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依舊在醫院住着,倒是聽從蕭凡的勸告,換了一個小院子,就是老爺子以前生病住院時常住的那個院子。
蕭凡沒有急着進病房,先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確定這個院子的風水佈局沒有遭到任何改動,這才略略放心。看來躲藏在暗處伺機對蕭家出手的那個人,十分謹慎,不敢在京師之地妄動。老爺子的保衛級別如此之高,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意接近的,尤其是住院期間,警衛措施更是嚴密。
縱算以蕭凡之能,如果不是老爺子的嫡孫,想要在如此嚴密的警戒之下,無聲無息地潛入這個院子,再進行風水殺局佈陣,也絕無可能。
公然對蕭老爺子這樣的元勳不利,絕對是找死的節奏。
然而祖墳那個風水殺陣,造成的傷害實在太大。
病房裡靜悄悄的,蕭凡進門的時候,老爺子背靠在牀頭,半躺半坐,牀頭櫃上,擺放着一摞文件,秘書正在給老爺子泡茶水。
張護士則在一旁的沙發上閉目休息,滿臉疲倦之色。
瞧這個架勢,老爺子精神尚可,秘書應該剛剛給老爺子讀過文件。像老爺子這樣的元勳,時時刻刻關注着國家的大事,只要身體狀況許可,聽文件是每天必須的日程安排。多數時候,是純粹意義上的“聽”文件,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有特別重要的問題,老爺子纔會發表意見,在文件上籤幾個字或者寫一段話,由秘書向外界轉達。
但這種情況不多見。
蕭凡推門走進病房,本來正在閉目養神的老爺子悠忽睜開了眼睛。儘管老爺子年事已高,又在病中,身體各器官運行的狀態肯定不會太好,聽覺嗅覺更是退化嚴重。但這種百戰元戎,無論何時,都會保持着極高的警惕性,那神奇的第六感,和身體狀況無關。
“小凡,來了?”
老爺子清瘦的臉上綻開一絲笑容,主動給蕭凡打了招呼。
“爺爺。”
蕭凡走到牀邊,坐了下來,溫和地笑着,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老爺子的枯瘦的手掌。只要蕭凡回家,每次都會有這個動作。在外人看來,這是蕭凡的孝順。老爺子卻知道,蕭凡是要給他把脈。
當然,這更是孝順的具體體現。
“蕭處長。”
正在泡茶水的秘書微笑着給蕭凡打招呼。秘書四十來歲年紀,異常沉穩的個性。對蕭家的每個成員,都堅持稱呼職務,只有年紀太小,尚未參加工作的小字輩,才稱呼名字。
“黃秘書。”
蕭凡也是彬彬有禮。
黃秘書順手多泡了一杯茶水,給蕭凡送過來。
茶是極品龍井,專供最高層領導人的,最正宗的明前茶。
“謝謝。”
蕭凡欠了欠身子,雙手接了過來。
黃秘書暗暗嘆息,蕭家這位嫡長孫,實在有些可惜了。如此斯文沉穩的性格,世家豪門三代子弟之中當真不多,偏偏要去學道。如果從政的話,料必成就絕不在目前所謂最傑出的幾位紅三代子弟之下。
爲此,蕭部長不知鬱悶了多少回。
對黃秘書的暗歎,蕭凡心中明鏡似的,卻沒有心思去琢磨。
老爺子雖然看上去精神要好一些,脈象方面,變化不大,關鍵老爺子體內的那股凶煞之氣,沒有絲毫消除的跡象。眉梢散亂,兇紋橫貫入嘴,大凶之兆依舊異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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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祖墳風水殺局造成的危害已成,縱算蕭凡將殺局破去,急切之間,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那人佈置的風水殺陣大異常規,凶煞邪戾之氣甚重,遠比一般風水術師佈置的殺局要厲害得多。這還是因爲蕭老爺子和蕭湛本身是極富極貴的命相,蕭凡蕭天兄弟俱皆是天子命,加上那人胃口太大,想要將老蕭家一鍋燴了,如果只是針對老蕭家的某一個人出手,恐怕早已發生不測。
佈下這樣的殺局,見效極快,數月之間,其害已成。但要讓祖墳風水慢慢恢復,見效就慢了,時間上要長得多。
見蕭凡雙眉微蹙,隨即又舒展開來,老爺子微笑問道:“這幾天去哪了?”
蕭凡說道:“出了一趟差。”
他原本沒打算要瞞着老爺子,但目前大敵在暗中窺伺,卻不得不特別謹慎。儘管這間病房裡只有四個人,黃秘書和張護士都應該是很靠得住的,蕭凡還是擔心他們在無意中泄露了自己去紅山村的秘密。
在這種關鍵時刻,蕭凡決不能輕易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出去。
因爲天機遮蔽,蕭凡不能推演出暗中隱藏的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同樣,那人也推演不出他的秘密。倘若讓那人知曉老蕭家也有一位術法高人,對蕭凡將更加不利。
敵暗我明,兵家大忌!
老爺子目光炯炯望着他,緩緩說道:“我聽說,幾個月前有人在山上修了個墓園,前幾天又重修了一下?”
蕭凡略略一驚,望向爺爺,不說話。
老爺子解釋了一句:“是江漢省的同志報告上來的。”
蕭凡恍然。
在蕭老爺子父母的墳上“大動干戈”,不管是什麼原因,江漢省肯定要將這個情況向老爺子彙報。
沉吟稍頃,蕭凡輕聲說道:“爺爺,我個人的意見呢,墓園修一下也好,方便祭拜。只要不搞得太奢華就行。”
老爺子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小凡,研究中醫鍼灸是好事,國粹嘛。就算研究道家的經典,那也是國家允許的,你在宗教局上班,這也算是你的本職工作。以後有空,陪爺爺聊聊這些事。”
蕭凡又是一驚,輕輕點頭,說道:“好的,爺爺,我記住您的話了。”
說了幾句話,老爺子似乎精力有些不濟,靠在牀頭,微微喘息。
蕭凡便暗暗將一縷真氣度入老爺子的體內,沒有去碰隱藏在老爺子身體內的那股凶煞之氣。那凶煞之氣暫時隱而未發,蕭凡不敢妄動,唯恐萬一控制不住,引發不測。就算沒有這場劫難,老爺子也是八十幾歲的人,身體底子很差了,可經不起太厲害的折騰。
老爺子精神略好一些。
便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汪老,汪書記,這邊請!”
是蕭湛爽朗的聲音。
黃秘書臉色微變,疾步向門口迎去,早已驚醒的張護士也忙不迭地站起身來。
蕭凡便低聲向老爺子說道:“爺爺,是汪爺爺和汪書記來看望您。”
老爺子有耳背的毛病,大多數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耳背,老爺子戴着助聽器,平日裡秘書念文件,都比較大聲。唯獨蕭凡和老爺子說話,輕言細語,老爺子卻不會聽錯一個字。
也無人在意這種細節。
老爺子嘴角浮起一絲譏諷之意,淡淡點頭。
病房的門被推開,蕭湛陪着一位頭髮雪白的老同志和一位五十幾歲的中年幹部走了進來。
黃秘書連忙上前微笑着打招呼:“汪老好!汪書記,蕭部長。”
豪門世家待人接物都有一定之規,在這裡,黃秘書代表着蕭老爺子,蕭湛反倒變成客人了。當然,每個世家的規矩都有所不同,因人而異。
被稱爲汪老的老同志,年約八旬,比蕭老爺子略微年輕幾歲,身材高大,腰挺背直,頭髮雖然全白了,卻是滿臉紅光,精神極佳,看上去身子骨比蕭老爺子結實多了,往那一站,凜然有威。
而被稱爲汪書記的中年幹部,卻和汪老爺子迥異,臉形略顯瘦長,斯斯文文的,臉帶微笑,顯得十分的平易近人。
這兩位,蕭凡都是認識的。
一馬當先的汪老爺子,正是與蕭老齊名的汪敬中同志,碩果僅存的幾位開國元勳之一,在國內政壇影響力之大,與蕭老爺子相比,也不遑多讓。不過傳聞之中,兩位老爺子的政見不是那麼一致,數十年間,不時出現過分歧甚至是爭論。
緊隨其後的汪書記,則是汪老爺子的長子汪偉明,官拜東南某省書記,位列封疆。和蕭湛一樣,是以汪家爲主的政治大派系二代旗手人物。
汪家的情形和蕭家情形頗爲相似,老爺子俱皆德高望重,在高層政壇有着極高的權威,各自的長子都是政界翹楚,居於正部級高位,也是各自大派系的“代言人”。汪偉明還有個弟弟,是一家大型跨國公司的老總,看上去已經棄政從商,不過那家跨國公司一樣有着深厚的官方背景。
蕭家父子,老爺子性格較爲平和,威嚴內斂,蕭湛則鐵面無私,性格相對比較外向,以鐵腕著稱。汪家父子剛好相反,老爺子神態威武,愛憎分明,汪偉明卻斯文柔和,平易近人。
倒也有趣。
“可徳同志,你好啊……”
見蕭老爺子坐在牀上,汪老爺子便打着哈哈,大聲說道,十分爽朗。
蕭老爺子大名蕭可德!
“敬中同志,你好。”
蕭老爺子微笑着點了點頭,淡淡回禮。
汪老爺子大步向病牀前走來,蕭凡便欠了欠身子。
“汪爺爺,您好。”
“啊……你是,對了,你是蕭凡。呵呵,不錯不錯,在這裡陪着爺爺呢,好好,挺孝順的孩子。”
汪敬中笑哈哈的,主動向蕭凡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寬厚綿軟,十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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