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還在七月,華夏首都正是酷暑難耐,但飛機在北田機場降落,蕭凡走出機艙,立時便能感受到一股清爽的涼意。北方島是東島國最北邊的大島,緯度很高。
蕭凡不是從首都機場直飛過來的,北田是北方島最大的城市之一,有直飛華夏國首都的航班。但蕭凡沒有坐直飛的航班,那樣一來,他的行蹤就太容易被掌握了。
他從首都機場起飛,中途在東島國首都停留了一個晚上,然後再從東島國首都搭乘飛機,飛往北田市。爲了慎重起見,蕭凡離京之時,用了蕭一行的名字和身份證,還有護照。蕭一行這個名字和蕭凡這個名字一樣,有一整套有效證件。蕭凡雖然足夠低調,然而還是有很多人知道蕭凡是宗教局的副處級幹部,但是知道蕭一行的人就很少了。
連二局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首都的,蕭凡沒有和他們打招呼。
倒不是蕭凡信不過二局的同志,關鍵陳陽的安危必須放在第一位來考量,蕭凡沒打算一上來就去試探柳生雄一是否能堅守底線。萬一這個鬼子說到做到,蕭凡這邊多來一個人,他立馬就對陳陽下毒手,可就麻煩了。
而且根據蕭凡他們的分析,柳生雄一有很大的可能是東島國的情報人員。情治機關之間相互派出間諜和反間諜是常有的事,安全部二局的保密系統也不是絕對能夠信任的。蕭凡雖然足夠自信,卻不自大。該謹慎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謹慎。
應柳生雄一的要求,他是孤身一人前來北田,沒有任何人隨行。甚至辛琳都不在他身邊。
所幸蕭凡的東島語還勉強過得去,儘管不像柳生雄一那樣是華夏通的水準,一般的日常會話,還是不成問題。否則還真是比較麻煩。
柳生雄一要求蕭凡三天之內趕到北田,蕭凡提前了一天。倒是可以從容行事,先安頓下來。
蕭凡住在一家叫“阪田”的酒店,規模不小,設施也過得去。之所以選擇這家酒店,因爲“阪田酒店”是“涉外酒店”,平日裡接待的多數都是華夏國的客人。
自從逐漸富裕起來之後。很多華夏國人喜歡到東島國旅遊,北方島是東島國的旅遊勝地之一,地廣人稀,很多地方都保留着大自然的原貌。阪田酒店是幾家規模很大的華夏國旅遊公司的定點酒店。北方島最有名的就是雪景,如今正是夏天,沒有雪景可看。前來北方島旅遊的遊客比較少,阪田酒店的生意相對清淡,不過還是有兩個小型旅遊團在阪田酒店下榻。
如果柳生雄一隻是普通的綁匪,蕭凡不必如此小心謹慎,終歸北田也不是太小的城市,一個外國人隨便住在哪個酒店,綁匪還能第一時間知曉?但柳生雄一明顯和別的綁匪不一樣。此人不但是情治人員,家族或者門派在北方島的勢力估計也非常了不得。蕭凡一踏上北田的土地,就等於踏入了狼窩虎穴,四面受敵了。
蕭凡在阪田酒店入住的是豪華套間。
倒不是蕭真人喜歡擺譜,關鍵在於豪華套間足夠寬敞,有較大的活動空間。一旦遇到緊急情況,可以騰挪得開。
蕭凡剛剛入住阪田酒店不久,他隔壁的房間就住進來一個東島女人,名叫武宮玲子,約莫三十歲上下。打扮嬌美,十分豔麗。
東島的酒店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特別乾淨,屋子內的設施很人性化。
蕭凡自然不會去關注這些,剛一進門。手腕一翻,一件潔白的龜甲便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玄武甲”作爲無極門的鎮教之寶,不但在卜算方面有着神奇的功效,而且有一定的“預警”功能。
北田市已經屬於柳生雄一的“大本營”,蕭凡雖然採取了一定的保密措施,但這種程度的保密措施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那就不好說了。考慮到三天之內必須要以本來面目和柳生雄一見面,蕭凡也就沒有使用易容術之類改變外貌的手段。
沒有那個必要,反倒無端被柳生雄一小覷了。
蕭凡手持玄武甲,在套間裡巡視一週,沒有發現異常,心裡略略安然了幾分。便在這個時候,牆壁上響起了輕輕的敲擊之聲,三長兩短,很有規律,一連敲了三遍。
蕭凡會心一笑,也在牆壁上敲了三長兩短的迴音。
辛琳已經到了,就住在他的隔壁。
不過,如果辛琳不告訴他自己就是武宮玲子,以七妙宮易容術之精妙,縱算對面相逢,蕭凡也要略略愣怔一下,才能憑藉着敏銳異常的第六感將易容改扮之後的辛琳認出來。
北田是一個古老的城市,有許多保存完好的古建築。東北角的柳生莊園就是其一。
在北田市,柳生家族是傳承最古老的家族,柳生家族在北田的名聲之大,是其他家族完全比不上的。柳生家族不但財雄勢大,而且精通劍術柔道和古老的術法,普通北田市民對東北角那一片連綿不絕的古老莊園又敬又畏,平時一般不敢接近。
柳生莊園某間古意盎然而又十分精緻的會客室內,柳生雄一在榻榻米上盤腿而坐,一身黑色的和服,雙目微閉,一柄烏黑的帶鞘長劍擱在右手旁邊。
他的下首,盤膝坐着一名穿着淡藍色白色碎花和服的年輕女子,身子微微彎曲,對柳生雄一保持着恭謹的禮節。
“騰”地一聲輕響。
原本安靜至極的屋子門口,忽然多了一條黑影,穿着黑色的緊身夜行衣,背上揹着長劍,單膝跪地。
“家主!”
“說吧。”
柳生雄一淡然說道。
“是!”
黑衣忍者一躬身。
“啓稟家主,蕭凡已經到了。住在‘阪田酒店’第三三零六號豪華套房,登記的名字叫蕭一行,支那人,二十七歲。”
柳生雄一微微一笑,說道:“動作倒是挺迅速的。他一個人來的嗎?”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沒有人和他同行。他的隔壁,住的是一個東島女人,名叫武宮玲子,三十一歲,京都人,身份是一家雜誌社的攝影記者,我們覈實過,這個身份是真實的。”
“哦?京都人,雜誌社的攝影記者?”
柳生雄一就笑起來,嘴角閃過一抹譏諷的笑意。
黑衣忍者連忙說道:“家主要是對這個女人有所懷疑的話,我們馬上再進行調查。”
柳生雄一說道:“我也不能肯定這個女人就比較可疑,但這種時候,出現在蕭凡身邊的任何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必須小心在意。這個人的家族,在支那勢力之大,是你們絕對無法想象的。雖然在我的威脅之下,他是獨自一人到了北田。但所有這一切,肯定都只是表象,華夏國情報機關的那些人,是絕對不會真的讓他孤身一人前來冒險的,他的身邊到底隱藏着什麼人,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因此,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黑衣忍者遲疑了一下,躬身說道:“家主,吉藤認爲,不管這個支那人在支那是多麼的了不起,但現在他到了北田。北田是我們柳生家族的地盤,他再厲害,我們要殺他也是易如反掌。”
“是麼?吉藤君真的這麼認爲?”
柳生雄一不由笑了起來,望向下邊單膝跪着的黑衣忍者,語氣帶着三分譏刺之意。
黑衣忍者朗聲說道:“是的,家主。吉藤就是這麼認爲的。”
“喲西!”
“既然如此,吉藤君就按照原定計劃行事。”
“哈伊!”
黑衣忍者再次一躬身,見柳生雄一沒有其他吩咐,人影一閃,轉瞬之間就已消失不見。
眼見黑衣忍者消失在門口,淡藍色和服女子終於忍耐不住,低聲說道:“家主,如果那個蕭凡真的有您說的那麼厲害,吉藤君按照原定計劃行事,成功的機率真的不高。”
柳生雄一望了她一眼,神色變得十分溫和,微笑說道:“秋子,你是在質疑我爲什麼要讓家族的衛士去白白送死麼?”
淡藍色和服女子連忙一躬身,說道:“秋子不敢……就是覺得,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我們可以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
柳生雄一重複了一句,隨即輕輕搖頭,神色變得嚴峻起來。
“秋子,你知道當初雄二去支那,我爲什麼沒有阻止他麼?因爲雄二太驕傲了,目中無人。我希望他去支那,能夠好好見識一下,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第一次去支那,就遇到了最強的高手。這是他的運氣不好。這麼多年來,我們柳生家族的精英們,經歷過幾次實戰?大家都是盲目自信,盲目樂觀,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內。直到,我也在支那遇到了這個蕭凡……秋子,你知道麼,他赤手空拳破掉了我的一刀斬!”
“赤手空拳?”
秋子大吃一驚,失聲叫道。
她只聽柳生雄一說過蕭凡很厲害,卻不知道那個支那人居然赤手空拳破掉了柳生雄一的“一刀斬”。作爲家主的貼身護衛,秋子很清楚柳生雄一全力施展“一刀斬”時,是何等的威勢。
赤手破掉“一刀斬”,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