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噴氣式客氣緩緩降落在落伽城機場。
八月中下旬,國內正是流火爍金的季節,落伽城坐落在赤道邊緣,更是一年四季火熱難當。蕭凡,姬輕紗,範樂等三人一走出機艙,頓時就感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範樂卻對這股炎熱視若無睹,站在那裡,足足愣怔了好幾秒鐘,才邁步向前。儘管他不愛說話,但此時此刻,內心的激動之情自然難以盡掩。
原以爲這一輩子要流落異鄉,誰知道還有能回家的一日。
不過此刻的範樂,與數年前離開落伽城的範樂,外表上已經發生了十分明顯的變化。這種變化不是自然發生的——姬輕紗給他易過容。
姬輕紗的易容之術,或許還不如辛琳那樣純熟,但要大幅度改變一個人的外貌,並不困難。易容術真正的巔峰,是改扮成另一個人,就好像雙胞胎一樣,讓周圍最親近的人都分辨不出來。
這種神乎其技,姬輕紗也只是聽聞,從未真正見誰施展過。
逃離落伽城之前,範樂雖然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一貫比較低調,然而作爲範家的法定繼承人,範樂在落伽城華人社會的曝光率還是很高的,離開幾年之後,誰也不能保證他不被熟悉的人認出來。
儘管範樂體內的血降之術已經被祛除乾淨,姬輕紗還是不同意範樂返回落伽城。因爲此行的目標,是摘取“赤炎草”,時間太緊迫。蕭凡壓根就不會願意看到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然而範樂一旦回到落伽城,姬輕紗很難保證他不去找範英的麻煩。
換作任何一個人。只怕都會有這樣的衝動。
問題的關鍵在於,範英的武功之強。不在範樂之下,又學會了降頭術,更是如虎添翼。加上他現在纔是範家的家長,落伽城上層社會的風雲人物,擁有着巨大的世俗勢力。範樂勢單力孤,貿然找上門去尋仇,糟糕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這個社會是那麼的現實,不要說和範家並列的其他三大華人家族早就已經認可了範英的身份,不會爲了一個流落異鄉。毫無根基的範樂去和範英發生衝突。就算是範家那些老人,這幾年過去,只怕也早已被範英收拾得服服帖帖,誰都不記得還有範樂這麼一位“前少主”存在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自古如此。
範樂只用兩句話,就說服了姬輕紗。
“你攔不住我,我一定要去。”
“我保證這一次絕不會去找範英的麻煩。”
姬輕紗太瞭解範樂的性格了,這是一個惜言如金。同時有言出如山,絕不反悔的男人。姬輕紗當年冒着巨大的風險救了他一命,如今姬輕紗要回落伽城去面對丹曼國最可怕的“第一降頭師”,範樂焉能置身事外?
好在範樂向她保證這一次不去找範英的麻煩。姬輕紗也就放下心來。
範樂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蕭凡倒是沒有那麼多顧慮。反正不管前路如何艱難,“赤炎草”他是志在必得,哪怕要直接面對摩鳩大國師。與“第一降頭師”交手,也在所不惜。下了這種一往無前的決心。許多顧慮也就不成爲顧慮了。
姬輕紗和蕭凡走在前邊,扮演一對前來落伽城旅遊的華人情侶。姬輕紗也略略經過化妝。將自己的絕世容光多多少少遮掩掉一些。其他女人化妝,是爲了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唯獨姬輕紗化妝,是爲了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引人流口水。
饒是如此,輕輕挽着蕭凡的胳膊,宛如小鳥依人一般的姬輕紗,還是引起了不少男人的關注。
那種火熱的眼神,足以令其他的女人嫉妒如狂。
甚至有一對丹曼國的小夫妻,因爲丈夫總是盯着姬輕紗看個不休而鬧起彆扭來。那年輕的妻子狠狠擰了丈夫一把,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將尷尬異常的丈夫一個人撂在當地,進退不得。
姬輕紗抿嘴一笑,風情無限。
只苦了蕭掌教,空懷一身絕頂神功,尚未走出機場,胳膊就已經有點麻木了。實在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太難受了。原本蕭真人也不是那麼食古不化的人,尤其是和辛琳好了之後,蕭真人已經不是沒有任何經驗的童男子。但姬輕紗高聳的雙峰成了蕭真人胳膊痠麻的罪魁禍首。被姬輕紗挽着胳膊倒沒什麼,既然假扮情侶,這種最基本的親密度,總要有的。關鍵一不小心,姬輕紗飽滿的雙峰就會擦到胳膊,卻將蕭真人折騰得夠嗆。
假扮情侶是一回事,趁着這個機會揩油,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蕭真人再不是童男子,也無法心安理得地做出這樣的事來。
姬輕紗不時發出一聲輕輕的嬌笑,更是令蕭真人如芒在背,鼻尖上都禁不住滲出點點汗珠,走路都有點僵硬了。
好在落伽城的機場並不大,就算是一步一捱,也很快就到了出口,坐上了出租車。
蕭真人長長舒了口氣,就好像剛剛大戰過一場,渾身都放鬆了。
姬輕紗瞥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覺得此時此刻的蕭一少,特別有趣。看來女孩子的內心深處,都是促狹的,連一貫大氣的姬總,也很喜歡看到蕭真人吃癟的樣子。
範樂坐在副駕駛座上,面無表情地以英語向出租車司機說了一個酒店名稱。
“金海岸酒店”!
這是當地最高檔次的超五星級海景大酒店之一。外國遊客,只有特別有錢的闊佬,纔會入住。一般的遊客,都會由旅行社安排在檔次較低的酒店。
司機二話不說,開車就走,卻暗暗撇了撇嘴巴,似乎對範樂這個“假洋鬼子”頗爲不以爲然。
瞧你老兄那黝黑的皮膚,碩大的鼻頭,你不就是地道的落伽人麼?
講什麼英語!
範樂纔不去理會這司機對他的腹誹。
姬輕紗就是要將他改扮成當地土著落伽人。
落伽城儘管是華人聚居的城市,但因爲擁有巨大財富,華人在當地總是高人一等,比較引人矚目,姬輕紗還是擔心範樂被人認出來。外表可以改變,但一些獨特的氣質以及習慣性的小動作,往往會在不經意間就將真實身份給“出賣”了。
落伽邦是丹曼國十幾個聯邦之中的一個,因爲土著人口衆多,落伽邦擁有着高度自治權,丹曼國中央政府的權威,在落伽邦不是那麼有效。多數時候,丹曼國聯邦政府對落伽邦和另外兩個土著人自治邦採取的是懷柔政策。
落伽邦所處的甲六島,面積很大,落伽邦和另外兩個土著人自治邦只佔據了甲六島北部較小的區域,甲六島中南部的大部分區域,屬於另外一個國家。
就這三個自治邦的地域而言,是一條東西走向的狹窄走廊。東西長達數百上千公里,南北寬度不過百餘公里,最狹窄處只有幾十公里。
但這條分界線其實是很不準確的,落伽城往南,不到十公里就是茂密的熱帶叢林,很多地方多年都是人跡罕至,又哪裡有什麼明確的分界線?
落伽城作爲落伽邦的首府,以城市規模和人口而論,算得是甲六島最大的城市。不過城市建設卻並不見得如何先進,計程車一路過去,所見都是破破爛爛的房子,擁擠不堪的街道。所幸計程車走的是高速路,這纔沒有受到阻礙。
等計程車逐漸駛近海濱區域之時,大城市的繁華氣息才終於顯示出來。
姬輕紗便低聲向蕭凡解釋,離海濱比較遠的地區,是落伽城的貧民區,多數土著人和其他種族的人居住在那些區域。而靠近海濱的區域,則是富人聚居區,大部分華人都居住在這裡。落伽邦和落伽城的政府機關也集中在這個區域。
姬輕紗以前留學就讀的華人大學,也坐落在海濱區。在落伽城留學兩三年,姬輕紗也很少去過貧民區,多數時候是在富人區生活。
通常來說,貧民區的治安狀況都不會太好。以姬輕紗的身手,自然不會在意那些小毛賊。只是真要碰上了,卻也足夠噁心。無緣無故的,姬輕紗爲什麼要噁心自己?
蕭凡略有點詫異地問道:“難道這些土著人以前都不住在海濱麼?”
照理說,爲了獲取豐富的食物,土著人都應該聚居在海邊纔對。
姬輕紗笑了笑,說道:“很久以前是這樣,但自從華人遷居過來之後,這種情況就開始改變了。華人越有錢,改變就越快。現在基本上最好的海灘地段,都變成私人的了。我們入住的金海岸大酒店,就建在海邊,有專屬於自己的私家海灘。你要是喜歡游泳的話,我陪你去。哎,我跟你說,我游泳的技術很好的,要不要我教你?”
說着,就輕輕捅了捅蕭凡的肋骨,輕顰薄笑,眉目含情,宛然陷入熱戀的懷春少女,哪裡還有半點鐵腕女強人的影子?
蕭凡不由笑道:“這就不必了,技術好不好,總要親自見識過纔算,光靠吹的,可不靠譜。”
“是嗎?那待會咱們就比試比試!我還真就不信了,蕭真人樣樣都比人牛。”
姬輕紗頓時就有點不服氣了,瞥蕭凡一眼,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蕭凡只是笑,不再接口。
和女孩子鬥氣,可不是明智之舉。
姬輕紗撇了撇嘴,又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腦袋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