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不在計劃內的突襲。不僅受襲者沒有準備,襲擊者也是臨時改變計劃偷襲的葉皓東兄弟。
從鋼城那隻跳出井的蛤蟆到現在龍騰九天的信義堂龍頭,一路走過來,不啻於取了一趟真經。葉大官人就算沒修煉成佛,也已修煉成魔了。水有源,樹有根,天變有異象。刺殺總需一個理由,刺殺葉大官人這樣的人物,不僅需要理由還需要一個完美的計劃和強悍的力量。而這些條件,發生在這條林蔭小路上的這場刺殺全都不具備。所以葉皓東猜測這場刺殺本不是針對自己的,是適逢其會還是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保利剛幾個起落間已跳出圈子,臨走前還不忘往身後甩了幾槍,又放倒了幾個刺客。葉大官人也看出這些刺客不夠檔次,他興奮的亮出雙槍,發揮出暗勁大師的實力,在刀光劍影中穿梭,槍響如點豆,眨眼的功夫也放倒了三個殺手。再看虎子那邊,神變大宗師手上多了十來把倭刀,正微笑着看大哥如何大展神威。地上躺了滿地人。
“這些人絕不是衝咱們來的,或者說這些人本來沒準備對付咱們的。”葉大官人望着剛子消失的背影,口氣也不在急迫。“夠資格跟咱們兄弟爲敵的人絕不可能這麼兒戲。”
虎子說道:“我猜不出來,但咱們可以問問他。”說完,虎子往上一指,半坡上有一人慌張的從樹上跳下來,玩命的往山上跑。葉皓東罵道:“狗耳朵,聽到了還不動手抓人。”虎子笑道:“難得大哥這麼神勇,興致又這麼高,正看你大顯身手呢。”說完,兩米高的漢子就消失在原地。三兩個縱躍之間已追上逃跑的人。正是之前葉皓東他們遇上的那個和尚。
“不關我事,施主饒命啊,我是好人,不關我事啊!”被虎子丟到葉皓東面前,和尚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滿嘴東北口音,標準的哈城味道。
保利剛跑到小院子的時候,這裡還是靜悄悄的。他絲毫不懷疑皓東哥的判斷,來到門口毫不停留跳過大門進了院子。燕雨前居然還在那裡釣魚,院子裡風平浪靜。剛子心裡正懷疑皓東哥是不是猜錯了的時候,忽然後背一陣麻癢,他不假思索就地一滾,轉身的瞬間手上已多了一把槍!跟絕頂高手相搏,子彈也許只能打出一顆,四把槍還不如一把槍。
身後空空如也,剛子腰間的麻痹感卻消失了。一個聲音響起:是你?剛子沒看到這人,甚至他已不記得這人的聲音,但他卻已猜到這人是誰,這世上能讓他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的人和物絕不多。剛子想到了一個人和一把飛刀。原來他一直都在。
那個聲音再響起:“你走吧,替我謝謝葉先生,這些人其實是想利用我母親逼我幫他們偷一樣東西,他們的本領你也領教過了,請你轉告葉先生一聲,有人想打他獻給總參的圖紙的主意,這樣的秘密都被人家偵察到,如果不是貴堂出了問題,就是總參方面出了問題,就算我不出手,那份圖紙同樣有被偷竊的危險。”
剛子忽然飛身向涼亭裡的燕雨前跳去,搭在水面上的石板路下方,用壁虎功倒貼在橋下的李虎丘猛的翻出來,抖手就是一飛刀。剛子早有準備,甩手丟出一飛鏢。對於他們這樣的高手而言,這個距離內槍不如暗器。叮的一聲,飛刀和飛鏢在空中相撞。李虎丘說道:“你就這麼好勝?非逼我出來。”
保利剛眼望地上落地的飛刀和飛鏢,目測了一下距離,說道:“你我如果都發出第三鏢,我的飛鏢不如你的飛刀。”地上的飛刀和飛鏢相撞的位置距離李虎丘將近十米的樣子,距離剛子卻不到五米。高下就在這幾米的距離內判別出來。
保利剛明白有李虎丘在,這些毛賊沒什麼機會得手,他收到一個重要的消息,有必要立刻讓皓東哥知道。他抱抱拳,轉身就走。身後是燕雨前的聲音:“孩子,真的是你嗎?你怎麼回來了?”
和尚自稱叫張鐵軍,哈城人,來這邊十一年,過去跟燕雨前的兒子是朋友。葉皓東問他這些人爲什麼會找上自己?他們的目標是不是裡邊的女人?
張鐵軍說是,告訴葉皓東,這些殺手昨天就找到廟上暫住,他受了李虎丘的委託,在這裡替他盯着,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李虎丘,他發現這些人身上都帶了傢伙,所以就特別留意上了,結果偷窺的時候被發現,他就謊稱是李虎丘的仇人,說燕雨前每天活動規律極難掌握,還說自己熟悉茶園的情況還知道燕雨前的活動規律,表示願意幫忙,這些人才放過他。他說自己已經通知了李虎丘,讓葉皓東不信可以回茶園問問去。
葉皓東和虎子樂呵呵看着他在那裡舌綻蓮花似地,白話的天花亂墜。“你還沒回答我,這些刺客爲什麼會找上我們兄弟呢?”
張鐵軍的表情剎那變得豐富起來,這傢伙擠眉弄眼的也沒想出個合情入理的解釋來。葉皓東笑嘻嘻說道:“我來猜猜好了,上午那會兒你跟我們起了點口角摩擦,你是個東北人這事兒被我們發現了,我猜你不只是個東北人,你還是個東北籍的逃犯!之所以這些人會找上我,是因爲你害怕我們把你的籍貫泄露出去,你就躲不下去了,這些刺客是被你誑來的,也許你說的是我們跟他們的目的相同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也許你說的是我們是警方的人,已經掌握了一些重要情況,總之你有辦法把他們誑來,李虎丘跟你是朋友,我們卻跟你素不相識,你這做也等於是幫他分擔了一部分危險,我猜的對不對?”
張鐵軍瞪圓雙眼吃驚的看着葉皓東,伸出大拇指讚道:“您神了!全讓您給猜中了,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當是放個屁,把我放了吧。”葉皓東笑笑沒說話。他在等剛子回來證實張鐵軍說的話。
保利剛跑回來,葉皓東問什麼情況?剛子說道:“李虎丘來了,我沒看到殺手,估計是被李虎丘偷偷解決了,李虎丘看意思本不打算露面,被我逼的露了一面。”
葉皓東問:“你們倆動手了?誰贏了?”虎子悶聲道:“剛哥輸了。”葉皓東看他一眼說你又沒去怎麼知道。虎子說不信你問剛哥。保利剛嗯一聲,道:“他應該已經圓滿了,我的飛鏢比他的飛刀重很多,但威力卻要差一些。”虎子說上次在京城的時候他就已經摸到圓滿的門檻了,現在一步跨上來也不奇怪,所以我才估計剛哥贏不了他。
葉皓東問虎子:“你呢?你能贏他嗎?”虎子說:“李尋歡和上官金虹誰的功夫境界高?”葉皓東點點頭道:“明白了,孔文龍是孫天機,你是上官金虹,李虎丘就是李尋歡,你排第二卻打贏了排第一的,他排第三卻打得贏你這個排第二的,對不對?”
葉皓東掏出電話打給洪天明,將剛纔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暗示他立即聯絡上當地國安局,這件事處理好了,會對他的政治前途很有利。掛斷電話,看到張鐵軍老老實實站在一旁,這才說道:“你這人見風使舵殺人滅口的本事不一般啊,你要是年輕個二十歲,就是個現代版的韋小寶嘛。”
張鐵軍察言觀色,注意到葉皓東臉上並無怒色,口氣也透着輕鬆。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我跟虎丘是十幾年的朋友了,我跟您這還是第一次見面,所以纔會??????還得感謝您大人大量不計較,這次咱們算熟悉了,下次萬萬不會了。”
葉皓東哈哈一笑對剛子說道:“這人不能浪費了,臉皮比我厚,心也比我黑,難得是膽小如鼠卑鄙齷齪,偏偏還知道義氣二字,回頭你領他去找林守一,以後跟政府下邊的小部門打交道的活兒全讓他來。”
下午三點,杭城國安局的鮑和平局長趕到現場,早得到上邊指示的鮑局長對葉大官人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葉皓東將事情經過說清楚之後,並說明了自己是被迫還擊,以及自己有總參簽發的槍支使用許可特別證明。鮑和平告訴葉大官人,洪書記去府上拜訪了,這邊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辦,有了結果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葉皓東想到李虎丘或者不方便見這麼多官方人物,也就沒多說跟茶園有關的事情,跟鮑和平告辭,交代張鐵軍收拾好東西后去杭城找剛子,領着兩個兄弟乘車離去。
回去的路上保利剛把李虎丘讓他轉告的話告訴葉皓東。葉大官人一皺眉,沉思片刻說道:“這事兒必須跟彭愛華打個招呼,問題肯定在總參。”
回到葉宅的時候已經是是下午五點半。葉皓東注意到洪天明這個大忙人居然在這邊等了一下午,讓他頗感到有些意外。看來一定有重大事情發生了,難道說是他的下一站已經定下了?
雙方見面後,洪天明開門見山證實了葉皓東的猜測。
“皓東,我的下一站已有定論,山城,任市委書記,過了年就得動身了,中央紀委的馬書記到點兒了,山城市委的向書記一步登天,中組部已經發文,調我去接向書記的接力棒。”
葉皓東說:“你是怎麼想的?”
洪天明有些躊躇,說道:“謝書記說的很對,我首先是黨的幹部,國家的兒子,東南這一隅之地也只是國家的一部分,格局要開明,眼睛應該放在更廣大的天地去,大西南就大西南,我決心去那邊幹一番事業!”
葉皓東伸大拇指說:“洪書記真性情中人,不愧是政客中的江湖派,夠豪氣,您需要我做什麼?”
洪天明說:“杭城這邊接替我工作的柏秋同志已經開始主持市委工作,我實際上已經是山城的市委書記,只是那邊向書記要走了,很多事需要交代好,所以才讓我在這邊等待兩個月,我有意先去那邊觀察觀察當地的風土人情,做個社會調查,這種事總難免有一點風險的,所以我是來求幫的,你有合適的人選能陪我一起走趟山城嗎?”
這不是求幫,這是送人情來了,也是拉盟友來了,他在東南地區經營二十多年,一朝被放到大西南去,雖然是官升一級,但這背後未必沒有中央大佬們博弈平衡後的影子。山城是新任華夏中紀委書記向衛國的自留地後花園,向書記在那邊主持了許多利國利民大手筆工作,在西南地區說一不二,山城官場鐵桶一般,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他要想打開局面,萬萬離不開謝潤澤的支持,他當然不能直接找上謝潤澤,所以他想到了葉皓東。