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多吉告訴蕭凡,阿扎要爲他們舉行盛大的歡迎宴會,被蕭凡婉拒了。
寨子外,血染雪山,屍骸橫陳,寨子裡,卻觥斛交錯,酒肉飄香,明顯不合適,是對死者的褻瀆。而且,蕭凡很清楚多巴人這樣的準原始部落,過冬用的糧食儲備非常有限,現在剛剛開春,經過一冬的消耗,他們的糧食就更加緊張。若非如此,族人也不會在春寒料峭的天氣,外出打獵,以致被千年雪妖伏擊。
蕭凡可不想再去消耗整個部落有限的食物儲備。
眼見蕭凡態度堅決,丹增多吉也覺得不好強求,便向阿扎轉述了蕭凡的意見。阿扎雖然覺得這樣未免太怠慢救命恩人,但也只能作罷,在自己的住所簡單設宴,款待貴賓。
多巴部落和一般的遊牧民族有別,不隨季節遷徙,立寨已經多年,所以寨子裡普遍都是石頭建築,不是遊牧民族常見的帳篷。石頭屋子裡生着旺旺的火盆,溫暖而乾燥。
客人和主人都圍着火盆而坐,喝着香醇的酥油茶,聽一位白髮老人敘說有關雪妖的古老傳說。丹增多吉擔任翻譯,一邊聽一邊向蕭凡和姬輕紗解釋。事實上,這個古老的傳說,連丹增多吉也是頭一回認真聽,以前他只是很不在意地聽了個半拉子,聽過就忘。實在不曾想到,今天居然面對面見到了雪妖,還和它交過手,差點就丟掉了性命。
靜靜聽完老人的敘說,蕭凡微一沉吟,扭頭對丹增多吉說道:“多吉上師。可否把你們供奉在祖廟的兵器拿給我看看?”
據老人說,這三件兵器。是當年與千年雪妖戰鬥過的祖先留下來的。其中一位祖先還留下了遺言,預言在後世。千年雪妖將復活,重出禍害世人,希望後世子孫能夠以遺留下來的神兵利器,消滅雪妖。
雪妖皮糙肉厚,尋常兵刃很難損傷,丹珠一連兩箭都給雪妖造成了傷害,這祖先留下來的兵器,果然管用。
丹增多吉連忙將腰間的佩刀取下來,雙手遞給蕭凡。
長刀還是那種黑沉沉的顏色。蕭凡卻從中感受到了法力的波動,看來這古老的兵器,曾經被懂得術法的高人加持過。不過按照時間推斷,一千多年前,高原佛教的創派始祖尚未降世,這些古老的兵器,加持的應該不是高原佛教的法術。或許,在那個年代,有來自中原的修真者。在雪域和雪妖戰鬥過。
蕭凡仔細察看過長刀之後,交還給丹增多吉。
“頭人,蕭先生是爲了雪蓮花而來,我們寨子裡。有千年的雪蓮花嗎?”
丹增多吉想起了蕭凡此番遠涉雪山的來意,連忙對阿扎說道。
阿扎嚇了一跳,說道:“千年的雪蓮花?多吉。我們寨子裡,雪蓮花是還有些存貨。但年份最多是一百多年的,千年雪蓮花。這實在太罕見了……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呢。只聽說,在很多年以前,曾經採到過這樣的聖藥,後來敬獻給大雪山的高僧上師了。”
丹增多吉便望向蕭凡,蕭凡輕輕搖頭。
這炎靈之刃蘊含的暴戾之氣,一般的藥物根本不可能祛除。如果雪蓮花的藥效只相差一兩百年,那麼配以其他的藥物文物相濟,倒還可以將就。相差太遠的話,那就毫無用處了。
阿扎馬上說道:“蕭先生是我們全族的救命恩人,我明天就把所有最有經驗的採藥人都派出去……不管多麼艱難,都要想方設法爲蕭先生找到千年雪蓮花。”
神色極其堅定。
聽了丹增多吉的翻譯,蕭凡擺了擺手,說道:“謝謝阿扎頭人的盛情,雪妖還沒有消滅,只是受傷逃走。這時候把採藥人派出去,太危險了。這頭妖獸如果不消滅,始終對貴族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我們明天就出發,進雪山深處去,尋找這頭妖獸,消滅它!”
語氣平靜,卻帶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丹增多吉吃了一驚,連忙說道:“蕭先生,進雪山深處去尋找妖獸,這太冒險了……”
大雪山深處,是雪妖的老巢,誰都難以察覺,它到底躲在那裡。隨時都有可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給人致命一擊。
“而且,雪山那麼大,去哪裡找這妖獸?”
貢布也附和丹增多吉的說法。
姬輕紗輕聲說道:“這妖獸中過我的千變手,我在它身上留下了一些記號。也許,我們能夠追蹤到它。”
其實真正能夠留下追蹤記號的,是“血降術”,這種追蹤技巧,是從蘇南大國師那裡請教來的。在一定的時間段內,只要中了降頭的人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就有很大的機率被鎖定。
蕭凡笑了笑,不吭聲。
無極門也有類似的技巧。
“真的?那就太好了。”
丹增多吉又驚又喜。
他們之間的對話,奧多不斷地翻譯給在座的其他多巴人聽,這裡會多巴語又會漢語的,只有他和丹增多吉。
那名白髮老人忽然說道:“在傳說之中,雪妖和雪蓮花一樣,都是雪山的精靈,雪妖常年生活的地方,一定會有雪蓮花。”
奧多吃了一驚,連忙將這句話翻譯出來。
姬輕紗不由大喜,說道:“這麼說,他們是共生的關係?”
奧多忙即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叔公說的也只是一個傳說。”
在一些古老的神話傳說之中,天地靈藥附近,一般都有強大生靈守護。多巴老人這話,倒是和很多神話傳說暗合。
“就算是傳說,多巴人的傳說也應該是最接近事實的。”蕭凡肯定地說道。隨即從口袋中掏出諸葛映徽交給他的那份地圖,交到阿扎頭人手裡,問道:“阿扎頭人,你們有誰知道地圖上的這個地方嗎?”
阿扎仔細看了地圖,搖了搖頭,交給那位講述神話傳說的白髮老人。白髮老人是阿扎的叔父,也是目前寨子裡最年長的男性族人,是整個部落公認的最有經驗的採藥人,大雪山深處,他進出的次數最多。
白髮老人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雙眉輕輕蹙了起來,捋着花白的鬍鬚,沉吟着說道:“這個地方,我沒見過……多年以前,在咯貢山的山巔,遠遠看見過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好像和這地圖上的山峰,有點相似……”
蕭凡連忙問道:“咯貢山,那是哪裡?”
奧多忙即答道:“咯貢山很遠很遠,還在大冰川的那一邊,就算是我們多巴部落,也只有最有經驗最勇敢的採藥人,纔去過那裡。”
蕭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總要等把千年雪妖的事情解決掉,纔好尋找地圖上所畫的地方。
當下計議已定,散了宴席,分頭休息。
阿扎頭人將自己的臥室收拾乾淨,恭請蕭先生和姬小姐入住。儘管丹增多吉沒有明確肯定他倆的關係,但阿扎也能推斷得出,普通的朋友,能夠這樣孤男寡女萬里同行麼?就算之前是普通朋友,這麼一圈跑下來,只怕關係也會發生質的變化。
蕭凡和姬輕紗都沒有表示異議。
儘管蕭凡略略有點擔憂,自從炎靈之刃的暴戾之氣侵蝕,蕭真人的定力,是大不如前了。與這樣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同室而居,難保不發生“意外”。
不過,事實證明蕭真人的擔心是多餘的,這一晚“安然”度過。就算蕭真人當真把持不住,姬輕紗也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女孩。馬上就要深入雪山,追殺千年雪妖,這樣要緊的關頭,還是要儘量保持旺盛的體力纔好。
次日一早,一行五人在全體多巴族人的注目之下,離開寨子,向大雪山深處進發。
丹增多吉在最前邊,蕭凡姬輕紗居中,丹珠和貢布殿後。畢竟丹增多吉是正經的多巴人,也曾深入雪山打獵採藥,對雪山的情形最熟悉。蕭凡實力最強,居中策應。
考慮到這些年丹增多吉都在外邊,已經很久沒有深入過大雪山,阿扎想要派族中兩名最強悍的勇士給他們做嚮導,被蕭凡否決了。
他們這回是要去追殺千年雪妖,普通人就算再強壯完全是個拖累,面對那樣的兇獸,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如果不是因爲多巴人有祖先遺留下來的神兵,連丹增多吉師兄弟三人,蕭凡都不會同意他們一起進山。到時候不但幫不上忙,還要蕭凡分神來照顧他們。
很快,五人便翻過寨子後邊的雪坡,看不見了。
春天的大雪山,天氣變幻無窮,不久就下起了鵝毛大雪,漫天的雪花飄灑而下,十餘米外,便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
丹增多吉停住腳步,正準備和蕭凡商量,先找個背風的地方紮下帳篷,躲過這場大雪再說。不然,在這樣的大風雪中,很容易迷路。卻只見身邊人影一晃,蕭凡已經從後邊趕了上來,手中一個雪白的龜甲浮現而出。
“走那邊!”
稍頃,蕭凡伸手向右邊一指,頂風冒雪,大步向前走去。
蕭凡的腳步十分輕盈,縱算是在這蓬鬆的積雪之上,也只留下了極淺的腳印。
丹增多吉看得暗暗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