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江湖上的事情,警察總是不如混混兒們知道的快,這話比真金還真。
公安廳撒下大網層層布控找了一大天,依舊毫無楊軍虎下落的線索。顧凱澤只用了兩個小時就打聽到虎子人在香坊區,某小鎮藏着呢。得知確切位置後,葉皓東立刻帶人趕了過去。找到虎子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情還很多,葉皓東必須跟時間賽跑,必須在這件大案沒驚動公安部以前,把虎子弄出國去。
高躍進被虎子提着,這一路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眼瞅着這個大漢提前發現搜捕的警察,及時躲避過去。他現在對脫離魔掌已經不抱希望。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悍匪似乎並沒打算要他的命。他現在只能揣着得過且過的心思,絕望的等待着。或者警察找到他們擊斃虎子把他救了,或者虎子逃出哈城,再把他這個失去作用的人質一殺了之。在鎮子裡廢棄的水塔值班房內,高躍進被楊軍虎用銬子鎖成倒背山的姿勢,扔在一堆大便堆兒裡。楊軍虎拎着一袋子饅頭在小窗口處乾嚥,瞅都不瞅高躍進。
高躍進:“姓楊的,你他媽的要是個漢子就給我個痛快的,要是讓我活着回去了,你再落入我手的時候,我非扒了你的皮。”
虎子冷漠的看着他,半晌終於說話:“放心,我抓你不是爲了拿你當人質,主要是我擔心我跑了以後你會找程家三人麻煩,所以我只好帶上你一起跑了,你兒子已經死了,對你我不打算追究了。”
傍晚時分,通往水塔唯一的小路上開來四輛車。葉皓東坐在頭一輛車裡,楊軍虎銳利的眼神老遠就看到他面沉似水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心裡有些感動。不是特着急的情況,皓東哥現在從來不坐副駕駛位置的。
彼此見面,葉皓東並沒發火,也沒多說什麼,虎子這件事做的或許衝動了些,但作爲一名武者,不受辱是必須具備的氣節。作爲虎子的大哥,葉皓東對這件事的態度更多的是擔心。找到虎子後,他也沒有爲難高躍進,接上虎子他們立刻離開了,還請了顧凱澤過八個小時找人打電話報警,通知警方高躍進的下落。
茫茫黑夜裡,汽車一路向西疾馳。機場肯定不能走了,市級以上的公路估計都設了卡子,想離開哈城的範圍,並且在案子沒上報公安部以前逃出國境,時間萬分緊迫!寇廳長的權限最多隻能壓住三天,從案發到現在已經快兩天了,也就是說留給他們的時間只剩下一天多一點。
葉皓東的腦子飛速轉動着,蒙省區是張天鵬老爹在擔任自治區主席,先連夜逃到那裡,然後再找渠道去外蒙國,穿過外蒙國逃往俄羅斯。凌晨的時候,汽車終於開進了蒙區所屬的興安盟。顧凱澤給他們派的這四個司機都是識途老馬,一路沒走冤枉路,抄着直走的近路費時八小時纔到達這裡。
在一家汽車旅館內,葉皓東撥通了張天鵬的電話,告之人已經找到,當前大家所在的位置是蒙區的興安盟。張天鵬一聽說葉皓東他們已經跑到了興安盟,立馬兒來了精神,那裡要算他的勢力範圍了,他馬上指點葉皓東不必着急趕路,先好好休息下,接下來的事情他會安排。
葉皓東他們住的這家汽車旅館的位置很有些荒涼。但據旅館老闆說,這裡距離烏蘭浩特市很近,這附近的大山裡就駐紮着二十三軍一個師的軍隊,往北三百公里的路程,就是烏蘭浩特機場。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張天鵬致電給他們,告訴他們準備棄車吧,他已經安排了當地陸航團的直升機去接他們,直飛烏蘭浩特機場,到了那他們將搭乘軍用運輸機飛抵呼城。張天鵬會在那兒跟他們會和,到時候再商量下一步咋辦。張天鵬的電話剛掛斷,旅館外就傳來陸航團直升機的聲音。Z—19型運輸直升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氣流吹動地面塵土飛揚。葉皓東一行十二人跟顧凱澤派來的四名司機揮手告別後,登上了直升機。當天傍晚,他們搭乘的軍用運輸機降落在呼城某軍用機場。
這個時候,數千公里外,哈城警方依舊在嚴密佈控。高躍進被找到後,警方更加相信楊軍虎依然在哈城範圍內活動。
在呼城某軍用機場,張天鵬早已等候多時。彼此見面之後,沒有寒暄只是無聲的握握手。患難見真情,葉皓東不遠萬里營救張天鵬的舉動換來的是張天鵬同樣肝膽相照。
呼城的客留香旅館房間內。夜裡六點。
張天鵬跟葉皓東在商量着把虎子弄出去的辦法。就在一個小時以前,公安部的通緝令已經通過網絡傳達到呼城。但目前爲止,呼城還沒爲此做任何布控的舉措。畢竟哈城離此太遠了,在警方想來,楊軍虎逃到呼城的可能性基本爲零。
“偷渡到蒙國那邊不是不行,但這一路的風險太大了,今年不同於往年,國家跟外蒙國正鬧彆扭呢,現在通外蒙的幾條路和關口查的特別嚴,就虎子那模樣,不被人家認出來纔怪,主要是他犯下的案子太大了,我家老爺子我都沒敢跟他說,我估計要實話說了,他老人家非得炸了不可,那我可就把虎子給坑了。”
葉皓東連續兩天一宿沒睡覺,眼睛熬得有些紅,靜靜的聆聽着,直到張天鵬說完,他才問道:“有沒有可能走軍方渠道?錢能解決這事兒不?”
張天鵬搖搖頭,“在內部範圍軍方幫點小忙沒問題,但一涉及到離開國境的問題,軍方絕不可能幫忙,說不定還會立即翻臉。”他沉吟了一會兒,正琢磨呢,手機突然響了,一看號碼正是他老爹打來的。張天鵬當着葉皓東的面毫不猶豫接通了電話。電話的內容居然是跟葉皓東有關的。新任吳省省委書記謝潤澤要出訪俄羅斯莫斯科地區搞什麼友好城市互訪,現在人已經到了呼城,將在今晚由呼城白塔國際機場轉機飛往莫斯科。老爺子希望謝潤澤到了莫斯科之後,張天鵬可以安排葉皓東跟謝潤澤見一面。
張天鵬的電話放在了免提狀態上,葉皓東跟他一起聽的很清楚。“這個謝潤澤就是你說起過的那位政治前途無量的人?”張天鵬點點頭,吸了口煙,反問:“你敢不敢現在就跟他見面?他今晚飛莫斯科,隨行的人員會很多,而且肯定免檢。”
葉皓東聞聽眼睛一亮,騰地一下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轉了幾圈,果斷的對張天鵬說道:“馬上聯繫你家老爺子,請他問一下那位謝書記,方不方便現在就見一面。”
自治區黨委招待所內。夜裡七點。
電視裡播放着新聞聯播,九九年葉皓東在羊城遇見的那個中年人和葉皓東坐在沙發上一起看着。新聞裡背頭老羅剛勁乾脆的聲音正在播報關於我國入世一年後,在進出口貿易中所取得的成果和不盡如人意之處。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正是華夏跟加拿大之間的氮磷鉀農業化肥貿易戰。加拿大方面從華夏市場開放之後,就開始罔顧昔日簽訂的貿易協定,擅自無理多次漲價,想以此來拖住華夏農業生產的發展步伐。
謝潤澤關掉電視,看了一眼手錶,說道:“還有兩個小時我就要登機,小夥子,咱們這第二次見面可有點匆忙了,時間有限,葉皓東你有什麼話儘可以直說,我想你突然出現在國內,並且這麼急着要見我,肯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你手裡有足夠的籌碼跟我談,所以無論你又惹了什麼麻煩,都可以直接跟我談,我只希望你不要讓我太爲難纔好。”說完,他溫和的笑起來。“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