侯的手筆,換個人誰敢相信半年能造出一座偌大的新長安城呢?小君侯就做到了,而且做的特別漂亮,受到先帝的誇獎並益封三千戶,賜金二千斤,當年先君侯欠下的封賞全部補回來了!當初聽到消息的時候,侯府上下都高興傻了,傳回侯國的時候,陳叔還親自主持祭祀先祖的儀式,祭奠我平陽侯府的列祖列宗。”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還知道君侯列爲九卿執掌少府大印,當年先君侯徘徊在長安城外整整一年不得先帝重用,最後負氣回家一病不起闔然長逝,少君侯把這一切都補回來了,完成先君侯臨死前的遺願!”

說着說着,近四十歲的中年漢子潸然淚下。

曹奇死的太冤了,四十二歲正值壯年的勇將,可以手持鐵戟策馬飛奔擊殺吳將,身強體壯雙臂膂力驚人無比,被喻爲不次於其先祖曹參的猛將,要知道曹參可是位浴血奮戰身受七十餘創,多次身先士卒衝在陣前的百戰名將,麾下的精銳絲毫不懼強秦銳士,更不曾懼怕如戰神般的西楚霸王項羽。

六十年前那場堪稱傳奇的楚漢戰爭,鑄就出一個將星璀璨的偉大時代,那些名將的後人們無時無刻不想着重振先祖的榮耀,曹窋是漢惠帝的近臣不得施展才華,傳到曹奇這一代終究要施展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吳楚七國之亂是他一生的巔峰時刻。

那場戰爭列侯們殺紅了眼,衝進吳軍陣地廝殺的戰鬥不下數十次,甚至爲了尋求殲敵主動到樑國正面戰場硬碰硬擊潰吳楚叛軍。

曹奇是功勳列侯中表現最出色的,他比潁陰侯灌竈,汝陰侯夏侯賜等人勇猛的多,麾下猛將強兵捨生忘死前仆後繼,殺到吳楚叛軍崩潰時,平陽侯的家底已經拼掉近一半,戰損接近百分之五十!

如此恐怖的損失,生還者幾乎人人帶傷個個掛彩,但是爲了來之不易的戰功,爲了天子的恩賞,曹奇帶着殘兵日夜不停的奔向齊國,在那裡跟隨欒布擊潰齊軍的反抗,圍困臨淄城並逼死齊王劉將閭,接着又星夜兼程殺向趙國邯鄲,參與酈寄與欒布指揮的水淹邯鄲之戰,逼迫趙王劉遂自殺。

這一系列的戰功不足以與周亞夫相提並論,比起親自統兵作戰的欒布、酈寄也是略有不如,但若是放在漢初大封諸侯那會兒,曹奇的表現至少要封個二千戶列侯。要是讓他親自統領漢軍攻滅吳楚叛軍至少可以獲封三千戶。

可是到論功行賞的時候,歡天喜地的功臣們全都傻眼了。

有功不賞!

不賞!

多少列侯恨的牙齒都快咬碎了,天子大袖一揮。不賞!

臣爲君赴湯蹈火,爲君殺身殉國,爲君守衛邊疆,鎮撫六國叛民,最後得到的只是一句不賞!

功臣們的血流乾了,心寒了。

天子猶自不滿意,天子要讓功勳列侯們死。活活逼死!

趁着諸侯王叛亂被滅之際,奪取諸侯王的募兵、統兵大權,剝奪諸侯王任命國中大小官員的特權。剝奪諸侯王坐享國中財稅的經濟權。

諸侯王錯在前,天子的剝奪在後,原本也沒人會提任何意見。

萬萬沒想到,天子輕飄飄的加了句話。列侯依照同例。完全剝奪三種特權。

從此,列侯淪爲廢物,血流乾心變冷還要被天子牽出來鞭撻欺辱。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曹奇兩手空空一臉絕望,孤獨的徘徊在長安城內外,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死去的人交代,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滿臉欣喜的臣下交代!

恩賞?怎麼賞!

天子不賞我,我以何賞諸臣?

那一年。吳楚七國之亂剛結束,從入秋一直到第二年的八月。曹奇徘徊京師整整一年。

只求出仕得個二千石的官職,好歹可以向浴血奮戰的家臣屬將交代。

奈何天子不肯封賞,奈何天子不願用,奈何啊!

曹奇的信心完全崩潰,希望,理想,志向,誓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騙人的,堅守幾十年的信念和理想崩潰。

拖着疲憊的步伐回到平陽侯國,一病不起。

臨死前,曹奇拿出侯府的部分積蓄賞賜家臣,安排好輔佐嫡子曹時的臣子,在彌留之際依然念着那句話。

我以捨生忘死爲君效命,君以何待我?

王孟還記得,他們三個人在曹奇漸漸冰冷的屍體面前,嚎啕大哭!

當時立下毒誓,三人子孫後代綿延,直至千秋萬代,都要爲曹家效死命,子孫若違反誓言,天滅之!自他們起,所有子孫亦爲天滅之!

流乾血,哭幹淚,他們再也不願提及天子,因爲他們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憎恨,忍不住詛咒那個刻薄寡恩薄情寡義的皇帝。

王孟在哭,痛哭流涕,哭的是那樣的傷心和痛苦,不僅在痛哭還發出一聲怒吼。

怒氣衝衝的吼叫震驚了屋子裡的人們,婢女們善解人意的離開房間,臨走前還不忘房門緊緊關上,畢竟時隔多年不回侯府,情緒激動哭出來也情有可原。

哭聲會那麼絕望?爲何要發出怒吼?她們不想知道也不想被告知。

婢女們知道遇到怪異的事一定不要說話,畢竟好奇心害死貓,又何況是好奇的人。

孫起微微一愣,笑着說道:“大喜的日子哭什麼?那些苦日子咱們不是攜手熬過來了嗎?你看咱們的小君侯長的英武雄壯,像極了當年威風凜凜的先君侯,那年我還記得先君侯手持大纛,我們緊跟着那面旗幟衝向吳楚叛軍,義無反顧九死不悔……”

“賢弟,我有句話憋在心裡難受,想問你一句。”

孫起凜然道:“兄長請說,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還記得咱們立下的毒誓嗎?你還記得當初我們說過什麼嗎?那些仇恨你已經忘記了嗎?我們經歷的苦難,受到的屈辱一切都隨風消逝了嗎?先君侯白死了嗎!那些永生永世抹不掉的恥辱和仇恨,你都忘記了嗎!回答我!”王孟怒目圓睜,發出恐怖至極的吼聲。

字字如利刃,句句如驚雷。

什麼叫做誅心之言?這就是誅心之言!

那一字一句像一把誅心之劍,戳破孫起臉上的笑容,戳進骨肉裡連皮帶筋切碎,戳進五臟六腑裡把臟器絞的七零八落,又像一把鐵索勒住他的脖頸讓人窒息。

孫起用手死死捂着胸口,臉上血色瞬間褪盡:“我從沒有忘記!我怎麼可以忘記!那天的記憶刻骨銘心,那一切我永世不能忘!不,能,忘!”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ps:??三更完成,答應的全部做到了,謝謝書友們的支持!求訂閱,方便的請打賞犒勞烏梅吧!謝謝!

第259章 漠南追擊第311章 初露鋒芒第115章 時不待我第242章 寒冬的隱患第162章 史無前例賽馬場第41章 雁門反擊戰第167章 反戈一擊第249章 田蚡栽跟頭第126章 殺機四溢第302章 五族做誓第150章 莫非是……第101章 貨幣論第66章 爲太子籌謀第224章 永結盟好?第52章 天大的禮物第139章 我們是征服者第42章 重歸於好第88章 天子歸來第133章 曹時拉仇恨第206章 夜郎宣戰第76章 太廟奠基第246章 草原中的身影第266章 鏖戰雙王第142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第176章 又做好事了第120章 雁門行第198章 突如其來第114章 最後的考驗第310章 田蚡的絕境第53章 痛宰肥羊第136章 燈下黑第96章 馬鐙是什麼第77章 宴請太子第261章 別開生面第77章 宴請太子第258章 直搗黃龍?第265章 救人一命第323章 兒大不由娘第304章 金蟬脫殼第58章 竇太后的憤怒第194章 冬練三九第280章 寒冬的對峙第302章 五族做誓第68章 價比千金第286章 恐懼源於未知第304章 金蟬脫殼第5章 衛家入彀第302章 五族做誓第47章 未央辯羣儒第224章 永結盟好?第79章 神蹟第149章 我不甘心第190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257章 激辯北伐第67章 列侯的交易第6章 收買人心第111章 匈奴的裂痕第129章 賊心不死第109章 奇怪的女人第222章 人心思變第94章 李鬼見李逵第294章 五路兵出第24章 走着瞧第179章 新武器與新鎧甲第233章 列侯之怒第333章 雙喜臨門第156章 廢口賦利天下第56章 皇后的成見第78章 蝶戀花第2章 吃飯難第37章 桑皮紙第18章 進京師第29章 亞夫之死第171章 南北軍之爭第20章 小別勝新婚第91章 朝會衝突第321章 不安的雨季第24章 走着瞧第174章 撂挑子裝死?第179章 新武器與新鎧甲第124章 廟號高宗第149章 我不甘心第148章 圍觀新紀錄第102章 名篇誕生第257章 激辯北伐第237章 國事與家事第257章 激辯北伐第14章 商隊第187章 紡織機的風波第212章 我家郎君天下無雙第215章 命運的變化第337章 少時志向在西行(完)第162章 史無前例賽馬場第111章 匈奴的裂痕第287章 憤怒的太尉第259章 漠南追擊第47章 未央辯羣儒第212章 我家郎君天下無雙第253章 慘痛代價第51章 李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