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而言,羅州縣在內地縣城之中要算是比較繁華的。入夜,霓虹燈閃爍不絕,街面上也比較熱鬧。蕭凡和辛琳住的“天元酒店”規模和檔次都不錯,尤其是衛生搞得乾淨,讓辛琳深感滿意。
辛琳住酒店,不在乎豪華與否。與蕭凡同室而眠,就是一張榻,一牀被,簡簡單單。
關鍵是要乾淨。
這一回,蕭凡比較破例,在“天元酒店”開了個豪華套間。當然,這樣的小縣城,酒店套間再豪華,價錢也比不上首都繁華地段的招待所。
但蕭凡此番破例,卻不是因爲錢的問題。他雖然不富有,可也從未缺過錢花。多年前,他剛剛學藝有成,曾經跟着師父在首都的古玩市場撿了不少漏。那時節,國內古玩市場剛剛興起未久,真正有鑑賞眼光的行家很少,撿漏很容易。再說,止水祖師那是何等眼光,什麼樣的古玩珍寶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不過師父也曾明白告訴他,帶他一起去鑑寶撿漏,只是爲了讓他不爲金錢之事發愁,以免耽擱了修煉的寶貴時光。
古玩,小道爾。玩物喪志!
這是止水祖師的原話。
無極門立派數千年,雖然中間遭受了幾次大亂,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歷代祖師遺傳下來的珍寶,不知凡幾。以蕭凡的天賦,每天閒暇之餘,花點時間鑽研一下古玩鑑賞的技藝,純粹是當作了一種休息調節。
師父帶他去撿漏,不過是增加一點實戰經驗。缺錢花的時候,隨便出手一個小物件,也就夠用了。修道之士,生活簡單,於這些身外之物,不甚看重。
如果不是因爲蕭凡的身份特殊,老蕭家的嫡系子孫,偶爾要出席一些大場合,需要講究個身份品味,止水祖師纔不願意花費這個時間和精力去給蕭凡“積財”呢。
在這一點上,蕭凡完全贊同師父的觀點。
真正的修道者,豈能是貪財慳吝之人?
所以他每次外出,雲遊也罷,收集藥材,典籍也好,生活上都非常簡單。
此番破例,是因爲他現在需要一個“牛逼”的身份。
辛琳正在給他易容。
蕭凡的下頜,密密麻麻沾滿了烏黑的鬍鬚,髯長四寸。辛琳又將一些肉色的膠泥敷在他的額頭和臉上,將臉頰略略墊高了些,再在額頭和眼角細細地刻出幾道皺紋。轉眼之間,蕭凡便由一個翩翩美少年變成了一位四十餘歲,頗爲仙風道骨的方外之士。
配上絳紫色唐裝,儼然就是一位“大師”。
辛琳俯身向下,細細給他雕琢着額頭的皺紋,美妙的胸部,離蕭凡的眼睛不過數寸遠近,隨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處女幽香撲鼻而來,一直心如止水的蕭凡忽然感到身體有幾分燥熱,額頭上滲出了點點汗珠,神情也變得不是很自然,幸好他的臉上已經敷了膠泥,不然臉上的醬紅之色,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辛琳的身材極其標準,胸部不大也不小,縱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得出來,雙峰曲線幾近完美。
二十多年來,蕭凡持戒精嚴,從不涉男女之事。
辛琳和他同居三年,分榻而眠,兩人之間,從未有任何失禮。
可是這一刻,蕭凡心頭卻終於泛起了漣漪。
無極門從不禁止門人婚娶,更不禁止傳宗接代。據師父言道,蕭凡的師祖,就是再上一代無極門掌教真人,就曾娶了四房嬌妻美妾,盡享齊人之福。
在男女之事上,門規不禁,悉聽自便。
只要不強霸良家女子,幹那傷天害理的事情就行。
不過蕭凡一直都醉心修煉,很少想過男女之事。他知道師父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憑藉出類拔萃的天賦,在篇幅散佚十分之二的情況下,將《無極九相篇?輪迴相第六》修煉到大圓滿境界,再憑藉僅有的一點資料,逆推《無極九相篇?天人相第七》。
止水祖師深信,只要將天人相修煉到一定境界,必定能尋回散失已久的“天人篇”,“長生篇”和“造化篇”。
根據《無極九相篇》總綱記載:修煉到天人境便可以推演天下萬物的循環因果。
事實上,蕭凡現在已經將輪迴相修煉到了極高深的境界,隱隱觸及到了天人相的門檻,再有三五年時間,料必能有所突破。
只是人乃萬物之靈,七情六慾難以自制。
定力強如蕭凡,也難以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
道門不是佛門,對禁慾歷來不是特別看重。
蕭凡這種細微的變化,辛琳早就感覺到了,一樣的俏臉微紅,給蕭凡易容的纖纖小手,也有一點點顫抖。呼吸似乎更加急促了幾分。
對於她這種修煉有高明武術的高手而言,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腕可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情形。
房間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有幾分曖昧難明。
“好啦。”
便在這一刻,辛琳收回手,站直身子,退後兩步,微微扭過了頭,不去看蕭凡。
蕭凡照了一下鏡子,微笑說道:“行,這模樣一看就是大師。”
辛琳撇撇嘴,不說話。
大師要真能趕上蕭凡的水準,哪怕只有一半甚至兩三成的真才實學,也不枉了叫“大師”。
《無極術藏》之中,也有對易容術的介紹和修煉方法,但和七妙宮的“駐顏術”比較而言,那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了。既然現放着一位易容術的大師在,蕭凡就偷個懶。而且他知道,辛琳的易容術遠在他之上,給他易容改扮,需要藉助道具,辛琳自己易容,卻根本就無需任何道具,以金針刺穴之法,就能讓自己的容貌有極大的改變。
辛琳去衛生間一趟,再走出來,就已經變成了一位明豔照人的三十許少婦,換上一套紫色的裙裝,脖子上珍珠項鍊熠熠生輝,渾身上下,散發出誘人的嬌媚之意。
剎那間,蕭凡呆了一下。
同居三年,他還從未見過辛琳如此嬌媚豔麗的扮相。
辛琳輕輕笑了一下,笑容非常自然,沒有任何生硬之意,似乎這原本就是她的真面貌一般。
“好看嗎?”
“好看。”
蕭凡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加上一句。
“不過還是沒有你自己那麼好看。”
辛琳嫣然一笑,帶着幾分淺淺的嬌羞。蕭凡這句話,其實就是很罕見地在誇她了。
便在這個時候,蕭凡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邢大師,我是楊石啊……”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聽上去相當年輕。
蕭凡現在的名字就叫“邢大師”,身份是來自首都的風水堪輿高人。蕭凡下午跟蕭天通電話的時候,給自己編排了這麼個身份,惹得蕭天大呼小叫的:“哥,你幹嘛呢?”
蕭凡沒怎麼解釋,只是讓他照做。
蕭天雖然滿腹狐疑,但大哥有令,也只能乖乖照做。對大哥的話,蕭天一貫很在意的。
“你好,楊少。”
蕭凡依照首都紈絝圈子裡的標準“套路”稱呼楊石。
“哈哈,邢大師,楊少不敢當啊。你是蕭二哥的朋友,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要不叫小楊也行,楊少是真的當不起……邢大師,我已經到羅州縣了,你現在在哪裡?”
楊石笑哈哈地說道,也是標準的京片子。
“我在天元酒店608號貴賓套房,辛苦楊少那麼大老遠趕過來,不好意思。”
蕭凡益發的拿捏起來。
在蕭天他們那個圈子裡,適當的拿捏和裝腔作勢都是很必要的。紈絝圈子和官場圈子一樣,等級森嚴,地位很高的大衙內大紈絝,太平易近人,反倒會被人認爲“壞了規矩”。
蕭二哥在首都的紈絝衙內圈子裡,也是個“老大”的身份。
老蕭家的大牌子在那杵着呢,可不是開玩笑的。
首都城裡,蕭二哥都是赫赫有名的大衙內,那金字招牌槓槓的,一般的紈絝衙內在蕭二哥面前都得客客氣氣,禮讓蕭二哥在前。更不用說楊石這種江漢省的紈絝公子哥了,對蕭二哥更是需要仰視。每次去首都,遇到比較大的事,都得將蕭二哥的牌子打出來纔好使。
如今蕭二哥的朋友到了江漢,還是連蕭二哥都很敬重的“大師”,有點事要請楊石幫忙,楊石頓時就緊張了,一丟下電話,立馬就驅車從三江市趕過來,半刻都不曾遲疑停留。
不能每次都是蕭二哥給自己幫忙,自己也得有所回報才行,不然這哥們做得也太不夠意思了。更何況楊石的老子,江漢省委的楊副書記,正兒八經是老蕭家的嫡系干將。
說起來,大夥都是“一家人”。
“邢大師太客氣了,能給邢大師幫點小忙,那是我楊石的榮幸……請邢大師稍候,我馬上就到天元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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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就在這裡恭候楊少大駕。”
邢大師拿捏起來,那也是像模像樣的。
蕭凡本就是最正宗的豪門子弟,大衙內,儘管平日裡並不和蕭天他們那幫紈絝混在一起,那氣度卻絕非一般的衙內黨可堪比擬的。
不一會,608套房就響起了敲門聲,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之意。
實在蕭二哥在電話裡吩咐得很清楚,千萬不能得罪了邢大師,無論大師吩咐什麼,都要想辦法滿足他。楊少焉能不謹慎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