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姓老者不愧是巫靈谷大長老,洞府令蕭凡歎爲觀止。
在此之前,蕭凡從未想過,洞府可以是這個樣子的,雖然不說亭臺樓閣樣樣俱全,卻也絕對和一般人心目中的洞府截然不同。
這處洞府,是山腹之中的一處巨大空間。殷姓老者在洞府內因地制宜,又再開闢了好些獨立的小洞府,每一處洞府門口,都靈氣氤氳,看上去如夢似幻,宛如仙境一般。
殷姓老者將蕭凡和陳陽徑直帶進了正對大門的一個小洞府之中,裡面被佈置成了待客大廳的模樣,整整齊齊擺放着兩排白玉雕刻而成的座椅,洞府之內,雕樑畫棟,頗有塵俗間的富貴氣息。殷姓老者身爲一派大長老,此處自然就是他接待客人,與派中同道商議大事之所。
殷姓老者往居中右首的太師椅裡一坐,手一擺,說道:“兩位小友,都坐吧。”
蕭凡也不客氣,一拱手,告一聲罪,便即坦然就坐,陳陽緊挨在他身邊落座,不住好奇地四處打量。陳陽原本就不是那種特別膽小怕事的性子。
既來之則安之。
隨即,就有一名僕人打扮的青年男子從一旁轉了出來,向殷姓老者深施一禮,然後給三人奉上清香撲鼻的茶水,垂手侍立一旁。
這青年男子雖然是僕人打扮,卻長相俊朗,身上竟然發出不下於築基後期大成的靈力波動。在眼下的中土界,這樣的修爲就算是世外高人的水準了,誰知到了這梭摩界的一隅之地。竟然是他人的奴僕小廝,操持賤役。
“這是本谷特產的靈茶。長期飲用,對增強神識之力不無小補。兩位小友可以嚐嚐。”
殷姓老者倒是和顏悅色。似乎心情不錯。
那名青年男子不由得略略一擡眼皮,閃過一抹詫異的目光。不知道這兩人是何方神聖,居然令得一貫刻薄陰險的大長老,也如此“禮賢下士”。
蕭凡欠了欠身子,端起茶杯便喝了一口,沒有半分遲疑。以殷姓老者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又身處巫靈谷腹地,對方要對他們不利的話,實在是輕而易舉。完全沒必要在茶水之中耍什麼手腳。這當口露出遲疑猶豫之意,只會平白被對方小覷了,益發生出輕視之心。
見了蕭凡這般鎮定自若的舉止,殷姓老者雙目微微一凝,說道:“蕭道友,這一路上,你應該有了決斷吧?老實說,你也沒得什麼選擇。”
蕭凡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殷長老。話也不能說得如此武斷。在下還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先弄明白,才能最終決定。”
“是嗎?那好,你問吧。”
殷姓老者無可無不可地說道,一副高高在上。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模樣。
“第一,如果在下去參加這個賭賽的話,在下的女伴。殷長老必須確保她的安全。這是先決條件。”
蕭凡立即說道,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陳陽明亮的雙眸頓時神采奕奕,流露出極其溫柔的神情。
“呵呵。這個自然沒問題。陳道友是天生的金靈體,這種純屬性的靈體,在任何門派都大受歡迎,是竭力培養的對象。只要蕭道友乖乖去參加賭賽,陳道友乖乖留在巫靈谷,不起其他的心思,老夫就可以保證陳道友的安全。”
殷姓老者哈哈一笑,也是毫不猶豫地答道。
蕭凡心中略安。
實話說,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陳陽的安危,倒是他自己,反而不是那麼緊張。畢竟以他眼下的修爲,只要元嬰期老怪物不直接對他出手,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打不過也能跑得過。對領悟自銀翼雷鵬這種天生聖靈的風遁術,蕭凡還是頗爲自信的。
“不過,請恕老夫直言,兩位小友應該不是雙修伴侶吧?我觀陳道友頸挺背直,雙眉緊鎖,乃是處女之身。”
稍頃,殷姓老者又說道,嘴角帶着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
陳陽頓時俏臉通紅,豔麗欲滴,又羞又惱地瞪了殷姓老者一眼。
連蕭凡也猝不及防,鬧了個大紅臉。
“哈哈,陰陽交合,乃是天地之道,我們修道之人,對這一切更是看得很開。各門各派,都有雙修的竅門,對於精進雙方修爲,突破修煉瓶頸,都大有益處。兩位小友將來還是要儘早成親,夫婦雙修,陰陽調和,以便早日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
殷姓老者笑着說道,只是那尖銳的笑聲,聽在兩人耳中,卻都情不自禁地心底發寒。
蕭凡定下神來,笑了笑,說道:“多謝殷長老提醒……殷長老,不知道參加厲獸荒原的賭賽,具體規則到底是怎樣的?”
“賭賽規則很簡單。凡是嶽西國的元嬰期修士,都可以派出一人代表自己參賽。當然,除了我們九大宗門,嶽西國其他宗門和修真家族,現階段並沒有元嬰修士。今年的賭賽,預計會有二十一人蔘加。”
照這個說法,嶽西國目前一共有二十一位元嬰期修士。可能有些較爲強大的宗門,有三位元嬰修士,就不知道巫靈谷有幾位。不過殷姓老者只是一名元嬰初期修士,便列名爲巫靈谷的大長老,估計谷內不大可能有三名元嬰期修士。
蕭凡對梭摩界的情形,基本還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嶽西國擁有二十一位元嬰期修士,在整個嶽西地區的修真界,算是一種什麼樣的水準。不過,嶽西國的魔道九宗能夠將所有正道宗門都趕出去,一統江山,這個水準應該不算很低。
“那如何分出勝負呢?”
“那就更簡單了,你們進入厲獸荒原的封印大陣之前,我們會交給你們一份清單,上邊列出此番賭賽的標的物。通常不是罕見的靈花靈草,就是九級妖獸的內丹和其他材料。到最後,根據收集的這些東西多少來定勝負。得到標的物越多的人,自然就是贏家。”
殷姓老者徐徐說道。
蕭凡沉聲問道:“贏家只有一個?”
殷姓老者一笑,說道:“那倒不至於如此稀少。按照以往的慣例,通常能有三四成的參賽者活着出來。然後會根據這些參賽者得到標的物的多寡來確定排名,這也是我們九大宗門重新劃分利益的重要依據之一。”
“不過有一點,我在這裡要先提醒你……”
蕭凡連忙望向殷姓老者。
“因爲厲獸荒原通往外界只有一個傳送陣,封印威力減弱的時間,只有三個月。這三個月之內,你們必須儘可能多地收集到標的物,也必須趕在封印威力重新增強之前,趕到傳送陣。否則,一旦錯過的話,那就再也不可能出來了。”
“爲什麼?”
陳陽急急問道,滿臉關心之色。
“很簡單,封印大陣的威力極強,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有金丹修士可以在裡面生存超過六十年的。除了這威力減弱的三個月,平日任何時候,裡面的傳送陣都不會開啓。”
“那要是有參賽者不講規矩,什麼都不做,就等着在傳送陣附近劫殺其他參賽者?...
,搶奪標的物,怎麼辦?”
殷姓老者便笑了起來,雙眼一眯,緩緩說道:“這不是不講規矩,這本來就是賭賽的常態。厲獸荒原的賭賽,除了輸贏,就沒有其他任何規矩了。不管參賽者在荒原之內如何行事,我們只看最終的結果。只要你有能耐,把所有參賽者都殺光,一個人得到全部標的物出來,都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能夠被選拔參加賭賽的傢伙,就沒有一個弱者。像蕭道友這種修爲,如果不是碰上老夫,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派你去厲獸荒原送死的。”
殷姓老者說着,瞥了蕭凡一眼,閃過一抹不屑之意。
蕭凡神色如常,絲毫不爲所動。
修爲到了他如今的心境,小小几句言語刺激,哪裡還能輕易引動他心中的怒火?
陳陽卻很不服氣地說道:“那你又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殷姓老者不去理會陳陽,只是望着蕭凡,說道:“蕭道友,你知道在此之前,我是打算派誰代表我去參加賭賽麼?”
蕭凡微微搖頭。
殷姓老者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說道:“我打算派我花了二十幾年時間精心煉製的一具土魔偶去參加賭賽。土魔偶,你懂不懂?”
蕭凡再次搖頭,心中暗暗吃驚。
不久前他還見過石魔偶,但遠遠談不上“懂得”。
殷姓老者也不向蕭凡解釋,何謂“魔偶”,只是自顧自說道:“這具土魔偶,已經有了金丹後期巔峰境界的實力。單論戰鬥力,比一般的金丹大成修士還要強上幾分。堪稱是老夫的得意之作了。不過,魔偶有着天生的劣勢,就是靈智不高。這具土魔偶,我精心培育了二十幾年,已經用盡一切辦法來提高它的靈智,但效果有限得很。派一具這樣的魔偶去參賽,贏的機率實在不大……”
一言及此,殷姓老者雙眉微蹙,似乎甚是不悅。
“難道殷長老認爲,在下比金丹後期修士的實力還要強麼?”
蕭凡不動聲色,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