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數女,在溫泉池中纏綿。
女人身上的衣物,都已經脫去,一個個赤條條的,肉山乳海,淫靡不堪。
褚九似乎完全迷失了本性,一副猴急的模樣。
玉婉兒與他纏綿着,眼裡卻流露出一股難言的譏諷之色,將至情濃之處,玉婉兒一支纖纖素手,慢慢撫摸到褚九的頭頂,原本青蔥般白皙的五指指尖上,驟然黑氣繚繞,指甲變得尖銳無比,透出一股詭異的黑色,猛地向褚九的天靈蓋上抓了下去。
忽然之間,霹靂一聲。
一道金光自褚九的天靈蓋上飛射而出,重重擊在玉婉兒烏黑的五指之上,金光亂閃,玉婉兒的五指立時寸寸斷裂,化爲一股血霧。
玉婉兒一聲慘叫,猛地推開褚九,身子一晃,就向旁邊閃去,臉上那股得意洋洋的神色早已蹤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絕對難以置信的神情。眼見就要得手,卻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玉婉兒又驚又怒,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轉變是如何發生的。
便在此時,褚九腦袋略略一晃,眼中的迷茫逐漸褪去,重又變得神光湛然,望着玉婉兒,哈哈一笑,說道:“玉仙子,抱歉得很,你觸動我體內的佛門禁制了。”
身子一動,就從溫泉池裡飛射而出,渾身法力略一流轉,溼漉漉的衣服頓時便烘乾了,懸停在半空之中,周身閃耀着一層淡淡的金光。
玉婉兒右手五指黑氣翻涌,從黑氣之中又慢慢生出五枚青蔥般白皙的手指來,望向褚九的眼神,變得又是憤怒又是驚懼,咬牙切齒地說道:“佛門禁制?什麼佛門禁制?合着你剛纔都是裝出來的,你在扮豬吃虎,戲弄老孃?”
褚九雙手一攤,很無辜地說道:“玉仙子,你這可冤枉我了。玉家的狐媚術不說天下無雙,也堪稱數一數二,在下還真沒那個扮豬吃虎的本事。不過這佛門禁制,是當初我師父的一位至交,無色禪師親自給我種下的。只要有邪魔外道,想要控制我的心神,這禁制就會自行啓動。嘿嘿,這事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玉婉兒俏臉變得又青又白,實在意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古怪的禁制,竟然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這褚九明明就是故意戲耍她,裝出已經墜入她的彀中,其實是要藉助她的力量,來發動體內的這個佛門禁制,自己一個不察,差點吃了大虧。
“好好,很好,沒想到你們南洲大陸還有這樣的佛門神通,也算是我少見多怪了。待會等我制住你,卻是要好好研究一番,看看這佛門禁制,到底有多麼厲害。”
稍頃,玉婉兒怒氣衝衝地說道。
褚九淡淡地看着她,臉色變得極其古怪,緩緩說道:“玉仙子,恐怕你沒有那樣的機會了。你以爲,這佛門神通就是剛纔那一下麼?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實話跟你說,這佛門禁制,纔剛剛開啓。到底有多大威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總之不將邪魔外道滅殺掉,是絕不會罷休的。”
“是嗎?你以爲我會相信……”
玉婉兒冷笑不已,但話音未落,臉色就變了。
只見褚九渾身散發的淡淡金光,越來越是明亮,轉眼間,就變得金燦燦的,耀眼生輝。金光之中,褚九的身軀漸漸隱匿不見,一尊佛門金剛的丈六金身,浮現而出。
仔細看去,這金剛立眉怒目,渾身“卍”字符文不住閃耀,左手捏訣,右手抱着一枚同樣金光燦燦的降魔杵,居高臨下地逼視着玉婉兒,一股龐大至極的靈壓,沛然而出。
與此同時,一陣陣梵唱之聲,在這空間裡震響起來。
剎那間,四周的景物像是受到了某種巨大的衝擊,不住扭曲起來。這裡本是玉婉兒佈置出來的幻境,帶着極其濃郁的妖邪之氣,如今在佛門神通的衝擊之下,頓時便堅持不住,露出了即將崩潰的先兆。
“豈有此理!”
玉婉兒又驚又氣,一聲怒喝,手腕一翻,白皙的手掌之中,天幻琉璃寶樹浮現而出。
原本佛門神通專克妖邪功法,但這佛門大德,並不是親身在此,只是種在褚九體內的一道禁制而已,能有多大威能?她花費了偌大心血,纔在這裡困住了蕭凡和褚九,眼見勝券在握,又豈會因爲這麼一道莫名其妙出現的佛門禁制,就不戰而逃?
玉婉兒嘴裡唸唸有詞,天幻琉璃寶樹光芒閃耀,一道道景物虛影傾瀉而出,源源不絕地涌入到四周虛空之中,本已扭曲不堪,隨時都會崩潰的幻境,漸漸穩定下來。
“妖孽!”
正當玉婉兒暗暗舒了口氣時,耳邊響起一聲暴喝。
丈六金剛雙目圓整,右手一揚,金光燦燦的降魔杵飛上半空,迎風飛舞,化爲數丈大小,轟隆隆向着玉婉兒轟擊而下。
玉婉兒臉色略略一變,纖腰一扭,就要避開。
但是緊接着,玉婉兒卻發現,自己壓根就動不了。這一下,頓時將玉婉兒驚得魂飛天外,急忙低頭向腳下看去,只見一雙土黃色長滿沙土疙瘩的大手,從地底冒了出來,牢牢抓住了她雙腳的足踝之處。
正是蕭凡的那隻土魔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潛行至了玉婉兒的腳下,在這要緊關頭,毫不客氣地抓住了她的足踝。
倘若是一對一的爭鬥,玉婉兒自然毫不畏懼土魔偶這樣的招數,有的是辦法對付。
但眼下,很明顯土魔偶抓住了她的要害!
她壓根就沒有時間去擺脫土魔偶的糾纏,降魔杵已經帶着雷霆萬鈞的威勢,猛擊而下。
當此之時,玉婉兒也只能銀牙一咬,香腮泛紅,將渾身法力都注入到天幻琉璃寶樹之中,向上一舉。
以玉婉兒金丹後期巔峰的境界,這一全力施展,自然非同小可,只見天幻琉璃寶樹五彩斑斕,靈光大放,毫不示弱地向着巨大的降魔杵迎擊上去。
“轟!”
降魔杵狠狠擊中天幻琉璃寶樹。
沒有想象中的相持不下,在二者解除的瞬間,天幻琉璃寶樹放射出的五彩光罩,便悄無聲息地寸寸碎裂,如同美麗的肥皂泡破裂開來,連半分抗拒之力都沒有。
五彩光罩一碎裂,降魔杵便毫無阻滯地轟擊在天幻琉璃寶樹的本體之上,同樣五彩斑斕的琉璃寶樹,發出一聲脆響,便即化爲一堆五顏六色的碎屑,四散飛濺,宛如下了一場光怪陸離的琉璃雨。
玉婉兒大驚失色,雙手結印,就要施展出另外的神通來,只可惜,她實在是沒有時間了。
下一刻,降魔杵便正中她的頂門。
玉婉兒一聲尖利的慘叫。
整個身軀便被金光包裹其中,閃爍不已。
玉婉兒的尖叫聲並未持續太長的時間,很快便戛然而止。
金光驟然一收,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什麼都沒剩下。降魔杵呼嘯而起,飛上半空,緩緩回到丈六金剛的手中。丈六金剛渾身的金光也頃刻黯淡下去,再化爲絲絲縷縷的金光,融入到褚九的體內,不見了蹤影。
褚九再次現身而出,輕輕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駭然的神情。
當初無色禪師說他有桃花劫,親手將這佛門禁制種在他的體內,言明當桃花劫降臨之時,可以保他三次平安。褚九也只是將信將疑,這還是他頭一回激發這佛門禁制。卻做夢也沒想到,這禁制之力,竟然犀利至此。玉婉兒和他同樣是金丹後期巔峰境界的修士,居然連半點抗拒之力都沒有,轉瞬之間,就被禁制滅殺。
儘管其中有土魔偶妙到毫巔的配合,但禁制力量的強大,還是遠遠超出褚九的想象之外。
可惜的是,這佛門禁制不能由他自己來操控,只有在桃花劫降臨之時,纔會自動激發。玉婉兒如果早知道南洲大陸的佛門高僧,有這樣神妙的無上神通,自然絕不會對褚九施展色誘的手段,自行找死。
玉婉兒一死,天幻琉璃寶樹毀去,整個幻陣便再也支持不住,瞬間消散。
只見剛纔還給自己無盡纏綿的溫泉池,層層錦帳,如花美女,俱皆在水紋般的波動中點點湮滅,露出黑褐色的火山岩,褚九也不禁感嘆不已。
在離褚九不遠處,蕭凡長身站立,黑衣醜陋大漢和況姓青年男子,一左一右躺在地上,腦袋都被從脖子上切了下來,滾出數丈之外,已經變成了兩具無頭屍身,身上氣息全無。
在玉婉兒身死的瞬間,這兩名受到邪術控制的修士,也好像失了魂魄似的,忽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這樣的機會,蕭凡自然不會錯過,炎靈之刃一揮,一刀一個,登時了賬。
可憐兩人也是金丹後期修士,辛辛苦苦修煉一百多年,才達到今天的境界,原以爲長生有望,大道可期,誰知卻受到玉婉兒的邪術控制,更在這裡隕落而亡,成了刀下之鬼。
“九兄,那妖女已經被你滅殺了麼?”
蕭凡收起炎靈之刃,也輕輕舒了口氣,問道。
褚九哈哈一笑,說道:“妖女確實是死了,不過好像不能算是被我滅殺的。”
聽了這話,蕭凡不由一愣。
褚九隨即將佛門禁制神通和他大致解釋了一下,蕭凡頓時也呆住了,稍頃,才感嘆地說道:“當真是有道高僧,神通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